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回去,太后叫她一块儿用膳。
“可挑着了喜欢的布料?”太后开口问道。
“嗯,挑着了,皇后娘娘给送去尚衣局。”
“那孩子倒是挺有心。”自从太后得了观音像,对皇后的印象又好了几分,饭桌上聊了几句,太后说要去走走,谢夙卿就陪着她去走走。
直到太后累了,要回去歇息,谢夙卿才陪着她回了凌雪宫。路上讲了一些往事,也讲了一些草原的趣闻,在太后的面前,谢夙卿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去向。
回到芳华居,谢夙卿进了房间,后面还跟着妙荷,“去把门给关上吧。”
妙荷早已经自觉的回头关上了房门,整间屋子就剩下谢夙卿和妙荷两个人。“可查到了那梵罗果的出处?”谢夙卿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妙荷点了点头,道:“那梵罗果是南疆传来的。”
谢夙卿舒了一口气,她险些被自己的疑神疑鬼给烦透了,她也不想这么敏感,接着又听妙荷说道:“原来西楚和璠玙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易,两国的关系一向很尴尬,可是最近开始进行交易了,听说是璠玙那边服了软,低了头,有使者递了文书上来,请求交好。”
“皇上也同意了,开始与璠玙国互市。那梵罗果不仅是南疆有,璠玙国也有,妙荷听说,皇宫里多了许多南方才爱吃的食物,这都是再给半年之后,璠玙国的来访做准备。”
妙荷说了许多,把她打听来的都说了出来。
“璠玙国来访?”谢夙卿挑了挑眉,心中有所思量。
这几日,谢夙卿一直都呆在太后的宫中,陪她聊聊天,或是和她一起去佛堂念经,饭后去走走,或是下棋,学习烹茶,日子倒过的十分闲淡,也充实。
这日尚衣局的人来传话,说是衣裳已经裁好,因为服饰太繁重,不好拿出来,问谢夙卿是否可以去试一试?若是不行的话,再改便是。谢夙卿应了声好,便同那尚衣局的人去了,带着苏姑姑和妙荷一起。
到了尚衣局,接见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淼淼,淼淼停下了手中的线活儿,起身,恭敬的朝谢夙卿行礼道:“淼淼参见贵妃娘娘,见过苏姑姑。”
淼淼还是老样子,长的标志,眉眼间却少了原来的那份忧心,她现在可谓是活的自在,算是因祸得福了。
“起来吧,你我之间多什么礼?”谢夙卿抬了抬手,道。
闲聊了几句,知道淼淼近来过的确实不错,同琼司乐之间也有许多的交流,她们俩人算是成了知心的好姐妹,在谱曲方面,很是聊得来,其余时间都在尚衣局,给人做活儿,因为绣工精致,她自然是受到众人的尊重了。再说后宫中的人,之前兴许还会瞧不起她,幸灾乐祸一下,后来就不这么干了,反而是羡慕,有什么绣活都找她干。
“都说做绣工最伤眼了,你也注意着点儿,多出去走走,有的绣品可以交给下边的人去做。”谢夙卿记得,淼淼的师傅,也就是京城第一绣娘,她年近三十五,一双眼睛就已经接近半瞎了,干这种活儿,果真是伤眼的。
“后宫中的娘娘都爱把绣活儿丢到尚衣局来,处理了一件,就有下一件,总是走不开的。”淼淼叹声说道。
“明日来凌雪宫吧,教教我绣小孩子的衣服。不用你费眼,还能借机出来走走,怎么样?”谢夙卿提议道,她从草原回来的时候,把那没绣完的襁褓给带回来了。虽然有可能赶不上扎丽丝王妃生产,却也是一片心意,不能半途而废了。
淼淼听着,点了头,突然又像是听见什么重要的信息一般,她道:“什么小孩子的衣服?姐姐有了?”
谢夙卿好笑的摇了摇头,又有些含羞的垂下了头,小声道:“没有呢,是给一个朋友的孩子做的。”
淼淼恍然,又小声的说道:“姐姐也会有的,到时候,给姐姐做衣服。”
谢夙卿含羞的点了头,此时已经穿上了那件衣服,在落地铜镜上转了一转,剪裁得当,已经贴近完美了,并无什么地方需要改的,谢夙卿道:“可以绣花色了,就这样吧。”
淼淼也点点头,道:“娘娘喜欢什么样的花色?”
“按照皇后的吩咐就好,想必她已经拿捏了主意,我便不再掺和了。”谢夙卿微微摇了头。
淼淼轻笑,道:“皇后娘娘选得是大体的花色,若是娘娘喜欢,淼淼也可以寻着地儿给您加上去的。”
“还是不麻烦了,做件衣服是大工程,本来还想着法子给你减负呢,可别再加重了你的负担。”谢夙卿打趣的说道,淼淼也不再坚持了。
从尚衣局出来,会经过龙息殿,想着这个时候,楚胤会不会在殿中,或者已经搬回御书房去处理政事了,谢夙卿想着,来一趟,若是不见楚胤,就去看看彩玉。
一路进殿,这里的宫女都认得谢夙卿,也没拦,谢夙卿一眼就瞧见了在外殿洒扫的紫婳,一个娇小的身影,拿着笤帚扫着落叶,显得有些心酸的模样,这般小的年纪,还未及笄,应该在家中学习女诫或者其他的知识,不应该来宫中干苦力。又想到她的身世,不免对她多了些同情。
许是谢夙卿的目光停留的久了些,紫婳像是有感觉一般,抬起了头来,看见是谢夙卿。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冷宫
紫婳立刻就笑开来了,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甜甜的道了一声:“紫婳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谢夙卿也朝着她笑了笑,道:“院子里其他的宫女呢,怎么让你洒扫?小小年纪的,尽干些需要力气的活儿。”谢夙卿带着些指责,龙息殿向来不缺宫女,怎么就专门欺负新来的?
紫婳却是乖巧的说道:“紫婳脑子笨,干其他的都不会,那些姐姐们也有帮忙的,只是这时候她们不在。”
紫婳没有挑着机会在背后说人的坏话,倒是难得的,谢夙卿对她的好感又涨了几分,悉心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擅长的?”
紫婳像是在认真的想,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紫婳的家中有一个大绣坊,紫婳自幼跟在娘亲的身边,和她学习刺绣,现在,略懂一些。”
谢夙卿挑了挑眉,紫婳是南城杨花郡杨家的女儿,杨家是商贾大家,家中产业有锦绣,有粮仓,还有渔业,各占一笔,其中她们家的锦绣算是江南锦绣中的翘楚。谢夙卿想着,紫婳应该是太谦虚了。
谢夙卿的目光落在紫婳腰间的那个锦囊上边,锦囊上绣着平安锁的样式,谢夙卿点了点她的腰间,道:“那个锦囊,可是你绣的?”
紫婳赶紧将腰上的锦囊卸下来,递去给谢夙卿看,一边说道:“这一面是娘亲绣的,另一面是我绣的,我进宫的时候,娘亲说我们一块儿绣个锦囊,就证明她一直在我的身边。”紫婳的声音渐渐有些哽咽,想必是想家,想娘亲了。
谢夙卿的心里着实心疼这个孩子,锦囊在手间翻转,正反两面都是平安锁,她娘亲的绣工着实一流,一针一线,如同有灵魂一般,完美无瑕,而紫婳绣的,也已经很好了,只是相比之下,少了几分灵气。
谢夙卿斟酌了一下,道:“你愿不愿意去尚衣局,和淼淼司衣学习刺绣?”
“淼淼姐姐吗?”紫婳的眼前一亮,淼淼的名头很响,宫中的人几乎都认得,紫婳的眼中带着憧憬,可是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间又暗淡了几分,道:“这样,我便不能在龙息殿里当差了是么?我听说,只有在龙息殿中当差,出去才不会被人欺负。”
紫婳的眸光中带着些犹豫,进退两难的模样,原来,她是在担忧这个?谢夙卿笑了笑,道:“你依旧是龙息殿中的宫女,只是去尚衣局学习技艺罢了,届时,学成归来,龙息殿中的绣品都可由你来完成了。”
紫婳一听,顿时兴奋了起来,欢呼雀跃道:“好啊,多谢娘娘!”
“怎么又在娘娘面前大呼小叫了,不是教过你宫中的规矩么,你就是学不会!”一道指责声传来,想也不用想,能用这般的语气和紫婳说话的,只有秀兰。
谢夙卿冲她摆了摆手,道:“小孩子的心性罢了,这个皇宫太缺少这样的纯净了。”谢夙卿看着紫婳的眼神意味深长。
问过秀兰,楚胤就在内殿中,谢夙卿便让她们不要去通传,自个儿进去了。
接过宫女泡的茶,推门而入,眼瞧着楚胤专心的垂首批改奏折,笔尖红色的墨迹落在雪白的纸上,他每一笔都是专心致志的,每一笔,都在皱眉头,谢夙卿心中痒痒,很想立马上前去给他抚平。
“谁让你进来的?”那人头也不抬,言语间就是眼里的呵责,声音低沉,声响不大,入耳却让人神经一震,原来他对待下人就是这般的严肃。
不过也是,楚胤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从来不喜欢别人的存在,除了一人,谢夙卿,否则就是李公公也不行。
谢夙卿不禁想去逗逗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换了种声音,佯装惊慌的说道:“奴婢该死,奴婢有罪!奴婢这就出去!”谢夙卿想着,楚胤一定听不出自己的声音,下回用这件事情来揶揄他,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喜滋滋的,正准备就这样退下,再一抬头,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双玄色云纹靴,谢夙卿这下可是真的惊慌了,她一把被人扯了起来,撞进某人硬梆梆的胸膛,温暖的怀抱。
她方才伏着身说话,没有发现,在她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某人就猛然的抬起了头,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的声音,即使故意换了,他也是认得的。
“你知道戏耍朕的后果是什么吗?”一双宽厚的手温柔的抚在了她的发间,谢夙卿却一点也没有沉溺在这温柔里,小心肝猛地颤了颤。
谢夙卿支支吾吾,“我……我不是故意的……下回不会了……”谢夙卿赶紧认错道歉,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晚了……”某人霸道的用实际行动去告诉谢夙卿,千万不要玩火,玩火也不要玩到某人的身上去。
谢夙卿这才真的知道了,是晚了。
楚胤的唇一覆上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还有薄荷的芳香就充斥了整个口鼻,谢夙卿被他逼得渐渐后退,很快就撞上了冰冷的墙壁,楚胤早就将手护在了她的头后边,让她不至于头撞上。
他将她禁锢在墙与手臂之间,深情的吻着,细久而绵长,谢夙卿不自觉的软成一滩春水,在他的面前,自己的身体就是毫无抵御能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夙卿已经到了龙床上,感受到身下丝滑的锦被,触摸就是柔滑,她终究,抵不过他的攻势。
“夫人……”
“夫君……”
不知道唤了多少次,仿佛只有听见了回答,才能感觉到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完事后,谢夙卿匆匆的净了身,换了身亵衣,原来的亵衣早就不知道被撕成什么样了,谢夙卿看一眼都觉得羞愧。和楚胤讲了声紫婳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在楚胤的印象中根本就没有紫婳这个人,随意的应允了。
拖着有些虚乏的步子,去了彩玉的屋子,彩玉却已经睡下了,玉心闲着也挺无聊,谢夙卿便说道:“以后让秀兰和你一起来照顾彩玉吧,两个人一起,也好说说话,免得一个人要闷出毛病来。”
玉心欣喜的接受了,秀兰也搬来了更加宽敞的偏殿,不用同那些宫女们一起住在一个大屋子里了。只是秀兰又说道:“紫婳总是年纪小,那些年长一些的宫女都寻着机会欺负她,让她跟着我一起吧,她不是要去尚衣局学习针线了吗?只是晚上会住过来,我可以和她挤一张床。”
秀兰也好是为紫婳好,谢夙卿听了,同样心疼紫婳那孩子,便道:“行,与李公公说一声便好。”
从龙息殿离开,谢夙卿回去,晚膳还没开始,太后在院子里看着书,谢夙卿去了,她才停下,又同谢夙卿聊起来了,饭后再赏了赏月,谢夙卿累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便回去睡了。
次日,妙荷进来给谢夙卿梳妆的时候,说道:“淼淼司衣很早就来了,正在主殿,同太后娘娘说话呢。”
谢夙卿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果然挺晚了,赶紧洗漱好,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去了主殿,很不好意思的向太后道了歉,“夙卿贪睡了,请太后责罚。”
太后笑着瞪她几眼,道:“贪睡就贪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在外人面前这般说话,岂不让人觉得哀家太不近人情了?”太后说着玩笑话,淼淼也搭话道:“贵妃娘娘向来都是这般的性子,守规矩守惯了,多少年了也改不掉。”
“是啊,这孩子……”太后像是极喜欢淼淼,很少见她笑的这么开心。淼淼说话确实是比较讨喜的,谢夙卿也乐得见到这般,倘若每日都能像现在这般,其乐融融就好了。
谢夙卿拿了那件没有绣完的襁褓来,拿些针法她都忘了个干净,她果真是不适合女红的。她去请教淼淼,太后饶有兴趣的听着。
“这一针是不是绣错了,怎的这般别扭?”谢夙卿叹了叹气,一个简单的活儿,被她整的比打仗还要艰难。
“慢慢来,从这儿穿过去。”淼淼悉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