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似乎正在按着它原有的轨迹转动着。
苏秀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反应。
对于苏闹此举,苏英作出解释,“秀秀姐,我哥也是担心你的安全,他自己去怎么都能应付,你跟着去的话,不太方便。”
苏秀问,“他自己去的?”
苏英嗯了一声,“我哥说,他会和宝哥一起回来的。”
苏秀转身离开,任由苏英在背后喊她。
回到家,苏敏正在和吴丽丽讨论燕窝怎么做。
看见苏秀回来,问她,“小妹回来的正好,这个燕窝需要泡吗?”
摸着像粉丝似的,有点硬。
“嗯,用温水泡软。”
苏秀边说边走进堂屋,锅里正炖着鱼,张霞边嗑瓜子边盯着火候。
“一会儿吃饭了啊,别出去瞎溜达了。”
苏秀掀帘走进屋里,三个孩子端坐在电视机前,里面正播放着海尔兄弟动画片。
苏丰收则躺在床上听着收音机,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听得他摇头晃脑。
座机电话摆在旁边柜子上,苏秀走过去,背对着他们,把听筒放在耳边,拨打电话。
等待提示音响在耳边,嘟了几声后,对方接通。
“喂你好。”
听筒里传来热闹的说话背景音,有孩子的嬉笑声,也有中年男人中气十足的爆笑声。
冷不丁听见季斌的声音,苏秀眼眶瞬间红了,她调整着情绪,没立刻出声。
听筒里的背景音逐渐变小,直到关门声响起,那边彻底安静下来。
季斌低沉的嗓音混着些微笑意,“怎么不说话。”
苏秀食指抵住鼻子,几次深呼吸后,勉强冷静下来。
“季斌,你帮帮我。”
自从认识季斌,苏秀从来没有这么直白请求过他的帮助。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开口。
季斌顿了下,“你说。”
苏秀无法如实交代前因后果,只能含糊着说道,“我弟苏成宝,年前去原县给村里修路,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直觉他出事了。”
这番话并没有说服力,仅凭玄而又玄的直觉,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但季斌听进去了,“原县是吗?”
“对,安庄市原县,具体哪个村我不知道,我们一起去找。”
季斌对她的话,没有犹豫和质疑,只问她,“你一定要去?”
“对,我必须去。”
“那你先回河市,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苏秀走去堂屋,对张霞说,“妈,我有事先回去了。”
“啊?怎么刚来就走啊?”张霞站起来问她。
苏秀没拿衣服行李,把包挎在肩上说,“临时有点事,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人匆匆忙忙走了。biqubao.com
张霞看着冷清清的屋子,只觉得这个年过得真没意思。
傍晚,苏秀赶回河市,她回家换了身轻便利落的常服,然后坐在家中等。
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她家电话响了。
苏秀拿起又放下,穿着外套下楼,却在走出楼栋后,顿住脚步。
在她家楼下,停着一辆陆地巡洋舰lc80越野车,进口到国内六十多万,越野性能强悍,能适应各种复杂路况。
季斌站在车旁,示意她上车。
夜路不好开。
可苏秀帮不上忙,纵然心里过意不去,也只能干巴巴说一句。
“麻烦你了。”
季斌嘴角挂着随意的笑意,不客气地说,“回来报答我。”
知道他是玩笑话,但苏秀郑重地点点头。
一路开至原县,已经到了后半夜,这里经济落后,很多都是泥土路,更别提路灯什么的,只能靠车灯照明。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宾馆,季斌把车停好,苏秀跟在他后面,两人进去办理入住。
“开一间房。”
为了苏秀的人身安全,季斌并没打算和她分开住。
苏秀瞥了眼前台接待,人家大概已经见怪不怪,很淡定地给他俩办理了入住登记。
宾馆隔音效果不好。
苏秀睡不着,又怕影响身边人的休息,侧身躺着装睡。
有开门关门的声音,走路的声音,还有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应该就在隔壁,她甚至能听清说话内容。
“修个路,他妈出这么多事。”
“咱们要不要报警?”
“用得着咱们报警吗?那几个头头不是也跑了,让他们管吧,跟咱们没关系。”
“啧,这群暴民,他们抓走好几个吧?”
苏秀倏地坐起身,季斌起来按住她,“你别动。”
说完,季斌穿上外套出去了。
苏秀坐在床边等着,季斌出去敲了敲旁边的门,隔壁男人说话声音止住,静了会儿,敲门声又响起。
苏秀不放心,走过去把门开了个缝,脑袋钻出去。
季斌等在隔壁房间门外,里面男人走近门口,隔了道门,喊道,“谁啊!”
季斌说,“苏成宝认识吗?”
“你谁啊!”
“他是我弟。”
等了会儿,隔壁门打开,季斌站着没动,问对方,“进去聊聊?”
对方犹豫了下,最终让季斌进屋了。
苏秀关上门,跑回房间偷听。
修路的是原县猪栅栏村,全村养猪户,手里都有点闲钱。
改革之前,村民把村委会叫做大队,虽然已经到了九十年代,但仍没有改口。
大队为了村民卖猪方便,出钱修路,吴雷便是其中一个承包队。
两边发生冲突,也是为了修路的事。
他们把人家村民的干妈树砍了。
村里有些人家,在孩子满月后,会找算命的给自家孩子算一卦。
如果命里克父母,他们就会找个老树系上红布条,这样就算替孩子认做干妈了。
而原本降临到孩子父母身上的灾祸,就会转移到这颗干妈树上。
迷信不迷信的暂且不提。
既然承包队失误把树砍了,那就态度好点,不管是给人家赔礼道歉,还是破财免灾,都是应该的。
但就目前的结果来看,承包队应该是把村民惹急了。
他们还觉得自己挺有理。
“我们是出来挣钱的,哪有赔钱的道理?再说了,那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歪脖树,不值什么钱。”
季斌问,“出事后,你们负责人呢?”
“那群暴民非要他们赔钱,他们能当冤大头吗?抓的又不是他们的妻儿,出事后,撒丫子全跑了。”
另一个人说,“要我说,报警也没用,强龙不压地头蛇,那群暴民互相包庇隐瞒,把人一藏,谁能找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