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玥并不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也是因为楼里的这些姑娘们都靠着她来维持生计,所以凡事都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在现在有了安葵儿,遇到事情也有个人能商量。
安葵儿陪着宋玥去了厨房,酒楼的后门就在厨房后面,太子下令酒楼停业后,就派了人过来,就在苏遇来过之后。
那些人名义上是保护公主,可实际上,却是在限制酒楼工人的进出,要不是食材准备得足够充裕,怕是得饿死在这里。
“姑姑,除了正门和后门,酒楼里还有没有别的门?”安葵儿小声问。
宋玥摇头,“没有,我这楼里只有两个门,要么...就是西面的那个狗洞,哎,苏少不可能从那里进来的,他那么好面子的人,绝对不可能的。”
不知怎么的,安葵儿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苏少钻狗洞的画面,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姑姑误会了,我不是想见他,而是想出去。”
“出去?”宋玥一听,急了,“太子有令,我们这酒楼的里的人谁都不能外出,你要是出去了,被太子知道了,恐怕会遭来杀身之祸啊,我的好侄女,我知道你和苏少正是腻歪的时候,一日不见都如隔三秋,可你现在必须忍一忍。”
安葵儿见她越说越离谱,便出声打断了她,“我不是去见苏遇的,我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见初大人。”
“这...”宋玥想了想,指指西边,“你要是想出去,也只有那个狗洞了,可你去钻,也不合适啊...”
安葵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宋玥的肩膀,“姑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宋玥见她真的往西面的狗洞走去,连忙跟了上去,“你这不是不拘小节,你这是...也太丢人了吧...”
“姑姑,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去去就回,如果公主的侍女找我,你就说我为了给公主治伤,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安葵儿也不想钻狗洞,但是实在没办法,只得撩起裙摆钻了出去。
酒楼的狗洞外面有一条河,洞口到河边的距离很短,能落脚的地方不足一寸,安葵儿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河边走,一边想办法避开太子的耳目,确定安全之后,连忙跑着去了太守府。
她身上有太守令,进出太守府不是件难事,可是云初并不在太守府里,而是在牢房。
牢房离太守府还很远,一边又怕云澜公主会出什么事,到时候她的侍女找不到自己,肯定会在酒楼闹事,一边又不得不找到云初,只好在街上买了匹快马,一路狂奔去了地牢。
到地牢门口,就听到一阵哀嚎声。
往里走去,哀嚎声渐渐清晰,安葵儿记得这个声音,是六子的。
她一路小跑着去了审讯的暗室,发现六子正在被用刑。
“莫姑娘怎么来了?”云初头一个看到她,命人继续审,他自己则带着安葵儿到了隔间的密室,门关上后,又问,“太子不是把整个酒楼都控制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有什么急事吗?”
这间密室是地牢里最隐秘的地方,只要把门关上,里头的人说话,外面的人不可能听到一个字。
安葵儿回道:“我怎么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公主似乎惹怒了太子,苏遇应该已经告诉初大人了,安少京杀了甘姨娘,太子的侍卫想要烧死我和林爷爷,结果有一人反被烧死。”
云初点点头,道:“这事我知道,但是依你所言,太子或许根本不知道公主指使他的侍卫去洛溪村放火,如果知道,或者是太子授意的,那侍卫送了命,也不至于迁怒于公主。”
“是啊,公主惧怕太子样子不像是装的,她脖子被划破,命悬一线,太子说有话要问她时,她居然吓得把刚缝合好的伤口都挣破了。”安葵儿和云初想的一样。
云初突然往前一步,脸色也沉了下去,“你和苏遇,或者,只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们似乎对云澜杀人的事并不意外,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虽然任性跋扈,可她做不出害人性命的事,除非,她自己受到了威胁。”
安葵儿知道云初精明,但是事关苏府满门的性命,她不敢全盘托出。
“初大人,民女的确有事隐瞒,此事与旁人无关,是民女一个人的意思。”安葵儿见云初面色如常地站在那里,只得说出了实情,“民女并不是甘姨娘的女儿,公主才是,她用苏府满门的性命威胁民女承认,民女不得不从。”
云初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恢复到方才的样子,伸手把她拉了起来,“你可有证据?”
安葵儿道:“有,公主的背后有个祥云胎记,那是甘姨娘的女儿独有的,那年府上生孩子的不止甘姨娘一个,许是苏老爷抱错了,将她交给了宫里的人,所以公主便以欺君之罪要挟...”
“这事是不是欺君,只有苏老爷自己知道,我不管,也不想管。”云初极严肃地道,“太子的侍卫死了一个,活着回去的那一个,必然会把公主指使他们放火杀人的事全盘托出,甘姨娘死的时候,太子人就在苏府,他不蠢,肯定知道了什么。”
安葵儿突然醍醐灌顶,突然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初大人,太子是不是想从公主身上得到苏家的把柄?如果被太子知道,苏家将甘姨娘的孩子错抱给了圣上,那苏家就完了。”
见云初没有说话,安葵儿握了握拳头,打算来个破釜沉舟,“他前些日子还讹了苏老爷一大笔银子,苏家是皇商,还是澜青城首富,如果掌控了苏家,他便可以招兵买马,以此来助他赢过三殿下,登上帝位。”
既然不得不把公主的身世说出来,那么,安葵儿选择利用这个机会,将云初一军。
“你是不想活了?居然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云初蹙起了眉。
安葵儿却笑了,“单凭公主的身世,如果三殿下想治苏家的罪,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作为帮苏家人隐瞒真相的我,也活不成,又怎么需要治我这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为了掩人耳目,她很少叫云初为三殿下,云初自己也知道,听到这声三殿下时,便知道她的用意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