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释抓到面前来,撕成碎片。没多久,嚣张的小气焰便偃旗息鼓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活像一只小兔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浅夏。
“浅夏,他万一不要我了怎么办?他要是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呀?”她紧张的抓着浅夏的手臂,好像下一秒,秦释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当面抛弃她一样。
浅夏摸摸她的头,轻轻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对着一旁的管家问道,“你家小姐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赶紧去煮碗面过来。”
“浅夏,我要吃你煮的面。”落笑可怜巴巴的望着浅夏,浅夏无奈,只好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落笑破涕而笑,转身往一楼的洗浴室。
很快,浅夏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豪华到可以坐十来个人的餐桌上。
落笑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拿起面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夸赞,“真好吃,还是以前那个味道。”
浅夏也在对面坐了下来,吃着碗里的面条。
“你和他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他家里不同意你们的婚事?”浅夏若有所思的看着落笑,显然落笑的神色很憔悴,应该是受了什么很大的折磨,“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一个人扛着好玩吗?”
“浅夏,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呕……呕……”落笑捂着嘴,跑到洗浴室,对着洗手的池子,一阵狂呕,刚吃下吃的面条,全吐了出来。
浅夏赶紧跑到洗浴室扶着她,落笑掬了捧水,漱了漱口。疲惫的靠着洗脸的台子往下滑落,跌坐在地上。
浅夏用力,想把她扶起来。落笑却拖着浅夏,一起坐在了地上。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点不安、痛苦、期待、恐惧,交织在一起。她勉强的扯了个笑容,“浅夏,我可能怀孕了。”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开,浅夏半天回不过神来。
“其实,我试探过,他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他说他还小。多荒谬的理由啊!他和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觉的自己太小,不适合做成年人的事。妈/的,男人都他/妈是混蛋。”
落笑从来没有那么暴躁过,从前都是淑女的模样,浅夏从来不知道,她也会说脏话。
“我们怎么都这么倒霉,怎么遇上的都是些渣男,难道,好男人都死绝了吗?”
落笑的眼泪,突兀的,大颗的砸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在亮堂堂的灯光下,犹显刺目。
“去医院检查了没有?有没有确定?”浅夏也很紧张,但是她能不能表现的太过慌张,毕竟她是在是落笑唯一的支撑,“你多久没来那个了?”
“差不多两个多月没来了。”落笑的脸上,勾起一抹凄婉的笑容。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浅夏问出口后,才觉得自己是有多么多余啊!
“说了就能怎么样?说了,他就算娶我,也只不过是为了孩子,为了他们家的香火。浅夏,我不想走你的那条路,太辛苦,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不是吗?”落笑默默的抹掉脸上的泪水,眉眼弯弯,笑颜如花的看着抿着嘴唇的浅夏,“明天陪我去医院,没怀孕最好,如果真的那么不幸,陪我把孩子打掉吧!”
浅夏把落笑扶了起来,”地上凉,坐久了对身体不好,赶紧起来。你真的决定好了,不要这个孩子吗?”
“他们那样的花花公子,会为了一个孩子,弃械投降吗?”落笑附在浅夏耳边,好意却残忍的提醒道,“薄严还不是弃你和嘟嘟不顾,过了明天,她就要娶别的女人了。这样的羞辱,就算我受的了,我爸妈也一定受不了。”
“够了,薄严和秦释不一样,你和我也不一样。我是孤儿,没身份,没地位。你不一样啊,你是广告公司的千金,怎么说,你比我的处境,好太多了。”
浅夏强忍着眼泪,她努力不去和别人比较,可是,如今却自己说出了这么残忍的话,来辩驳以往的坚持。
“对,你和我不一样,你没了薄严,还有高泽,没了高泽,你还有苏莫。你有数不尽的男人,而我,只有秦释一个人而已。如果孩子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我一定,放弃我们的孩子。”
落笑的眼里,带着嗜血的笑意,“我也想,嫁给他,生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是……人不能太贪心的。”
“笑笑,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样看我。我的心里,除了薄严,再也没有容下过任何人。你这样说我,我真的很失望,我一直以为,你会懂我。看来,不过是我的失望而已。”
浅夏推开了落笑的手,往外走去,对着战战兢兢的管家说道,“照顾好她,别让她出什么事。”
浅夏大步而去,两顿晚饭,都只吃了几口。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浅夏打了车,去了欧大旁边的小吃城。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熟悉的味道。
小吃城里,总是情侣居多,他们固执的拉着彼此的手,许诺着脆弱的誓言。或天长地久,或不离不弃。
一转眼,到了毕业的季节,便轻而易举的放开彼此的手。扬言好聚好散,扬言彼此还是最好的朋友。
浅夏买了许多自己爱吃的小吃,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坐着慢慢享受着美食。
双眼却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猜测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没多久,浅夏吃的很饱,站起来,准备离开。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擦肩而过。
浅夏一个箭步上前,拽住那个人的胳膊。那人被浅夏莫名其妙的抓住,显然不耐烦的回头,暴怒,“干什么拉拉扯扯,没看到本大爷正忙着约会啊!”
“啪”清脆的一声闪过,那人脸上很快浮现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浅夏愤然的瞪着那个人,“衣冠禽兽。”
-第一百五十一章:泼妇骂街
“怎么?秦公子大驾居然还能屈尊来到这种地方。”浅夏鄙夷的看着被自己打的那个男人,言语间满是讽刺,“呦,这小妞,长的还不赖,只是秦公子的眼光,怎么越来越差了。这样的货色,论以往是怎么都爬不到你床上去的。”
秦释身边的小女人,被浅夏这么一通夹枪带棒的讽刺以后,哪里还能忍耐的住,拉着秦释的手臂,就撒娇,“秦释,她欺负我。”
被浅夏扇了一巴掌,秦释早就怒火中烧,现在她还这样讽刺自己的女伴,心里更是不服了,恨不得扬起手,甩她一巴掌。只是他明白,要是甩了她一巴掌,薄严会卸了他的胳膊。
“算了,我们走,我秦释还不稀罕打女人。”秦释咬牙切齿的说道,拉着身边的小女人就走。
浅夏冲上前去,拦着他们的去路,从上到下的打量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眼神,“怎么,想走?秦释,我想有些帐,我们是不是该算算了?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对落笑的。”
双手握拳,关节咯咯咯的作响,浅夏揪起秦释的衣领,指着旁边的小妖精,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才多久,就勾搭上这个小狐狸精了,我想,你和笑笑还没分手吧!”
“笑笑是谁?你说谁是小狐狸精,你这个不要脸的泼妇。”小狐狸精先是很迷惑的瞪着秦释,随后又伸手去挠浅夏。
好在浅夏躲的快,一手松开秦释,扬起手,便甩了小狐狸精一巴掌,恶狠狠的警告她,“我朋友的男人,你也敢抢,我看你是活腻了。”说完,浅夏还想扬手再打她两巴掌。
可惜,秦释伸手把小狐狸精拉到伸手,护着。秦释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出言警告,“温浅夏,我不还手,不代表你的胡作非为,我会轻易放过。她不是什么小狐狸精,她是我方伯伯的女儿,我的女朋友,二哥结婚那天,我也会宣布我的订婚消息。请你记住,她叫方恣意,是我的未婚妻。谁结婚前,不会谈几段感情,落笑我早已经和她分手,怎么是分手费,不够优厚吗?”
方恣意显然很满意秦释的维护,得意洋洋的看着温浅夏,“你这个粗鲁野蛮的泼妇,你听到没有,我是秦释的未婚妻,你那个朋友才是不要脸的狐狸精,第三者。”
浅夏扬手,又给了秦释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我替她给你的。秦释,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方恣意是吧,别高兴的太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浅夏转身,扒开人群离开。一场笑话,不少的人围观,围观的大多数是情侣,对着浅夏指指点点,时不时还交头接耳。
方恣意也扒开人群,追了上去,拉住浅夏,扬手,便是一巴掌。白花花的手臂,晃的眼睛生疼。
方恣意手里带着戒指,故意把有菱角的那一面转到手心里,用尽了力气,一把扇在浅夏身上。
浅夏只觉得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指间鲜红一片。浅夏像是疯了一样,冲上去,一把压住了方恣意,两人扭打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把,闹事的浅夏等人,带回了派出所。
意外的是,上次的小警察也在。小警察一看是浅夏,马上打电话给苏莫,让他来把浅夏领回去。
“怎么又是你啊,怎么弄成这样,女人太彪悍可不好。”小警察,一副普度众生的模样,让医务室的医生给浅夏处理了伤口。
浅夏只是尴尬的笑笑,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上小警察,自己又是这幅模样。
“上次我还没谢谢你,所长没有扣我的奖金。其实我还在实习,昨天刚转正。要不是你替我说话,我不仅不能转正,恐怕还要丢了工作。”小警察满眼的真诚,眼珠子清清透透,单纯的还像个孩子。
“其实,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浅夏看着对面坐着的狗男女,气就不打一处来。浅夏看了一眼脸上的伤口,虽然面积不大,却很深,尽管消毒了,血水还是不停的往外冒。
浅夏的眼珠子转转,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问道,“我可不可以告她故意伤害?”
小警察想了想,附在浅夏耳边低语,“待会做笔录的时候,把情节说的严重点,反正受伤的是你,等会法医会过来坐伤残鉴定。我会和她打声招呼,让她尽量说的严重些。这样应该可以告她故意伤害。”
“那谢谢你了,下次请你吃饭。”浅夏笑吟吟的和小警察去做了笔录,很快法医来做了鉴定。
苏莫接了电话,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看到浅夏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疼的不得了。看到了一旁的秦释和方恣意,很快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他不是和落笑在谈朋友吗?怎么又和方恣意扯在一起了?他一脚踏两船?”
苏莫心疼不已,看着面无表情的瞪着对面,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你认识方恣意?”浅夏惊奇的抬头,注视着苏莫。
苏莫点点头,“她是万事达董事长的独生女,我和万事达有些业务来往,所以认识她。”
浅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再说话。苏莫让管家去交了保释金,领着浅夏去了医院。
“他要和方恣意订婚,落笑怀孕了,他并不知道,他说和落笑已经分手了。笑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帮她。”
上了车,浅夏靠在苏莫的肩头,管家让司机开车。
一行人去了医院,苏莫搂着她的肩膀,“没事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切交给我。”
浅夏到了医院,医生无非是拆了纱布,重新包扎了一遍。
明天要换药,等结痂后一个月,就可以激光祛疤,不会留任何痕迹。听医生这样说,浅夏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最讨厌以色事人,但终究,人总是先以色事人,再才能谈论涵养学识。
-第一百五十二章:好多记者
第二天清晨,浅夏醒了就去了落笑的别墅。
落笑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装了起来,来的时候带来什么,走的时候也只带走了那些东西。
拖着行李的落笑,还没出门,就看到了往里面走的浅夏。
她双眼通红,眼睛肿的像个桃子,“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昨天你是故意要把我骂走的,我那么聪明,才不会上当呢!”浅夏伸手,拉过落笑手里的行李箱。
“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受伤了?”落笑看着浅夏的脸,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流。
“没事,就是被疯狗挠了一下。”浅夏不以为然的拉着落笑,上了早就等在路边的车子。
“明明就是为了我去讨公道,被那个女人打伤的,你还瞒我。”一上车,落笑就抱着浅夏,哭成一团。
这个时候,浅夏还能这样帮她,落笑感动不已。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秦释昨天晚上,告诉你的?”浅夏担忧不已,难怪落笑今天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感情是哭了一个晚上。
“他的未婚妻让他打电话给我,再次确认一下分手,给她听。”落笑强忍住眼泪,勉强的勾起一抹淡漠的微笑,“其实我早就有些耳闻,其实真的没什么,不过是分手嘛,不是谁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绽放着颓然的光华。
“好了,过去的事,不说了,有没有打算过,以后要怎么办?你现在这个样子,最好不要回家,想到苏莫那里住一段时间,等事情都解决了再回去住,好不好?我们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浅夏把落笑搂在怀里,她脆弱的有点快要破碎的玻璃质感,浅夏都不敢用力,生怕将她弄碎了。
“其实,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明天,薄严就要结婚了,你真的不打算阻止吗?你对他的爱,比我对秦释的爱,不知道要坚定多少倍,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得到些什么吗?”
落笑说除了浅夏的心里话,现在最关乎紧要的还是浅夏自己的事,她的事,往后推推,是不要紧的。
“想别想那么多,先到医院检查检查,现在保重身体最要紧。孩子你要是不想要,也得养好身体,才能尽快的拿掉。”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也是薄氏旗下的医院。到这里做检查,最有权威性,放在秦释面前,他才会深信不疑。
浅夏拉着落笑到了妇产科,一切检查完毕,b超显示,落笑已经怀孕十周,两个多月。
她最近心绪起伏太大,胎像有些不稳。医生嘱咐好好卧床休息,注意营养摄入。
浅夏拿着报告,搀着落笑走出医院。
突然出现了一大帮的记者,吓的浅夏和落笑赶紧上苏莫的车子。
车子快速的驶离医院,后面的记者狗仔,自然不愿放弃,各自上了车子,追在他们的车子后面。
落笑胎像不稳,苏莫不敢开的太快,只好绕着小路,把记者甩在了身后,这才开车往半山的别墅开去。
还没到别墅门口,乌泱泱的一片车子,苏莫察觉不对,赶紧调转方向。
“怎么办?我们是无家可归了。”苏莫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两位美女,痛苦抱怨。
“德行,狡兔还有三窟,你难道就这一处产业?”浅夏冷哼了一声,“公寓,套房都没关系,能住就行了。”
“人多的地方,我也不放心你们住,这样好了去束奶奶家吧!她那里僻静,没人打扰。”苏莫拐了个弯,向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对了,那些记者,到底想干嘛?我们身上,有什么八卦新闻可以挖吗?”落笑惊魂未定,紧紧的拽着浅夏的手,不肯松开。
浅夏自嘲,“一个薄氏太子爷的秘密情人,一个是医学天才的秘密情人,现在两个大美女都和hd执行总裁混在一起,还不算大新闻吗?”
车子奔驰在马路上,四周的景物倒退,落笑蠕蠕嘴唇,半天才感慨道,“是啊,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那些记者当然也使劲的挖。”
很快,便到了束奶奶家里。
束奶奶正在院子里泡茶,苏莫说明来意后,束奶奶欣然接受。
苏莫公司有事,便先走了。
“丫头,你又来啦!怎么瘦了怎么多,晚饭给你做好吃的。”束奶奶,优雅的展示着茶道。
“浅夏,这位老奶奶是谁啊?”落笑好奇的看着对面,娴静温婉的老奶奶,她那种优雅的气质,仿佛是从骨子里渗出一样,惊艳绝伦。
“她是薄严的奶奶,只是她隐居了几十年,连薄严都不敢来打搅她。”浅夏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落笑还是好奇的盯着老奶奶看,像是想从她的举手投足间,学一点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贵族气质。
喝完茶,束奶奶进厨房,准备晚餐,走之前指着东边的两间厢房,温柔的说道,“你们就住那两间屋子,里面东西都是干净的,你们先去休息一下,晚饭好了,我会叫你们。”
浅夏和落笑,频频表示感谢。落笑不敢一个人住陌生的房间,浅夏只好和她住同一间。
两人躺在房间里的布艺沙发上,无聊的聊着天。
“笑笑,是不是觉得很累,明天过后,你就必须做出决定了,这个孩子,你是要,还是不要。”浅夏靠着沙发,昏昏欲睡。
落笑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漠的笑笑。
“你这样拖着,月份越来越大,到时候就不好办了。”浅夏继续劝说,虽然很残忍,但是这是落笑必须面对的。她要对自己负责任,所以必须在还没有造成重大伤害之前,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至少这个决定,不会让她日后,后悔,才好。
落笑的眼神飘忽,最后落在了墙壁上刮着的一副画,落笑惊诧的推了推浅夏,“快看,画里的那个人,像不像育幼院的院长?”
顿时,浅夏做了起来,看着墙壁上的油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浅夏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一模一样的那幅画,瞬间浅夏呆住了。
什么像不像,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世界上可能会有两个人,长的极其相似,那是巧合。但是两个极其相似的人,不可能眉心都有一颗红色的胭脂痣。
那一定不是巧合,应该就是同一个人。浅夏激动的拉着落笑的手,开心的说道,“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晚饭前,一定赶回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久別重逢
炊烟袅袅,束奶奶和落笑做好饭,坐在院子里等着浅夏。
最后一丝阳光沉入大地,暮色四合的夜空,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天际,那弯明月,悄悄的挂在枝头,俏皮的像个孩子。
等了许久,浅夏还没有回来,放在桌上精致的菜肴,已经冰冷的不再冒一丝热气。
束奶奶把桌子上的菜,端进厨房全部热了一遍,盛了两碗饭,让落笑先吃。另外拿了个空盘子,把没盘菜另外拨出来些,放在一边。
“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先吃吧!”
束奶奶坐在对面,优雅的吃着碗里的饭菜,时不时拿着公筷给落笑添菜。
原本孕吐的厉害的落笑,竟然吃着束奶奶做的饭菜,没有一点恶心的感觉。反而觉得一碗饭下肚,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餐桌上,安静的不得了。突然,大门沉闷的被推开。
浅夏带着一个年过半百,满头银丝的老人。
束奶奶抬头一看,筷子惊诧的掉到了地上。纤瘦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
她的眼眸,交织着,兴奋,不可置信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
轻薄的嘴唇轻颤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束奶奶,我把他给您带回来了。”浅夏可以感受到束奶奶的激动,等了几十年的男人,原本的希望早就变的渺茫。
如今,人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颤抖。
那可是爱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可是束奶奶转身,跑到了房间里面,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她为了当初的誓言,独守空闺,用寂,寞填满了她最美好的年华。
“院长,还不快去,认错也好,认罚也好。请您不要再让束奶奶一个人,去承担那些痛苦了。”浅夏推了一把,愣在门口的薄濯。
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薄濯迈着沉重的步子,多年以后,再踏进这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以为,他只要躲在暗处,看着她幸福就好。可是自从薄严接管了薄氏以后,束烟就突然间消失了一般。
两年前,一部电影的上映,让他彻底对这个女人,无颜已对。
爱恨痴缠,原本是年轻人的专利,可是有些情感,几经时间的沉淀,早已深入骨血。
薄濯,满步蹒跚的走到她的房间面前,屈身,下跪。
“束烟,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薄濯的言辞恳切,挺直了身板跪在地上。虽然年近花甲,但是身上还是
残留着昔日兵人将领的风采。
房间里只是传出一些细细碎碎的哭声,浅夏见薄濯都跪了下去,原想走上前帮忙,被薄濯拦了下来。
“浅夏,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相信我,能解决好的。”
薄濯就这样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跪着。
落笑开始被吓懵了,后来谄媚的跑到浅夏旁边,八卦的问道,“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
浅夏勉强的勾起一丝微笑,咬牙切齿的说道,“豪门恩怨,要不要听?”
落笑点点头,浅夏超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一边去,吃你的饭,背景这么严肃,你还好意思八卦。”
“哎,说话不要说一半,你这样是虐待孕妇诶。”落笑不满的瞪了回去,“孕妇需要各种安抚,赶紧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束奶奶不是薄
严的奶奶吗?我的天,跪地上的,不会是薄严的爷爷吧?不是说……”
说到一半,落笑突然捂住嘴巴,尖叫了一声躲到浅夏身后,“鬼呀!”
浅夏伸手把落笑从身后扯了出来,“放心,是活生生的人。事情是这样的……”
浅夏说知道的事,全告诉了落笑,落笑满意的点点头,小眼神还是有些不满,“你说,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分开啊?”
“我怎么知道,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院长一定有什么苦衷,不然他的房间里,不会放满了束奶奶的画像。他每天晚上都会呆在房间里,哪里
也不去。他的房间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去的,今天我是硬闯,门刚打开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房间里不仅挂满了束奶奶的画像,连墙上画的也是束
奶奶的画像。你知道吗?怎么多年,院长都是单身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为什么要分开?”
浅夏拉着落笑走回房间,双手把门一关,遥看着院子的树木。樱花已经悄然凋谢,石榴花却开得红火,鲜艳欲滴的花色,映的整个院子都暖暖
的。只是不知道,破镜的两个人,该如何重圆。
薄濯在院子里跪到午夜,束奶奶也一直呆在房间里。两个人,既不说话,也不吵架。
浅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是夏天,再怎么说,夜里凉,何况是坚硬的硬石地面。薄濯年纪又大,万一一直这么跪着,出什么意外,两个老
人家不是更折腾嘛!
落笑已经洗洗,睡下了。浅夏到厨房,煮了两碗面,端了一碗给薄濯,“院长,先起来吧!地上凉,您年纪也不小了,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束奶奶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想开了一切就好了。”
薄濯依然面不改色,跪了许久,除了双脚有些麻木,其他还好,“小夏,你先去睡吧,别管我了。”
“要跪,您也吃饱喝足再跪。”浅夏不由分说的去拽薄濯,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伸手,捂住薄濯的嘴巴,往地上一推,凄厉的尖叫声响起,“院长,院长,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院长,你别吓我呀!”
“咯吱”木门被打开,束奶奶一脸焦急的跑了出来。眼睛里,溺满了担忧啊!
薄濯也是个腹黑的主,听到房间门打开的时候,识相的闭上了眼睛。浅夏演的更是卖力,“院长,你怎么能不声不响的走了呢,育幼院上千号
孤儿还指着你去管理呢,你说,你要是没了,束奶奶该多伤心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破镜重圆
午夜的天空,黑的純粹,透明。天边的冷月如钩,慢慢的西沉。怒放的石榴花,在午夜随风败落,静静的跌落,又被一阵风卷起,在空中飘飘荡荡,沉浮不定。
“薄濯。”束奶奶扑到他身上,动了半天的嘴唇只憋出这样两个字。浅夏看着急在心里,天知道,地上这个老顽童是在装死啊,夜里地上又那么凉,真要是寒体入侵,可不是闹着玩的。
“薄濯,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谁准你躺在地上的。”见他半天没有反应,束奶奶急了,对着他又是打,又是挠的,“薄濯,你不要离开我啊,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就是想看着你好好的回来。你知道吗,我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儿子给你生了个孙子。我们还没有一家团圆,你怎么能就这样去了呢?”
束奶奶哭的很伤心,就像是薄濯真的死了一般。
浅夏是看的哭笑不得,真是不带这样玩的。束奶奶要是知道薄濯这样作弄她,他就死定了。只是他在这样躺下去,也是死路一条,浅夏只好在一旁很善意的提醒道,“束奶奶,要不要送医院,这样躺在地上也不是办法,地上凉啊!”
束烟这才反应过来,忙点头说道,“丫头,快打电话叫急救车。”
随后又扑到薄濯的身上痛哭流涕,激动的摇晃着薄濯的“遗体”,煽情的说道,“薄濯,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带我出国去玩,去日本看樱花,去马尔代夫游泳,去威尼斯划船,去法国看花海……你答应我的事都还没做,你不准就这么走了。我答应你,等你好起来,我就嫁给你,我们满世界旅游,去度蜜月好不好?”
“好。”薄濯倏地睁开双眼,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我就知道,你还是很舍不得我的。”
“去死,你居然耍我,你太过分了。”束奶奶立马站了起来,站到一半的时候,腰部发出咔嚓声,很不幸悲催的扭了腰。束奶奶痛苦的扶着门,伸出还能动弹的那只脚,狠狠了踹了他两脚,凶光毕露的瞪着他。
伸出手,叫了浅夏一声,“丫头,扶我回房休息。”
浅夏马上过去扶住束奶奶,她往日娴静优雅的样子,早已经被折磨的七零八落。也是要是任谁遇上这样的倒霉事,不气的发疯才怪,有人更甚,直接扫地出门了。
介于事情的特殊性,浅夏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劝说,“束奶奶,您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等他回来嘛,这么凶,小心又跑了。”
“就许他失踪那么多年,还不许我端端架子啊!女人要是不矜持,往往掉价。这么做我心里有数。”束奶奶小心和浅夏嘀咕完,换了大声说道,“等会帮我关门的时候,顺便把那个臭老头给我撵出去。”
薄濯默默的爬了起来,一阵心酸。
浅夏把束奶奶扶回房间,扶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束奶奶看她要走,忙说,“丫头,去书房帮我拿药酒来给我揉揉腰。”
浅夏去书房拿了药酒,交到一脸惆怅的薄濯手上,顺便把桌上的面条也塞在他手里,“女人是需要哄的,这么多年等你等下来了,你总得给她台阶下。拿药酒给她揉揉腰,也让她给你揉揉膝盖,揉着揉着,就好了。”
浅夏从他暧昧的眨眨眼,薄濯一脸的感激,布满皱纹的脸颊红扑扑,甚是可爱。
回头,浅夏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一脸幻灭的落笑,忙问,“你一孕妇,大半夜不睡觉你出来瞎溜达什么啊?”
“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的,醒来一看,我的天,这一出出演的,跟唱戏似的。”落笑无法相信,优雅竟然只是闲暇是无聊的装点工具。今天这场面,算是让她彻底幻灭了。
摇摇头,跟着浅夏一起回房。夜风凉凉的,吹在身上一阵舒爽。
薄濯端着面条,拿着药酒走进了束奶奶的房间。
束奶奶一看见是薄濯,转身扭头,看着窗外,一不小心扯到要不,痛的倒吸了口气。
“都多大岁数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身子不是自己的吗?”薄濯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把面条放在她对面的桌子上,弱弱的说道,”先把面吃了,我给你揉揉腰。”
如果可以,束奶奶恨不得拿着手里的面条泼过去,可惜面条已经结成一团,只是温温的,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束奶奶一转身,扇了薄濯一个耳光,她恨恨的说道,“这一巴掌,是你欠我,我最好的年华都耗在了你的手上。”
“你谋杀亲夫啊?下手就不能轻点吗?”薄濯自知理亏,连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亲夫,这些年你有尊重过你亲夫的权利和义务吗?”束奶奶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多年前的婚书,甩到薄濯的脸上,“其实我们之间,早就没了夫妻关系,你失踪四年就可以申报死亡,我就可以另寻佳婿了。可是我没有,我一直在等你这个亲夫回来,可是你呢,你究竟对我又做了什么呢?”
束奶奶咬牙切齿的瞪着薄濯。
“我……”薄濯无话辩解,其实这么多年不会来,他也是有苦衷的,只是他不能说而已。有些事,说了或许比不说,还要伤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这么多年试图想要放弃,结果……
“明天小严要结婚了,我还是帮你揉揉腰吧!孙子结婚,你总是要出席的。”薄濯默默的帮束奶奶揉着腰肢。
月光渐渐淡去,束奶奶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一阵怒骂,时不时传来一阵痛乎。
浅夏翻来覆去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