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文华阁,苏遇让小厮把马车上的礼物全部都搬了进去。
安葵儿这才看到他说的礼物,阵仗到底有多大,大大小小十口箱子,每一个看上去都有些分量,小厮搬进门的时候很吃力。
“少爷这是?”安管家迎了出来,一脸不解。
苏遇难得的对安管家和颜悦色,“昨日的订婚宴没能请舅舅过去,今日我们特意过来请罪的。”
安管家听到这一声“舅舅”,连忙说着使不得,“少爷,您是主子,我们都是下人,蒙您不弃,愿意照顾葵儿,我们安家人便是当牛做马来报答也是应该的,老奴又怎能叫您喊这声舅舅。”
“舅舅不必多说,本少爷认定的事,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苏遇盯着小厮们把箱子全部搬进去后,特意往院子里扫了几眼,状似无意地道,“怎么不见...少京...是去伺候公主了吗?”
这声“少京”,苏遇说得别别扭扭,安葵儿听得却是来了气,他可以诋毁安少京,但不能惹舅舅不开心。
苏遇看了她一眼,低语一声:“怎么回事,怎么又生气了。”
“少爷,您可千万不要责怪葵儿,她小时候最听他表哥的话,眼下少京护公主不利,理应受罚,葵儿也是心疼...”安管家开口解释,安葵儿先一步打断,对苏遇道,“少爷,东西已经送到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出发?去哪?”苏遇记得自己明明和她说好的是明天出发,“你记错了吧,我们说好的是明天。”
安葵儿抓着他的手臂,笑着问:“少爷忘了吗?说好要带我去买首饰的。”安葵儿道。
苏遇拍了拍脑门,突然想起了这事,那天他确实说过,就是安少京送金镯子的那天,那镯子已经被他扔回给安少京。
既然衣服做了新的,那首饰自然也得准备几套才是,不然走出去只会丢他的脸。
“行,我让人准备马车,你先去门口等着,少爷我回去取些银票就来。”苏遇说罢,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安管家连忙问道:“葵儿,少爷为什么偏生要让你来当他的夫人?而且,他为什么事事都听你的?舅舅不是不想看到少爷对你好,只是觉得,这好得有些过头了。”
安葵儿知道舅舅是除了娘亲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上辈子不管别人冷嘲热讽,都坚持把自己留在文华阁,不让自己去给别人当下人。
舅舅说,他自己干了一辈子伺候人的差事,好歹当初做了正确的决定,求了老爷让安少京和苏遇一起进了学堂,还学着做生意,才能帮着老爷打理铺子的事,也算不得伺候人,所以,既然不能让她当小姐,也决计不让她伺候人。
安葵儿不忍心告诉舅舅,他最引以为傲的事,却是他做过的最错的一件,有些人懂得知恩图报,而也有些人,恩将仇报。
“舅舅放心,苏少事事都听我的,也是因为我在茶市那天误打误撞,帮他在老爷跟前长了脸,他尝到了被老爷器重的滋味,少爷其实不坏,只是处处不如表哥,被挫了斗志,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有出息的。”安葵儿说完,便没有久留。
苏遇性子古怪,要是自己没有在门口等着,也许又要生出什么妖蛾子来。
文华阁离苏府大门不远,安葵儿走了几步便到了,马车已经等在门口,她正要跨上去时,原处一黄一白两道人影跑了过来,日头底下看起来,晃得人眼睛疼。
他们怎么又来了?
“好你个丑婢!到底给苏兄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闭门不出这么多天,让我们好等!”楼阳跑得飞快,一把摁住了马车一边的车轱辘。
宋白身形消瘦,跑得没有楼阳快,等楼阳说完后,才堪堪跑到,他和楼阳一样,一下摁住了另外一边车轱辘,愤愤地道:“苏兄不管我们兄弟也就罢了,他连蔓娘的死活都不顾了吗?她都被逼得自尽了!”
安葵儿没有把蔓娘自尽的事告诉苏遇,只是怕他闹事,会节外生枝,可是眼下,宋白的话,正好被拿着银票过来的苏遇听到。
他走近一些后,一脸焦急地问道:“蔓娘怎么了?”
宋白瞪了一眼安葵儿,绕到苏遇的身边,“苏兄,你可真不厚道,蔓娘走投无路才来找你,你却避而不见,后来你爹给的赎金也被她的丫鬟私吞了,你说,你这不是在逼她走上绝路吗?”
苏遇没好气地冲她吼了一声:“你倒是说重点,蔓娘怎么了?”
宋白向来不是个嘴皮子厉害的人,通常都是楼阳说什么就是什么。
楼阳也觉得他说话啰嗦,挤上前道:“还能怎么样,没钱赎身,只能寻死,好在被宋妈妈救了过来,不过她现在脖子上还有一道伤痕,看着就让人心疼,我和宋兄都说了,我们帮她赎身,可她非不让,说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不管她,她就去死。”
宋白附和道:“是啊,要是宋妈妈晚到一步,你和蔓娘恐怕早就阴阳两隔了。”
苏遇听完,目光冰冷地看向安葵儿,“这事你知道?”
安葵儿知道瞒不过去,只能点头,“是,我知道。”
“带我去找她。”苏遇径自跨上马车,头也没有回一下。
楼阳一看,立马对安葵儿冷嘲热讽,“瞧瞧,蔓娘才是苏兄的真爱。”
“就是,劝你不要不自量力,早些离开苏兄,成全了他和蔓娘,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要是这辈子做了恶事,下辈子投胎还会更丑。”宋白也跟着数落起来。
安葵儿不想搭理他们,可他们却故意拦着她的路,唱起了双簧。
直到马车里头传来苏遇不耐烦的吼声,二人才让开了路。
“为什么不告诉我?”等安葵儿上了马车,苏遇冷着脸问。
安葵儿如实道:“如果告诉少爷,少爷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找蔓娘,老爷就会生气,况且我去春香楼的时候,蔓娘已经脱险,离开春像楼时,她身子也已然大好。”
苏遇冷“哼”一声,“脱险了就不需要告诉我了?你知不知道蔓娘对我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