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渊挑眉问道:“你?”
显然这个答案也令苏里和阿达木有些惊讶,从宋文渊对林肆的态度和之前对林肆的了解来说,他们都知道林肆一定不是主动为宋文渊效力的,至于用了什么手段许了什么条件他们不得而知,不过这并不重要。
但他们想不到林肆会主动请缨打这攻城第一战。
“可汗觉得如何?”林肆故意不理他的惊讶和质疑。
宋文渊勾了勾嘴角,笑道:“我不妨直说,对面怎么说也是你曾经的同胞,你愿意出这个头吗?”
林肆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可汗要是真的认为我坚持不会对同胞下手,还会带我来这里吗?难道不是因为我本就是叛国之人,你才认为我肯和你合作吗?来都来了,这个风头早晚都要出,早一天和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就以我对昭国的了解比各位都深,所以我比各位都更适合做这一战的主帅。”
苏里并不发表意见,阿达木虽然对林肆有旧怨,却也知道不好先于宋文渊说话。宋文渊想了一下,说道:“只要林将军肯,我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那么明天就由林将军做主帅,点三万人跟随你去城下,可还行?”
林肆道:“好,就照可汗说的办。”
阿达木还是觉得林肆不妥,但自己没有更好的办法和人选,想反对也没有理由,便心想明天我看紧他,谅他众目睽睽之下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讨论出办法来,林肆便告辞回营了。
顾倾城正等的有些焦急,奈何屋里的侍女并不是自己人,就连情绪能掩藏也最好掩藏起来,于是便拿着本书坐在榻上,装模作样的翻来翻去,实际上一个字也没能看进去。
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顾倾城终于松了口气,林肆打帘子走进来,顾倾城用泰然自若的语气说道:“夫君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肆用余光看到了营帐门口站的两个侍女,用略带兴奋的语气说道:“还记得上次交手过的那个王询吗?现在对面守城的就是他亲儿子王骁,还有上次那个狗屁长舌军师,可汗宁命我明天带人去叫阵探一探虚实,正好报了那老匹夫的仇。”
顾倾城心领神会,便顺着林肆的话说道:“可不是吗?那老匹夫羞辱于我我现在还记得呢,明天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林肆走过来,坐在了顾倾城旁边,有些不耐烦的对门口的侍女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出去。”
侍女们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人动。
林肆便生气的说:“昨夜没休息好,我要和我夫人休息一下,你们在这里杵着干嘛?滚出去,要是害怕就去找可汗,问问他许不许我休息。”
侍女们听着林肆语气不好,不敢再耽搁,便快步走了出去,但也不敢走远,便在门口外头站着。
虽然帐子不隔音,但好歹看不见他们的动作了。林肆便伏在顾倾城耳边把今天的事一一和顾倾城说来。
顾倾城小声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林肆道:“我们把这边的情况透露给昭国。他们不会不照做,如果想得到更多的消息,就要帮我联系咱们的人。等我们有了人手便可脱身了。”
顾倾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透露消息?”
林肆说道:“看情况,趁乱抓几个昭国人回来,再想办法放走一个,让他把消息带回去。”
顾倾城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又麻烦,且容易暴露了些,不如这样……”
顾倾城趴在林肆耳边细细说着,林肆越挺眉头越舒展。等顾倾城说完,压着声音兴奋的说了句:“果然妙计,倾城真是聪明。”
说完便立马把需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林肆从顾倾城的丝帕上撕了两只宽的一块布下来,顾倾城悄悄翻了支画眉的碳条来交给林肆。林肆拿出了一把匕首,用匕首把碳条削尖,然后小心的在布条上写字。削过的碳条笔触很细,也不会晕开,林肆在两指宽的碳条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之后,又从地上的箭桶里拿了支羽箭过来。
顾倾城从头上拔了根簪子,林肆接过来,用簪子在羽箭后头钻了个长孔,然后将布条塞了进去,最后用蜡油将尾部封住。然后用匕首在羽箭的羽毛前头刻了一道线。
准备妥当,林肆将箭放回了箭桶,一眼看过去谁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来。
第二天一早,顾倾城也穿着一身男装和林肆一起出来找宋文渊,宋文渊看着顾倾城的打扮,问道:“夫人这身打扮是要做什么?”
林肆道:“倾城从前和我一起征战打昭国,对昭国很了解,同时对面昭国的人见到我们一起出现也更容易愤怒,我们更容易打探出他们的真实情况。”
宋文渊打量的眼神在他们两个脸上扫过,两人皆是一脸坦然。宋文渊似笑非笑的说道:“林将军真舍得,拿夫人去激昭国人,就不怕他们一气之下做出点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来,让她有危险?”
林肆还没说话,顾倾城便答道:“可汗不要小看了我,而且有阿肆在我身边,就不会有意外。”
宋文渊道:“那好,既然你们没问题,我也自然愿意。”没别的事,我们这就出发吧。
林肆牵着顾倾城来到军营入口,苏里和阿达木也都穿好盔甲,坐在马上等着他们了,宋文渊的侍卫看着他们一行走来三个人,便很有眼色的又牵过来一匹白马,林肆上去查看了一番,见这马不错而且比较温顺,便亲自扶着顾倾城上了马。然后自己上了另一匹高大的枣红色的马。
宋文渊和林肆,顾倾城三人并排在前头,苏里和阿达木在中间压阵。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这城楼下。
这城楼不算太低矮,但是一看便是许多年没有整理修葺的样子了,路两边都是杂草,砖石也有些破旧,不过看起来修建的时候应该是很用心的,虽然旧了些仍然看起来很稳固。
显然昭国人早就知道他们这边要来人了,城门禁闭着,城楼上也看不到站着的士兵,只能看到半蹲着的弓箭手露出的半个头盔和在垛口搭着的箭。
林肆走到了比较近的地方,便停了下来。顾倾城也停在他旁边,林肆大声喊道:“王骁小儿何在?快快出来投降,念在我和你叔叔你父亲是老相识的份上,今天可以做主饶你不死。”
城楼上本来鸦雀无声,听到林肆一番话后,城楼上的士兵一片小小的骚动起来,“他是谁啊?怎么说的和我们小将军老将军很熟的样子。”
另一人说道:“是啊,他们不都应该是胡人吗?我们将军怎么可能和胡人是什么朋友。”
于是便有人觉得事情不简单,进去报告给了还在屋里焦头烂额的和军师议事的王骁。“将军,对面有人来叫阵,大声嚷嚷着让我们投降,还说和老将军是旧识。”
王骁惊异道:“我父亲何曾有胡人的旧识了?”于是便对军师说:“都尉我们出去看看。”
这军师正是上次在王询身边出谋划策的那个,上次巴上了顾倾国,顾倾国又真的害顾倾城得手了,便高兴的把他封了个都尉,因顾倾国野心膨胀,想要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人,便把他当做自己的心腹放到了军中,他跟随王骁来到了这里。
两人出来,就向城楼下看去,看到了一站在队伍前头身着银盔甲的将军,旁边还有个身量小上不少的年轻人,不过看不见模样,离得有些远。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片士兵,不过人虽多却没他们想象的多。
王骁还没说话,这军师便站出来说道:“城下来者何人,如此出言不逊。”
林肆没多说,飞快的从背上抽出一只箭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弓,一边向前驱马,一边瞄准了城楼上的人。
还没等城楼上的人反应过来,林肆的箭已经发出,嗖的一声划破长空,直直插到了那军师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