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修仙大佬被迫走宅斗剧本

第53章 快活


    吴谦回头,见一名金钗之年的少女。
    时已入夏,少女身着云锦罗裙,是汴京当季热销的花样,粉白的花瓣脸上胭脂淡扫,已有倾城之色。
    栖霞县主,在场的看客已有人认出了少女的身份。
    吴谦却不认识栖霞县主,他刚赢了邵秋实,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还当眼前少女是思慕他的才华来主动搭讪的,顿时摆出凛然不可侵的疏离表情:“这是文会,可不是小娘子相看郎君的地方。”
    这话先前吴谦也同邵秋实说过,说了也就说了,无风无浪。
    此刻同栖霞县主说却如捅了马蜂窝,几名与栖霞县主焦不离孟的士子撸起袖子就要教训这孟浪之徒。
    “你们要做什么,这是琅琊王氏的文会。闹起来可是给王郎君难堪?”吴谦当场吓得脸都白了。
    “吴郎君,”还是栖霞县主制止了几名士子,冷声道,“我也是小小女娘,你可敢同我比试?”
    我也是小小女娘。
    颜馥听到栖霞县主的话,只觉醍醐灌顶,难怪她听郎君取笑邵秋实之词笑不出来,还觉得怪怪的。
    颜馥虽然跋扈,却有怜贫惜弱之心。她与傅棠交好,最大的原因便是傅棠时常用不卑不亢的态度说起嫡母不贤,颜馥怜惜她在傅家生存不易,常为其抱不平,如此渐有来往。
    今日颜馥选中吴谦第一个跟邵秋实比试,也并不是凑巧。
    吴谦论才学,平庸得泯然众人,有一件事却闹得沸沸扬扬人所共知。
    一名女娘在自家院里打枣,因高举竹篙而致衣袖下滑露出的一截皓腕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吴谦打院外经过瞧见,非说女娘蓄意勾引,在院外大声呵斥其水性杨花,与倚门卖笑的娼妓无异。
    本是没影的事,叫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一时间流言四起。
    女郎定了亲的夫家扛不住流言退了亲事,女娘羞愤之下悬了梁,幸而叫家人救下才保住性命。
    这事落在别人身上,即便不登门致歉,也要暗自懊悔。
    偏吴谦不以为耻,还专门做了一篇赋,夸那女娘悬梁无异于弃贱从良,差点把那女娘说得又死一回。
    那女娘遭了无妄之灾,险些死去,虽然活下来,却再也说不到好亲事,一辈子都毁了。
    反观吴谦,未受到任何惩罚,还因“坐怀不乱刚正不阿”而小有名气,得以参加琅琊王氏的文会。
    如此沽名钓誉的一个人,颜馥就是故意叫邵秋实同他比试。
    邵秋实输了也无所谓,逼得吴谦同一个小婢女比试,已是叫这沽名钓誉之徒难堪。
    邵秋实若是赢了,在文会上输给小女婢,更是叫他丢脸到姥姥家去了。
    但邵秋实不可能总是赢,文会来的俱是太原的才俊,邵秋实不会一直赢下去。
    甚至,邵秋实越是赢得多,最后输了就越是丢脸。
    而等邵秋实输了,便又给傅棠出了气。
    如此,一箭双雕。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吴谦输了丢脸,邵秋实也输了丢脸。
    吴谦输的时候,颜馥挺快活,邵秋实输的时候,就不觉得快活了,甚至有些不舒服。
    一开始,颜馥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舒服。直到栖霞县主站出来,她才反应过来。
    这些郎君指责邵秋实,却一口一个小小女娘,可她们都是小小女娘!
    应该在家里煮饭烹茶,缝缝补补的小小女娘。
    抛头露面就是不知所谓叫家族蒙羞的小小女娘。
    这些读书人口口声声说邵秋实猖狂,赢一人便自觉可以蔑视天下男儿,但实际上他们才是赢了一个邵秋实,便将天下女娘都鄙夷轻贱了去。
    颜馥心里窝火,暗自祈祷栖霞县主千万要赢,为女娘正名。
    栖霞县主乃昌平郡王之女,自幼请名士教导,书画启蒙恩师甚至是太子太傅。
    吴谦本就才学平庸,也就能赢个邵秋实,在栖霞县主面前很快输得灰头土脸。
    “站住!”吴谦掩面欲走,被士子叫住,“你还没认输呢!”
    “学生书画琴棋皆不如县主,学生输了。”吴谦已知晓了栖霞县主的身份,又输得一败涂地,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傲气,乖乖认输,只求能速速离开。
    栖霞县主看着吴谦,她只是金钗之年,却已有贵女气度,花瓣般粉白的面颊上皆是冷然:“无礼竖子,以为赢一个女娘,便可以藐视天下女娘,狂妄无知,丢人现眼!”
    竟是将吴谦先前斥责邵秋实的话,原封不动地甩在了吴谦的脸上。
    这打脸,打得吴谦脸都歪了。
    颜馥顿觉得心里快活至极,吴谦毁人一生,如此恶行没有法理惩罚,却有栖霞县主惩罚。
    狂妄无知,丢人现眼,在文会大庭广众得了县主这样的批判,吴谦想靠着文会扬名,进大户人家做门客的路便堵死了。飞黄腾达,只剩科举应试,但若真有应试的才学,哪里还需要在文会里蝇营狗苟?
    吴谦这辈子,毁了。
    毁人一生者终被毁了一生,怎么不大快人心?
    颜馥又是崇拜又是敬佩地望着栖霞县主绝美的侧脸,感动得眼眶发热。
    偏有人不识趣,打断了颜馥的感动:“颜娘子,一千两,谢谢。”
    颜馥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一千两?”
    “我赢了四局投壶,一局一百两,就是四百两。之后又分别比了六场琴棋书画,茶艺数论,虽然都输了,但你承诺无论输赢每局给我一百两,就是六百两。四百两加六百两,可不就是一千两?”邵秋实一笔一笔,给颜馥算了个清清楚楚。
    对于如此煞风景的言论,颜馥没忍住翻了白眼“我今日没带这么多钱,过几日叫人给你送来。”
    “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我天玑珍珑阁的大小姐,会赖你区区一千两银子?”
    邵秋实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给我写个欠据,到时候拿银子来换。”
    “写什么欠据?都说了过几日叫人给你送来。”
    “那你现在给我。”
    “谁会随身带着一千两?”
    “你果然还是想赖账。”
    对上邵秋实鄙夷的目光,颜馥险些气得一个倒仰。这个又矮又瘦又黑又小的小孩子,那满脸几乎化为实质的“我就知道你要赖账”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堂堂天玑珍珑阁的大小姐,竟被一个娃娃女使给鄙夷了?
    颜馥咬牙切齿:“写,我写!”
    一直悄悄猫在后面的谢雪兰又忍不住抖了抖,今日后,邵秋实“只知憨吃的棒槌”的称号之外,恐怕还要加上“满眼是钱”才足够贴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