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接过书契,仔细看过后递给了苏遇,“既然你心里已有打算,那你便自己做主,如果你答应,那便要劳莫姑娘再写一份留在酒楼,去除最后这一条,这份我拿去给掌柜们,如果一年期到,你们并没有做到书契的要求,苏记只撕毁书契,不需要任合赔款。”
安葵儿知道,书契历来一式两份,内容必须一致,一旦条款内容不一致,那书契便不受律法承认,倘若一方告去官府,官府也不会管。
苏老爷这么做,无疑只是想给苏记的掌柜们有个交代,并不是真的要和酒楼算得那么清楚。
他是真的放手把苏记交给苏遇了,也是真的信任苏遇。
宋玥一听,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方才还因为安葵儿先斩后奏而有些懊恼,这会儿喜上眉梢,飞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摁了手印,等安葵儿写好第二份书契,苏遇也在上头落了款,摁了手印。
等他们各自收好书契后,苏老爷对苏遇道:“时候不早了,跟我回去,要是想找莫姑娘说话,改天再来。”
苏遇一听,瞬间喜笑颜开,他爹这是同意他来酒楼了?看他对莫问这么客气,要是有一天,自己说要娶莫问,他应该也不会反对。
不过在看到安葵儿给他使的眼色时,他又立马把笑意收了回去,换回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好,我跟你回去。”
安葵儿和宋玥亲自送他们到门口,苏遇在上马车的时候向她们看了过来,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但是安葵儿看懂了,他说:明晚见。
送走了他们后,宋玥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问道:“你和苏少,好像有秘密。”
“是啊,有了新的秘密。”安葵儿重生之后,在乎的人并不多,苏遇就是其中一个,眼下已经把所有藏在心底的事都告诉了他,心里轻松了许多。
宋玥什么也没说,把她带回房间后,才问:“你的秘密,都和苏少坦白了?”
安葵儿点了点头,“坦白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刚才听苏老爷说苏家有变故,是不是和苏少有关?”宋玥很严肃地看着她,末了还补了一句,“被骗我,我被陆临动用刑罚的时候,都没把你供出来,你可以信我的。”
安葵儿推着她坐在桌前,给她倒了杯茶,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姑姑哪里的话,我要是不信你,也不会让你知道我就是安葵儿了。”
说着,她把云澜公主设计自己,让自己莫名背上甘姨娘女儿的身份,和苏遇劳燕分飞的事告诉了她。
但是有一个细节,她没有说,也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便是苏老爷亲手将云澜公主交给圣上的事,她自己的秘密,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宋玥,但是苏府满门的命,不行。
宋玥想了好久还是想不明白,“按理说应该不会抱错才对,但是皇家和苏家那种高门大户的秘闻,我还是不要猜了,管她是不是公主,都和我没关系,还有你说的这个太子,长什么样啊,我也好有个准备,万一他跑来咱们酒楼吃饭喝酒,也好留心一些。”
见安葵儿但笑不语,宋玥嗔道:“怎么?你不信吗?云澜公主都说咱们酒楼的菜好吃,难保她不会带她的二皇兄来吃饭。”
“信信信,我家姑姑就是有能耐,我家厨子的手艺也是天下一绝,往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了,我一定要吃便酒楼里所有的菜肴。”安葵儿笑嘻嘻地挽着宋玥的胳膊。
宋玥用力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好气地道:“想吃白食吗?那可不行,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学做掌柜,万一真的让我们开起了分店,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好,我跟你学,不过明天不行,听说安少京被初大人缉捕了,我得去一趟太守府。”安葵儿见宋玥脸色突然不太好看,便竖起右手保证,“我一定尽快回来,保证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端盘子,我绝不擦桌子。”
宋玥一脸严肃地拉下她的手,“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能好好地和苏少过日子吗?即便你眼下的身份不能嫁,只要你和苏老爷坦白,他们一定会接纳你,何必还要瞒着他们?”
安葵儿摇摇头,“公主视我为眼中钉,要是苏遇这会儿就说要娶我,公主一定会起疑,一旦她也知道我的身份,我还是嫁不成的,倒不如趁着这段时间,让苏遇好好地接管苏记,我也有时间去查一些事。”
“你说的确实没错,但是我不想看你去涉险,查案子自有官府去查,你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至于那个白大人,你也离他远一点,当初把蔓娘迷晕送到陆临的房里,我就觉得他这个人手段太过阴毒,不是什么好人,况且公主对你的敌视你。”
话说得没错,云澜公主的确是因为白云祁才记恨自己,可是白云祁毕竟救过自己几回,也只好当作福祸相依了。
眼看着时间不早最,宋玥起身,“我要下去算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你可就没那么早就能睡觉的好命了。”
安葵儿今天确实累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倒头就睡,很奇怪,明明受了惊吓,亲眼看着甘逢春和黄氏死在了白云祁的剑下,可是这一晚,却睡得很安稳,没有噩梦缠身,也没有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她便去了太守府,为了避开白云祁,特意问了门口的衙役,不过后来想想,问了也白问,白云祁要进太守府,根本不用走正门,也不会让衙役发觉他的行踪。
她到书房的时候,初闻正在翻阅卷宗,见她来了,让她坐下说话。
“初大人,民女想来问问,安少京是否已经招认。”安葵儿直接表明了来意。
初闻却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说,昨晚白云祁一个人在屋顶喝得烂醉,一早才走,问她,是不是见过白云祁。
安葵儿实话实说,“见过,他还说,既然我不能嫁给苏遇,不如考虑考虑他。”
“哟,这家伙终于开窍了。”初闻给她倒了杯茶,对她的态度比刚才热情了一些,“那你呢?你会考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