看着周围的人害怕得连眼神也不往上边瞟一眼,王超捋了一把胡须,好像众人惧怕的是自己一样,笑得很是得意。
方才求情的男人哭求道:“饶命啊大人,我父亲是无辜的,他真的不是有心的,求大人大发慈悲放过他吧。”
“是啊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日后一定诚心悔改,唯茶马司马首是瞻,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求求你了大人,放我父亲一条生路吧……”
“……”
王岳翎冷冷的扫了一眼,道:“求情者,同罪论处。”
金成耀闻言,抬手一挥,立即有衙役出来把前边几个人拉了下去,阵阵尖叫响彻场内,众人看着这一幕,心都凉了半截。
不少人在排比盛会都见过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神秘男人,一些个茶商在知道王岳翎就是他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如今见他抬手间就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更是吓得双腿都在打颤。
王岳翎看着死寂的人群,冷冷道:“本官不喜欢有人违抗命令,若是让本官发现有人以身试法,就不要怪法理无情了,希望诸位好自为之。”
说着他站起身来,修长的身躯并不高大,却像山岳般稳稳压在人们的心头,无比沉重,那些茶商哪还敢说一个不字,忙诚惶诚恐的道:“谨遵大人之令。”
王岳翎看了一眼,抬步离去,金成耀忙道:“恭送大人。”
直到王岳翎的身影离开众人的视线,人们还是开心不起来,因为谁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大官坐镇茶马司,他们这些茶商不好过了。
送走王岳翎,这里便是金成耀的天下了,他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道:“茶马司所设的茶场已经做成公告贴出来了,听说你们都是定州拥有万贯家财的富商,哼,本官奉劝你们一句,想活命就该聪明一点,命都没了,有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是,是,大人说的极是。”不少人奉承道。
待告示一贴出来,众人争先恐后跑去观看,待确认了地址之后,除了一些跟王家交好的茶商,一个个纷纷撒丫子往外跑,王超看着那流水一般般哗啦啦涌出去的人,不满的皱眉道:“可打听出另一个茶场被谁拿走了?害我流失了这么多客户,真是可恶。”
身为茶场的拥有者,哪能不知道自己茶场的位置在哪里,王超特地过来这里就是来炫耀的,顺便享受一下被众人巴结的感觉,可巴结是享受到了,但是就因为这副太过得意的嘴脸,逼得那些人转投了另一处阵营。
跟在他身旁的管事忙道:“回老爷,小的也不清楚,大人似乎不希望这事泄露出去,很少人知道这事,咱们也打探不到。”他心里却是叹了一声,这些人还不是被你这狗眼看人低的态度被赶跑的,怎么能怪人家,说起来这个年过半百的老江湖真的不能跟大少爷比,要是换做大少爷还在,今天这些人怎么会跑?他们会转投其它阵营估计也是这个原因,没有大少爷的威慑,年迈的老爷真的不顶用了。
王岳翎的态度让王超有些不满,却知道这个弟弟远远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只能气愤道:“地址都公布了还不去查?难道要我自己去不成?”
“是,是,小的这就去。”管事忙点头哈腰道,围在王超周围的茶商皱了皱眉,无奈一叹。
苏卿可没那个闲工夫像王超那样跑到茶马司去炫耀,她坐着马车先一步去了茶场,见到了守在茶场内的人,得知是王岳翎给她的人,苏卿也不意外,这些人是来处理征税问题核查茶叶数量的,虽说茶场的权力交给了她,让她有了空子可钻,但茶叶还是官府给的,本钱是一定要给的。
随后阿成也到了,苏卿跟他说了一下茶场的事,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憨憨内里却格外精明的小伙子一下就明白了,苏卿欣慰一笑,她一个女人不可能天天坐镇茶场,本来她是想让姚沛良过来,她再去招一个新掌柜的,但是昨晚见闵嵇那般凶狠,她便气呼呼的说要把他弄去做苦力,谁知道他却二话不说答应了,苏卿才想起眼前这个劳动力,便不由分说一大早把他拉了过来。
她详细的把茶场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才问道:“你行吗?要是不行的话我可以再去聘个掌柜。”
闵嵇抿了抿唇,沉声道:“我行不行,你昨晚不是知道了吗?要是你觉得感受不够强烈,晚上我们再来如何?”想到这,闵嵇目光一亮,眼里闪过一道兴奋的向往之色。
苏卿一恼,抬起绣鞋在他黑漆漆的靴子上踩了两脚,恼道:“你敢?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闵嵇看着她恼怒跺着脚的小模样,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哄道:“好了,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把脚收回去吧,别跺疼了。”
苏卿勉强哼了一声,闵嵇抬头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放心吧,有我在这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你只要乖乖的呆在家里就好,生意上的事我来帮你。”
看着她忙进忙出的赚钱,闵嵇心疼得不行,会答应苏老太太的要求,也是因为成为苏家一份子后就能接手生意,不让她那么辛苦,身为部落第一勇士的他,其实并不缺银子,不仅不缺,让苏卿挥霍一辈子也够了,可这小东西固执得很,满心为家人打算,在她没有满足之前估计是不会停下赚钱的脚步的。
男人的话像一座高山般沉稳,仿佛再大的事都有他顶着,她可以躲在他的羽翼下无忧无虑,苏卿微微垂眸,掩饰了眼里的触动,嗯了一声。
约莫两刻钟后,陆陆续续有人来了,当看见主事的居然是个高大伟岸看起来很是凶狠凌厉的男人时,大伙都有些呆怔,纷纷嘀咕这人怕是没那么好说话,但是利益当头,不好说话也要硬着头皮上。
一个茶商走过来,把手里那张烫金字帖放在桌上,嘿嘿笑道:“天渐渐热起来了,我在福意轩订了雅间,备了十坛冰镇美酒给爷消暑,希望您能赏光。”微风吹来,微微扬起字帖一角,露出里边数张银票,闵嵇瞥了一眼,第一张的数额就有一万两,茶商搓着手,半点不在意嘴角的笑容有多谄媚。
谁知闵嵇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冷冷道:“废话太多,下一个!”
“我来,我来。”身后的茶商把谄媚的男人挤开,笑眯眯的道:“这位爷,我乃柳家商号的管事,柳家商号的大本营虽在锁相桥区,可分店却遍布各地,连素有名茶之乡的清河县都有我柳家商号,财力人脉不可谓不广,我柳家商号有意跟贵茶场长期合作,日后……”
“下一个!”他还未说完,闵嵇便冷冷打断。
一些茶商都在暗地里观察闵嵇,本以为这样冷酷的男人肯定是一根筋通到底的性子,绝对斗不过他们这些精明的商人,谁知他银子不要,人脉又不要,一时众人眉头蹙了蹙,人群中竟有片刻安静起来。
那管事也有些发懵,似乎有点不敢相信闵嵇竟然会拒绝这样的好事,要知道柳家商号可不是吹的,一旦确定了长期合作关系,就算坐在家里生意也能源源不断的找上门来,可他却忘了,如今苏卿的茶场被众人争相巴结,还差那点生意吗?
就算没有他,生意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就在管事呆住的时候,身后一个男人推开了他,直接啪的一声放下一块信物,笑道:“叶松堂购碧峰茶两千斤。”闵嵇下巴一抬,身后的专典库秤等人便纷纷行动起来。
这下哪还有人不明白的,这闵嵇不是不要银子不要人脉,而是为了给大伙一个下马威啊。
没想到闵嵇不仅不傻,还精明得很,这下大伙纷纷收起那丝轻视的心思,效仿男人的作法,一股脑的把银子砸进去,就是为了在闵嵇面前混个眼熟,将来好办事,谁知闵嵇的脸色始终冷冷淡淡,油盐不进,让众人直嘀咕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不好说话,想要跟他合作怕是不容易啊。
茶商们从茶马司出来就直奔茶场来了,也没空去打听究竟是谁在负责管理这茶场,闵嵇气势逼人,极为威武,人们一眼就看见了他,也下意识的认为这样有气势的人一定就是拿下茶场的那位神秘人,但是看见阿成的出现,不少跟茶悦坊有过买卖合作的茶商就认出来了,想起排比盛会的事,不少茶商神情变幻莫测,茶悦坊在他们的地位又提升了不少,身后有个态度暧昧的王大人在她背后撑腰,谁敢小瞧了?
王家虽然跟王岳翎有关系,可财力雄厚也是不争的事实,这样的人拿到一个茶场大伙不意外,但是一个势头虽好,但是各方面都无法跟一流巨富相比的茶悦坊也拿到了茶场,可就让人惊讶了,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事实,茶悦坊一样有王岳翎撑腰,人们在不知不觉中都把苏家提升到了跟王家平起平坐的地步,对闵嵇也越发客气了。
苏卿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见闵嵇初次跟他们过招竟不输气势不输人,心中感叹良多,从知道他的身份开始,她就慢慢发现了,他其实远比看起来有钱,一直以为他只会打打杀杀,那些钱估计是部落给的,没想到他的头脑跟他的人一样不错,那只商队也一定也是他自己组建的。
想起自己当初救他时便是为了能在紧要关头帮衬苏家一把,没想到在她放弃这个想法之后,他竟然又派上用场了,苏卿无奈一笑。
瑶光看她躲在暗处偷看,不由疑惑道:“姑娘,咱们又没特意瞒着他们,他们迟早会知道茶场是苏家的,为什么你要躲着他们呢?”
苏卿回头一笑,道:“他们知道是一回事,我现身去告诉他们又是一回事,同样的结果换成另一种态度会有不一样的效果,不过他们就是知道了也没什么,聪明狡猾如他们肯定会知道该怎么做。”
瑶光皱着眉,知道就是知道了呗,能有什么效果?
“不过我一个姑娘家总不好在一群大老爷们面前露脸,还是避着点好。”这也是她会把茶场交给闵嵇打理的原因,他爹将来是要当官的,怎么能有一个在男人堆里打滚的闺女?自然是能避就避的好。
“嗯,这个我知道,不过以后有大少爷帮姑娘,姑娘就能好好歇息了。”从‘闵护卫’到‘大少爷’,瑶光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称呼,毕竟闵嵇是真心为苏卿好的,又是帮她挡茶又是把她们从人贩子里救出来的,有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当苏家的大少爷是最合适不过了。
单纯的小姑娘已经被闵嵇酷酷的外表收买了,根本就没想到那个看起来面冷心肯定更冷的男人已经在暗中寻思着该怎么把她如花似玉的姑娘拐回家当娇妻了。
也是因为瑶光的单纯,苏卿把同行的林妈留在了马车里,就是为了不让她发现她跟闵嵇的异常,从茶场里出来后,苏卿上了马车,直接去了大鸿寺。
大鸿寺是定州香火鼎盛的大寺之一,在八十八级阶梯前是一座高高耸立的拈花佛陀,佛像全身镀金,巍然屹立,面容慈悲的俯瞰世人,路过的香客纷纷双手合十,虔诚的叩拜,苏卿也被林妈拉过去拜了一拜。
登上八十八级阶梯,三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苏卿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抬头往大殿上一看,这时里边走出来了个瑰丽优雅的贵公子,两人一对视,他便笑道:“卿卿,你怎么也来了?”
这个贵气逼人的贵公子赫然是几天不见的贺敏。
瑶光没形象的靠在石栏上喘气,见是他不得不站直了身子,林妈狐疑的看了这个俊美的公子一眼,苏卿则是笑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怀岚哥哥,真是巧,你也过来上香吗?”
贺敏勾起一个惑人的笑意,道:“不是,我陪我娘来的……”
“怀岚,跟谁说话呢?”正说着,一个雍容华贵全身透着一股出自世家大族贵不可攀的高傲气息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与贺敏一样美丽的桃花眼一扫,看见了蒙着面纱苏卿,眉头轻轻扬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那态度却带着让人不自在的高高在上,凭白的惹人生厌。
再一次看见贺夫人,还依旧是以前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苏卿心里越发的厌恶,因为贺彦抢了她儿子风头的原因,她嫁入贺家后贺夫人对她百般看不顺眼,虽相处不久,可每次一逮着机会她总会不遗余力的讽刺她,站也是错,坐也是错,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让苏卿没少把她恨得咬牙切齿,但因出府单过,还是贺彦嫡母的原因,她一直忍让着她,不过这些都是前尘往事了,现在的贺夫人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苏卿微一低头,道了句,“见过贺夫人。”
贺夫人扫了苏卿两眼,虽没认出她,但是露在面纱外那双勾人的眸子却让她微微不喜,再听她靡软娇柔的嗓子,让她想起了后院一群手段下作的狐媚子,眉头皱了皱,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连应也不应,只道:“怀岚,走吧,你答应过中午跟我一块儿吃饭的。”
贺夫人在花心丈夫的风流下还能牢牢的抓着后院大权,手段多厉害由此可见,那眼神看过来就跟刀子在割肉一样,察觉到她的不喜,苏卿亦是皱了皱眉,以前就罢了,她在她手里只能吃亏不能反抗,可现在她可不必顾及她,朝林妈和瑶光示意一下,苏卿便直直从她们身旁走过,连带着贺敏也未看上一眼。
贺夫人眼里的厌恶林妈可看的清清楚楚,带着瑶光自然是手脚利索的跟上苏卿,路过她身旁时还不屑的撇了瞥嘴。
“这,真是一群没教养的东西!”贺夫人看着苏卿带着人扬长而去,连个招呼也没跟她打,那不逊色于她的高傲姿态让她气恼不已,瞪着苏卿一行人的背影,凌厉的眼神似乎能从三人身上穿出几个洞来。
贺敏有些郁闷苏卿对他居然这么冷淡,暗骂了几句没良心的小东西,见她娘这个态度,即不耐道:“行了,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态度,整天疑神疑鬼的,是个女的都要把人家当成爹的小妾,还成天要我娶媳妇,就你这个态度,谁肯嫁给我才有鬼了。”
贺夫人一噎,气道:“你这个兔崽子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娶不到媳妇都是我害的了?我是你亲娘还能害了你?”
贺敏没有说话,负手走下了阶梯。
贺夫人恼怒的一咬牙,狠狠瞪了殿内参佛的苏卿等人,才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阶梯。
小半个时辰后,苏卿从寺里出来,瑶光宝贝的收着求来的护身符,跟林妈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只因刚才求签时,苏卿拿到了一支上上签,今早茶场才开放就得了这么一支好签,除了苏卿之外,两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铺子的生意一定能蒸蒸日上。
苏卿看着手里一块小小的符纸,有点懊恼,刚才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莫名其妙的给那人求了一个平安符,想起那人凭着一身蛮力半点不饶人的狠心,苏卿就恨得咬牙,忙把平安符收了起来,要让他知道她给他求了这东西,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一行人坐上马车准备打道回府,苏卿近来太过安静,让跟在身旁的瑶光都觉得有些沉闷,这回碰到志同道合的林妈,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对着外边的景色叽叽喳喳说得分外起劲,路过西大街时,小丫头露出了渴望的眼神,苏卿一笑,拿了银子让她去福意轩买几盒小点回去,瑶光一喜,拉着林妈就走,林妈不放心苏卿一个人呆着,被瑶光好说歹说又在苏卿的同意下才下了马车,苏卿让李叔把马车停在墙角的阴凉处,坐在马车小憩起来。
现在正值中午,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马车停在街头虽不是太吵闹但是人们说话的声音还是清晰可闻,苏卿撩开帘子一角向外看去,果然就看见对面酒楼下站着一个身姿笔挺,英俊不凡的男人,赫然是排比盛会之后就再没见面的贺彦,而他身边跟着的正是小厮何明。
对面站着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两人说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贺彦上了停在楼下的马车,不一会儿,莫东从远处走来,直接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苏卿放下车帘,冷冷一笑,贺彦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强,抓住了排比盛会这个绝佳的契机,本来已经掉落泥潭的他又挣扎着爬上来了,如果刚才她没看错的话,那人分明是贺通手下的管事之一方艺,得不到苏家,他已经提前开始夺取贺家的计划了吗?一向以j诈狡猾出名的贺通,底下的管事犹如铁桶一般难以攻破,没想到才一阵子不见他已经拿下方艺了,看来是前阵子的教训让他吃了一个大教训,所以手段越发狠了。
不过,就是要他狠才好,他要不狠,她怎么能抓到他的小辫子?苏卿眼里划过一丝阴险的光芒。
“怎么样?知道茶场是谁拿走了吗?”贺彦一见莫东上来,忙问了一句,可见心里的急切。
莫东方坐定,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他小心的看了贺彦的脸色,有些不安的道:“是苏家,茶悦坊。”
闵嵇那标志性的脸庞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莫东好歹应贺彦要求去查过他的底细,虽然什么也没查到,但是这人他却是无比熟悉的,所以进了茶场一打眼,他就看见了。
少爷夺取苏家的计划因为白灵石而打消,心里不定愤愤不平呢,最近茶悦坊的地位又水涨船高一路飙升,现在还拿下了茶场,一步一步的眼看苏卿越行越远,把他们远远抛在了后头,连他都眼红嫉妒不已,更别说曾经对苏家虎视眈眈又无奈放弃的贺彦了,现在茶悦坊已经不是他们能觊觎的了,也不知道少爷会不会后悔。
排比盛会出了那事之后,贺彦就知道那个男人对苏卿不一般,同为男人,他几乎能猜得到对方的心思,那时候他便担心有这样一个颇有权势的男人撑腰,苏卿怕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可男人的身份似乎有人刻意隐瞒,他打听不到,想巴结也无可奈何,直到茶马司的设立,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危机,可那危机也只限于他会私下给苏卿好处让茶悦坊好过一些罢了,这样的特权他要弄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他虽恼恨苏卿见异思迁,勾三搭四,但是却没当回事。
只是没想到王岳翎居然这么大方,一个卖茶场啊,就这么给了苏卿这该让出去多少利益,贺彦气得脸都红了,怒气腾腾的道:“苏卿,苏卿,你真是好样的,这都能被你拿到手,你真是让我意外!”砰的一声,贺彦猛地捶了一下车厢,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正在拉车的马都躁动得嘶鸣了一声。
莫动皱皱眉头,劝道:“少爷,那王大人估计是被苏卿迷糊涂了,等这新鲜劲儿一过,这茶场的权力说不定就会收回来了,咱们努力一把,贺家就是咱们的了,到时茶场还有谁敢跟咱们争?”
贺彦铁青着脸,忽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等我拿到贺家,你以为王岳翎还会把茶场给别人吗?官府的东西最终还是官府的,他现在会这么做不过是给定州茶商一个面子而已,用不了多久,等他在定州站稳脚跟之后,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茶场收回去,到时别说我,就是苏卿也别想得到茶场。”
“那现在……”莫东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如果只有一次机会,那茶场的含金量就更高了,简直就是土皇帝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要是等茶商们都回过味儿来,还不巴结死苏家?要知道锁相桥区的茶商一抓一大把,一人一块金子都能砸出一座金山来,苏家又明显比王超那个老不死得人心,茶悦坊将来会上升到一个什么程度,简直难以估计。
莫东心念及此,难得的呆住了,脑子里不住想着苏卿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攀上王大人这棵大树就算了,还霸占着一座永不落空的金山,即便那金山只能在她手里呆个一年半载,可这段时间能挣的银子足以让她挥霍几辈子了。
任何人看着这财富被一个女人抓在手里,心里本能的产生掠夺的贪念,何明在一旁听得眼都红了,有些狠辣的道:“少爷,咱们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家这样发展下去吗?”
贺彦因为白灵石的转手,再不屑跟苏家纠缠,可跟苏家闹翻之后,他才发现他对苏家的了解太过局限了,以致于等他发现不对时,苏家已经从小小的树苗变成了坚韧的小树,当时的他处于弱势,连砍断这棵树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着它即将长成苍天大树,贺彦心里的嫉妒早就化成熊熊烈火能将苏家焚烧殆尽了。
“哼,怎么可能,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得到卖茶场,前两天我偶然跟你提的事还记得吗?”
看着贺彦唇边阴狠的笑,二人打了一个激灵,莫东想了想,惊讶道:“难道是……”
贺彦勾唇冷笑,“不错,就是那件事,有了前两天的处决在前,王岳翎跟苏卿的关系就算再好也没用,他要是不想自打嘴巴,苏卿这回必死无疑。”想着要杀死曾经最喜欢的女人,贺彦心里还是阵阵闷疼,但是想到如今的境地,他的心肠又变得一片冷硬,他一定要变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莫东拳头微紧,沉声道:“好,少爷,我这就去准备,一定保证万无一失,只是苏卿除掉了,我们又该用什么法子拿到茶场呢?毕竟咱们跟王家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他们一没王家的实力,二又不是女人,没苏卿的美色,少爷想要拿到茶场,难啊。
贺彦却胸有成竹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会这么在意苏卿还不是因为她生得美?这你就放心好了,我有办法,只要你把苏卿的事办好了就成,只要我好了,将来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二人一喜,忙道:“是,少爷。”
因为昨晚都没睡到觉,苏卿回府后用了饭,盥洗了一下,即倒在榻上便呼呼大睡,等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收拾一番去见了姚沛良,说了些事,主要还是因为茶场落到她手里的原因,铺子的生意不仅蹭蹭蹭的往上涨,连贺礼都堆得像小山那么高,伙计们除了他这个掌柜其它人都不敢踏进后宅,那贺礼姚沛良拿了两次都没拿完,要不是路上碰到几个婆子,估计光是拿贺礼就得跑个够呛,苏卿来时已经看见隔壁的花厅里摆着成堆的贺礼了,再加上姚沛良拿的这些,真的堆成一个小山了。
苏卿笑得眉眼弯弯,挑了几个看起来颇有份量的给了姚沛良,现在人人都想巴结苏家,给的东西不说价值连城也是金贵无比,姚沛良见苏卿这般大方,也知道她心里正开心,对这点东西怕是不在意,便欢喜的收下了。
心里则赞叹在东家手下做事就是好,不仅工钱多还有红利分,时不时还有贵重的礼物收,能在她手下办事真是幸福。
说到手下,姚沛良眉头一蹙,忽的正色道:“东家可真有先见之明,徐福手脚果然不干净,今天中午他偷藏银子的时候被我撞见了,可惜的是被他用帮客人收银子的借口挡过去了,我没法子抓他去见官,让他就这样脱身了,真是让我不甘心,东家要不我辞退了他吧,他就是不甘心也没法子,反正咱们店里已经招了两个伙计了,少他一个,大不了再聘一个就是。”
苏卿却摇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徐福在铺子里做了一年多,对咱们铺子哪个地方不熟悉,真要被他跑了,他出去召集一批亡命之徒过来,以他对茶悦坊的熟悉来看,还不把铺子搬空了?虽说留在铺子里的银子只是一笔小数目,但苏家不一样,要是他记恨咱们辞退了他,闯进来谋财害命那就糟了。”
苏卿这样一说,把姚沛良吓出了一身冷汗,直道:“东家说的有理,我倒是没想那么多,还好有你提醒我,不然等我把他辞退就麻烦了,只是要我眼看着这个祸害在眼皮子底下逍遥自在,总是有点儿不甘心。”
“其实也不是没法子,只要人赃并获就好了。”
姚沛良眨眨眼睛,疑惑道:“东家的意思是?”
苏卿勾唇一笑,压低声音低语了几句,姚沛良吸了一口气,目光闪了闪,才道:“既然他先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了,东家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办妥的,等这事儿完了我再招个伙计进来,一定不会耽误铺子生意的。”
苏卿微微一笑,忽的开口让他多盯着贺彦那边,姚沛良一怔,想起苏卿上次吩咐他办的事,便郑重的一点头,随后说是要去茶场看看,没坐多久就走了,苏卿挑了些贺礼让丫鬟们送到北院给米氏母子和她爹和奶奶那,剩下的她则叫来丫鬟全部搬去刘氏的院子。
有人送贺礼来的事刘氏是知道的,可人家送了贺礼就走,不用她去接待她便不知道贺礼居然有这么多,看着鱼贯而入的丫鬟们搬着那五颜六色的贺礼进来,刘氏惊讶得不行。
但接下来这惊讶就变得惊喜了,母女俩包括苏壑这个小不点都沉浸在拆礼物的兴奋中,特别是在看到盒子里装着一件件金贵的礼物后,刘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苏壑对那一堆堆的贺礼也很是感兴趣,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走几步,哗啦一声把贺礼推倒,一屁股坐在盒子上边蹦啊蹦,笑得口水直流,玩得不亦乐乎,苏卿生怕这个败家子弟弟把里边的东西摔烂了,让丫鬟们铺上一层厚毯,跟在他屁股后边收拾烂摊子才不至于让这些贺礼毁在这个小魔王手里。
天色黑下来之后,院子里的下人忙着给主子们准备晚膳,路过屋子时,便能听见里边欢快的笑声和一阵阵撕拉撕拉的声音,下人们看着灯火明亮的内屋,很是好奇主子们都在做什么。
第一天处理茶场的事,所有人都在适应中,好在闵嵇指挥得当,一切都算是忙中有序,可等他忙完回到苏宅时也都快戌时了。
瑶光正走着,就见闵嵇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大马金刀的走过来,忙低头喊道:“大少爷。”谁都知道老爷认了救命恩人做义子的事,大家也都把他当成了大少爷,虽然离认契的日子还有几天,不过大家都这样喊了,瑶光自然也不例外。
闵嵇看了她一眼,眼中一亮,“卿卿在我房里?”
瑶光统共也没跟闵嵇说过几句话,见他一问,忙点头道:“嗯,姑娘等少爷好一会儿了。”要不是等得久了,姑娘也不会让她先回去,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不会让姑娘跟一个男人独处,可现在这个男人是姑娘的兄长,单纯的她也就由着苏卿去了。
得知有个人在等待他的归来,这让闵嵇心头被一种温暖的感觉充斥得满满的,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个小东西,没有再理会瑶光,快步往厢房走去。
苏卿用手背碰了碰食盒,察觉到里边的饭菜还温着,不禁又往门那看了一眼,看早上来了那么多人,不会是到现在还没处理好吧?
正想着呢,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一个高大伟岸,面容冷峻提着大包小包显得颇有喜感的男人走了进来,苏卿嘟囔了一句,“你怎么才回来啊?”伸手掀开食盒,把里边的饭菜拿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房里点着昏黄的烛火,里边少女婀娜的倩影若隐若现,这副画面对闵嵇的触动有多大,只见他放下手里贺礼,忽的就抱住了苏卿,把她揉在怀里,爱怜的呢喃道:“宝贝宝贝……”
似乎是觉得不做点什么根本不能疏解心头涨得几乎要爆开的幸福感,他亲着她白嫩的侧脸,手掌已经迫不及切的去亲吻她肌肤的温度,沿着那松开的对襟就钻了进去。
苏卿嘤咛了一声,脸色发红,用手推了推他,“你这是怎么了?我给你准备了饭菜……”
不说还好,一说闵嵇对她更是爱得不行,迷乱的唤了几句宝贝,打横一把抱起她抵在榻沿,手指一挑,两条光洁白嫩印着斑驳红痕的长腿就露了出来。
昨个儿才被折腾了一宿,苏卿现在当然不可能让他得逞,刚想抬腿踹他却先一步被他攫住了,他握住她的脚踝一拉一曲,看着这娇嫩的身子,闵嵇红着眼睛便杀了过去。
片刻后,屋内响起了疾风骤雨般的海浪拍打之声,苏卿觉得自己就是飘在风暴四起的海上一艘孤零零的小船,带着狂暴气息的海浪朝她疯狂的扑过来,她左摇右晃,左闪右躲,被海浪打得头昏脑胀,四肢虚软,然而这海浪狂猛至极,接二连三的朝她席卷而来,她在大海中摇摇摆摆,几乎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最后一个大浪打过来,猛地一击,在极致的晕眩之后,风暴总算是停了下来。
苏卿浑身软绵绵的躺在榻上,任由闵嵇摆弄,看着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模样,闵嵇爱怜的亲了亲她的脸,抱起那还有些轻颤的身子,坐在桌前,把她安置在怀里,问道:“宝贝饿不饿?”
苏卿正埋在他的胸口,闻言啊呜一声直接咬住了顶端,正中红心,闵嵇身躯一震,喉咙爆出一声闷哼,也顾不得去拿筷子了,忙托住她的头,哄道:“宝贝……”
苏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松开了嘴,小模样很是嚣张的哼了一声,闵嵇见她松开那排漂亮的小牙齿,疼痛骤然缓解的同时却带着一股异样的酥麻,他狠狠的揉了怀里的小身子几下,暗哑道:“小妖精,罚你喂我吃饭。”
苏卿知道这一咬咬出麻烦来了,乖乖的嗯了一声,好在天气不冷,饭菜放了一段时间还是热的,不过闵嵇哪舍得累着她,才喂了几口筷子便被他拿过去了,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欢快,苏卿时不时的问上一句茶场的事,闵嵇时不时低头在那油腻腻的小嘴上香一口,气氛温馨得不行。
清早,一家子都在苏老太太那用早饭,有了几日的相处,苏老太太倒真的把闵嵇当成了孙子看待,关心的问了几句适不适应辛不辛苦之类的,闵嵇的回答只是冷硬的点头或摇头,刘氏笑道:“正好老太太在这,快帮我劝劝嵇哥儿,明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