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管家面露诧色,“你要和少爷成亲?”
安葵儿点点头,道:“是的,就这两日。”
“这么急...好,舅...老奴,祝二位百年好合,老奴这就去准备。”安管家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湖心院,走了几步,开始小跑,好像生怕耽搁他们的婚事。
安葵儿看着舅舅日渐苍老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阵酸涩,对苏遇道:“我们就把舅舅接回来好不好,不再让他当下人了。”
苏遇没有多想,只要是安葵儿想做的,他就一定会帮她办成。
“等风波过去,我再把舅舅接回来,眼下他还是留在澜新街更安全。”苏遇在安少京死后,就已经把安管家和苏府签的死契偷偷塞在安管家随身带出府的行李里,许是他还没有发现。
自从决定娶安葵儿之后,苏遇就决定这么做了,只是碍于当初还没有得到苏家的掌家权,才拖到了前些日子。
安葵儿知道舅舅现在是自由身,也和苏遇想得一样,等一切都过去了,再让他回来也不迟。
到时候如果圣上认了自己,那自己就不用替云澜担着甘姨娘女儿的身份,也就和苏遇没有可能成为兄妹,到时候就可以大方承认自己就是安葵儿,而舅舅,也算是皇亲国戚,即便不能飞黄腾达,至少也可以拜托为奴为仆的命运。
安葵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让宋玥先回酒楼,等她走后,安葵儿对苏遇道:“跟我去个地方。”
苏遇立马叫人备了马车,上车后才问她要去哪里。
安葵儿道:“城外,乱葬岗。”
“乱葬岗?去那里做什么?”苏遇蹙眉。
安葵儿把那天看到苏府的小厮让人将甘姨娘的尸首丢在乱葬岗的事告诉了他,又接着道:“老爷对甘姨娘是有亏欠的,毕竟害得她骨肉分离,不能厚葬她,恐怕也是不想让甘逢春和黄氏发现,但是他们两个,已经不在人世。”
“甘逢春和黄氏死了?”苏遇掀开车帘,让车夫先赶路,随后又低声问道,“他们不是出城了吗?怎么突然死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替白云祁隐瞒的了,安葵儿便将那日在安少京名下的宅子里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苏遇。
苏遇听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搂进怀里,像安抚受伤的孩童一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你当时一定很害怕,我却不在你身边,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安葵儿双臂环到他的身后,同样拍了拍他,“怎么能怪你,白云祁是我惹上的,甘逢春和黄氏也是因为云澜恨我,而招惹来的,如果这事非要说是谁的错,那这个人,只能是我自己。”
她越是这么说,苏遇便越是自责,也越是心疼她,“葵儿,往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遇险,等咱们成亲之后,只要苏记的生意得闲,我就去练武,你保护了我们苏府所有人,那我就来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
习武有多苦,安葵儿是知道的,苏遇都这个年纪了,怕是难了。
不过他有心保护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和你一起练。”
出了城,安葵儿掀开车帘给车夫指路,等到了乱葬岗后,她让车夫在外头等着,然后凭着记忆给苏遇带路,之前是在甘姨娘被扔到乱葬岗后的第二天安葬的甘姨娘,怕被人瞧见,所以只是把人葬在东南面的大树脚下。
这树是陆临让人种的,说是祥瑞之兆,能镇压煞气,可是安葵儿那天看过,发觉这里的树似乎刻意按着某种阵法所种,怕不是什么祥瑞,而是陆临杀人太多,所以心虚,怕半夜有鬼敲门。
“就是这里。”安葵儿找到了东南面的大树,却发现苏遇好像有些不适。
这也不奇怪,头一回来的时候,自己也是连连想要作呕,她拿出帕子,蒙在了苏遇的脸上,帮他遮住口鼻,“你要是实在不适应,就去马车上等我。”
苏遇快步上前,“这怎么行,我可以的,你让开,我来挖。”
“先等一等。”她将苏遇拉到身后,然后跪了下去,对着甘姨娘的墓地磕了三个头,轻声道,“甘姨娘,打扰你的在天之灵,是我们的不对,可我们不愿让你在这荒郊野外孤苦无依,你的女儿我们已经找到,待妥善安葬你后,我会带她来给你磕头。”
说完,她又磕了三个头,才动手开始挖,苏遇也找了根木棍,帮着她一起挖。
可是二人挖了好一阵,却什么也没有挖到。
苏遇一脸疑惑地问:“是不是记错了?这里这么多树,会不会是别的?”
“不会,我记得很清楚。”安葵儿起身,擦了擦手,对苏遇道,“走,我们去问问山脚那位老伯。”
这乱葬岗素来只有往里送尸首,往外抬的少之又少,甘姨娘的尸首不可能不翼而飞,守山的老伯一定会有印象。
两人坐着马车到了山脚下,安葵儿下车找到守山的老伯。
当年这里其实有个村子,被陆临征用时,村子里很多人都搬走了,但是有一家却留了下来,家中只有两位老人,他们说,都快入土了,哪里都不去了。
陆临便让他们在这里守山,平日是里只是给些微薄的糊口银子,却要让他每日都去乱葬岗打扫,前几年老伯的老伴也离世了,只剩下老伯一人孤苦无依。
“老伯,我想向你打听件事。”安葵儿上前,见老伯往后避了避,便退了一步。
老伯伛偻着身子,一脸歉意地道:“姑娘,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行,我这常年待在乱葬岗下,身上有股子尸臭,别脏了你的手。”
原来是这样,安葵儿上前几步,将他扶稳,“老伯,我们不在意这些。”
说着,她和苏遇一人一边把他扶进了屋。
等坐下后,安葵儿才问:“老伯,前些天,你可有看到什么人往外运尸体?”
老伯想了想,说道:“还真有那么一个,那天有一架马车,下山的时候带着很重的尸臭,我还问了车上的人,是不是接亲人的尸骨回家安葬,结果驾车的那个年轻人,愣是让我不想死就闭嘴,我看他衣着不凡,腰上还挂着块令牌,应该是官府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