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惜惜的头上。
    “还愣着干啥?等着我帮你擦呢?”
    破旧的毛巾盖了简惜惜满脸,一股子呛鼻的怪味儿。
    她简直怀疑这毛巾是顾小莲特意从鸡窝里捡回来的。
    简惜惜没吭声,随手用力将毛巾掷在地上,刚刚洗干净的小脸白皙的过分,又被热水一泡,脸颊嫣红,唇红齿白的漂亮极了。
    姜雪梅眉头一皱,捡起毛巾就劈头盖脸的抽在顾小莲身上。
    “死丫头,我刚刚洗干净,你把这擦脚布拿过来干什么?惜惜头上沾上臭脚丫子味儿,你帮她洗?”
    顾小莲委屈的撇嘴。
    “她本来就是一身的臭脚丫味,有事没事就爱钻鸡窝,不给她擦脚布,难道给她一条新毛巾?”
    王兰眉头微皱,睨了姜雪梅一眼,“他二婶,林家之前送的那些东西里是有毛巾的吧?”
    姜雪梅瞪了顾小莲一眼,随后尴尬的笑看向王兰。
    “有是有,不过就四条,我准备让惜惜带去林家呢,不然嫁妆什么的太少,有点难看。”
    顾小莲一听这话就急了,拽着姜雪梅的衣服不撒手。
    “妈,你不是答应都给我用的吗?那都是我的东西,一件都不准给二丫!”
    当着外人的面,姜雪梅立刻否定了顾小莲的话,赶忙回屋拿了条新的出来。
    洗了头,洗了澡,又换上一身新衣服,以往被泥灰掩盖的美貌展露了出来,白皙的双颊微微有点肉感,一双凤眼骨碌碌的转动着,琼鼻挺翘,粉色的唇瓣微张,尤其是她的身材,纤秾合度,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少女该有的朝气,浑然不似以前那般痴傻。
    王兰怔了怔,恍惚以为是故人站在了面前,不由得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感慨,“惜惜长的随她妈,可惜了……”
    若是脑子也随她妈,何至于留在这里?说不定能考上大学,光耀简家门楣。
    可惜,是个傻子。
    知道自己就要被送去冲喜,简惜惜有些懵。
    直到坐在床沿,看着破旧掉漆的床头柜上放着的红盖头,她才醒过神来。
    既然是冲喜,说明那林家的独子也就吊着一口气了,肯定没办法洞房,而她傻名在外,再多个寡妇的名头似乎也没啥?
    等那林家独子两脚一蹬,她就离开这地方,去申城,以她的设计才能、动手能力、领先40年的敏锐时尚触觉,想要重建她的顶秀服饰工作室应该不是难事。
    简惜惜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所依靠惯了,独自闯荡对于她来讲早已是稀松平常,完全不叫个事儿。
    简父简卫华是个闷葫芦,在钢厂上班,平时话极少,只知道闷头做事。
    对于冲喜这件事,他一开始并不同意,后来姜雪梅劝他,姑娘大了总要嫁人,如果简惜惜是个正常的姑娘,自然不愁嫁,但她是个傻子,哪个正经人家愿意要?虽然嫁到林家是冲喜,但林家是书香世家,都是文化人,就算林彦绅将来去了,以林家的家风和信誉,也必会给惜惜一口饭吃,不会饿着她。
    简卫华一琢磨,也是这个理。
    他当然养得起惜惜,也愿意一直养着她,养到老都没关系,但如果能有机会将她嫁到一个好人家,为什么反对呢?
    林家的人就要到了,简卫华坐在东屋的床上连续抽了十几根烟,面前扔了一地烟头,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呆愣、迷茫。
    林家真的会善待惜惜吗?
    他的惜惜饭量大,在林家会不会饿肚子?
    然而,时间已经不容他多想。
    院子门外有喧闹声传来,定是林家的人来了。
    简卫华急忙扔了烟头,急冲冲的跑到西屋,看到简惜惜乖乖的在床沿上坐着,小脸粉白,一双远山般的黛眉微皱,大约是觉得委屈,樱桃般的小嘴撅着,倒使得她左脸颊处的梨涡越发晃眼。
    真像呢……
    他没留的住她,如今他们的女儿也要嫁人了……
    她会知道吗?
    这么多年过去,她可曾有一丝想念他和女儿?
    应该没想过,不,是一定从没想过。
    他不曾搬家,她但凡有一丁点的思念,哪怕只是想女儿了,也该回来看一看,哪怕托人捎个口信也行。
    然而从来没有。
    第2章
    聘礼是早就给了的,三金四银,一千块钱,外加两大箱杂物。
    于简家而言,聘礼已经算是相当丰厚,林家虽不缺钱,但能出这么多的聘礼,也说明了其家风端正,并未因简惜惜是个傻子,就轻视于她。
    既是冲喜,一切程序也就从简了。
    这一次,林家只来了顶轿子,媒婆跟姜雪梅招呼了一声,就将顶着红盖头的简惜惜抬走了。
    这是简惜惜第一次坐轿子,其实这年头已经没什么人家娶亲还用轿子,大多数人家都是新郎骑自行车接回去,但林彦绅在病床上躺着呢,简惜惜又是傻名在外,为了两家的脸面好看,轿子接回去自是最优的选择。
    轿帘一放,即便简惜惜犯了傻病,各种作妖,外面的人也看不到。
    林家是书香世家,虽然家业败落了不少,但尚有一套四合院住着,不似简家,几户人家合住一个院子,整天听着东家吵西家骂,热闹的不像话。
    轿子一直抬到房间门口,媒婆伸手将简惜惜扶进了房间,让她在床沿上坐着。
    没过多久,关门声传来。
    简惜惜借着盖头下的一点小缝四处张望,屋里没人,床上也没人。
    她不禁好奇,那个即将与她结婚的男人哪去了?难道不与她住一个房间?他又是何等模样?
    不过林家这样安排也对,她是个傻子,没有能力照顾人,若让那病秧子与她住一起,林家恐怕还要担心病秧子提早被她害死。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屋外同样很安静,没有半点要办喜事的样子。
    干巴巴的坐了很久,简惜惜只觉得浑身哪儿都不舒服,正准备站起来晃晃,门外忽的热闹起来。
    一个妇人低低的哀戚声最先传了进来。
    “我不同意,她那个样子怎么照顾绅儿?又痴又傻,若是打了绅儿,绅儿又无还手之力,可如何是好?”
    又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严厉道:“不住一起,怎么叫成亲?”
    面对态度坚定的婆母,薛芝玉不敢再吭声,只是眼眶里的泪越聚越多,忍不住担忧的看向林彦绅的房间。
    小保姆阿香快步上前,打开房门。
    瞅见屋内的情形,薛芝玉泪如雨下,林家祖母马静芙霎时也忘了言语。
    只见那傻丫头已经掀了盖头,坐在床角,手里抓着一把花生正吃得香,喜被上散落着不少花生壳。
    看见门口站着几个人,她扬起脸,羞涩的笑了笑,伸出手,将手里的花生递出去。
    “这里有好多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