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葵儿不答反问:“我的答案,和初闻大人会不会告诉我安少京的情况,有联系吗?”
“你这样说话,可就无趣了。”初闻蹙了蹙眉,想了半晌,回答她,“白云祁是我的至交,虽然脾气古怪了些,做事的手段残暴了些,但他也是个识大体的人,你看,你和苏少有婚约的时候,他不就没有横刀夺爱?顶多就是闹闹别扭,对你动动粗。”
安葵儿质疑道:“这么说,白大人已经告诉初大人,我和苏遇是兄妹,只能解除婚约的事?”
“哪里,这...这不是刚才你自己说的吗?”初闻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既然你和苏遇不可能了,你也总归是要嫁人的,何不考虑考虑白云祁?”
安葵儿不想听他给白云祁当说客,便直截了当地问:“如果我说不考虑,初大人是不是不会告诉我安少京的事?”
初闻的眉头又一次蹙了起来,“你觉得这么机密的事,我可能告诉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吗?”
安葵儿一听,立马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民女便不打扰初大人了。”
见她走得干脆利索,初闻笑了起来,“你就这么不待见你师傅?”
安葵儿没有回头,和初闻的语气一样,“初大人就这么喜欢趁火打劫,强人所难?”
“你这脾气,和当初刚认识时的白云祁如出一辙,怪不得你们会成为师徒,哎,谁让我就喜欢和你们这种臭脾气的人交朋友呢,走吧,带你去地牢。”初闻说着,便走到书房门口,交代门口的衙役备马车。
安葵儿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上了马车,便向地牢而去。
快到时,初闻让她把帕子拿出来捂住口鼻,不然不用走几步就得吐。
安葵儿摇头,虽然没有来过澜青城的地牢,但是她想,陆临的暗室比起这里,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当初自己在暗室的那几天,入鼻的都是自己身上的血散发出的腥臭味。
“倒是有些胆识,走吧。”初闻让狱卒将门打开,然后带着安葵儿走了进去。
安葵儿认真地看着左右两边的牢房,安少京迟迟没有被缉拿归案,苏记被人纵火烧了货仓的案子便无法结案,和这个案子有关的所有人都被扣押在地牢,其中也包括六子。
可是被扣押的犯人多半都是蓬头垢面,低着头,她一时间也分辨不了。
倒是初闻,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指指右前方的那间牢房,“六子就在那里,我说过不对他用刑,就没让人对他用刑,不过等案子结了,即便苏家不追究他,他怕是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多谢初大人。”安葵儿对初闻怎么处理六子根本不在意,但是苏遇和六子毕竟主仆一场,他应该也不希望六子被打得皮开肉绽。
六子似乎也发现他们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安葵儿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窜,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初闻却还是稳稳地站在那里,小声对她说道:“陆临的手段可真不是盖的,这牢里的狱卒一个个都比我还狠,哪怕没有被动刑,光是听听别人的哀嚎声,也会觉得这里是人间地狱。”
他刚说完,前头便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这声音安葵儿有些熟悉。
“安少京的嘴很硬,怎么也不肯说出背后指使他的人,也绝口不提去杀甘逢春和黄氏时还有个帮手,即便白云祁瞧见那个帮手是太子的侍卫,也只是一面之词,无凭无据,怕是不好定他的罪。”初闻走到拐角处,停了下来。
安葵儿顺着他的指向看去,看到安少京正被绑在架子上,狱卒手里的鞭子一鞭接着一鞭抽在他的身上,每过一处,必是皮开肉绽。
“初大人,这件事我知道事关皇室声誉,多半可能就没有办法继续往下查,但是纵火烧毁苏记货仓的案子,可以往下查一查,宋家不是皇室,初大人应该不用惧怕他们。”安葵儿心智肚明,只要牵扯到皇室,很多案子都只能不了了之。
就像白云祁先前说的,陆临被圣上护下的事,即便是死罪,即便的白云祁,也拿他无可奈何。
初闻叹了口气,说道:“我倒不是惧怕皇室,只是有些事,除非人证物证确凿,否则只会引火烧身,至于苏记的案子,安少京全都揽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虽然暂时动不了宋家的人,不过我有别的办法,一定会让苏家满意,毕竟圣上交代过,苏家是先帝倾点的皇商,绝不可冷了苏家人的心。”
为什么初闻的说法和白云祁完全不一样?安葵儿现在无从判断到底是谁在说谎,不过她要以确定,即便圣上不想动苏家,太子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初大人,我替苏家人谢谢你。”安葵儿看着鞭子一下一下地落在安少京的身上,手里抓着的衣角已经被搅得不成样子,这是她上辈子遭过的罪,没想到现在却落到了安少京的身上,真的应了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安葵儿转过身,“初大人,既然已经见到安少京,我也该回去了。”
初闻点点头,和她一起离开了牢房,到了牢房门口,径自上了来时的马车,然后掀开帘子等着她上车。
地牢所处的位置离酒楼还有很远,而且附近也雇不到马车,安葵儿道了谢,便上了初闻的马车。
马车驶出一段路后,她从衣襟里取出了白云祁给她的太守令,递了过去。
初闻见了,笑着问她,“我都还没和你划清界线,你却先我一步?”
“初大人方才也说了,我与你非亲非故,况且我拒绝了白大人,和他便是连师徒都做不成了,再留着这牌子恐怕不合适。”安葵儿坚持把太守令还回去。
可初闻却没有拿,反而说什么,他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要回去的先例。
马车在春风得意楼前停下,安葵儿手里拿着太守令,还摊在初闻的跟前,可是初闻却下了车,还冲她招手,“要是想谢我,就请我吃顿饭吧。”
吃饭?太守令是何等重要的东西?他居然只换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