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老娘脸上已经一片乌云。
我说:“你听我说。”
我娘虎着脸:“我做我的,要你管。”
我据理力争:“我看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我娘一句话钉死我:“我就是这么把你拉扯大的。也没那么做。你是烫着了?还是舌头短了别人一截?有本事你就奶水养多点自己喂他。”
好吧。在实践者的面前,任何教授专家理论知识都得靠边站。
而且我娘一脚踩中我的痛处。自那天开奶以后,我的奶水虽然出来了,但是奶量太少,根本没有达到泉涌的地步。
我儿子还是这层楼里出了名的小胖子,我这点儿奶还不够他塞牙缝的。没喝几口,他就扯着嗓子哭的伤心。
有奶才是娘。我儿很有叛变的天性,很快投入了摇着奶瓶喊乖乖的婆婆奶奶的怀抱。
我扭头看到墨先生在旁边偷着乐,气得狠狠白他一眼。
看着我娘和墨老太太在那边围着我儿子忙的不亦乐乎,身为刚刚升级孩子妈的我只能怯怯的坐在床上,抱着胳膊咬牙切齿。
这一刻的我有种孩子被这两位老太太抢走的感觉。各种阴暗想法从心底里一丝丝冒出来。我闹不明白,为什么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出了肚子就成了别人手里的小乖乖。
看到我儿子在她们怀里吃饱睡着的样子,我恨不得把他再塞回我的肚子里去。
我一边恨这两位老年人窃取我的革命果实,一边懊恼自己没有做奶牛的天分。各种不安厌恶的情绪丝丝环绕,瞬间都快把我淹没了。
这时候,旁边有个人悄悄凑我跟前,撩开我馊了几天的头发,亲了我脸颊一口。
墨先生嘴角咧着,眼神柔柔的。
他轻轻说:“没事。我和你的儿子都是属于你的。很快就好了。”
我抬眼看他:“现在他不是我的。”
他笑了:“那你就加油养足精神,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奶水以后,你儿子撵都撵不走的跟着你跑。”
想到这个珠圆玉润的小家伙跟在我跑的样子,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我扭头笑:“他第一句会喊妈妈吗?”
墨先生点头,一脸肯定:“必须的。他还会拉你的手,他的手软绵绵的。到时候他会像跟屁虫一样抱着你的大腿要你抱。”
我被他描述的心里逗乐了。捏着他手心笑。
是啊。我是孩子的妈妈,这种关系,谁都没办法割掉。
这种时候,我对墨先生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这个男人平时看着沉默寡言大气不出的,没想到安慰人的时候还挺会找切入点的。
浅浅一划,我的忧伤和难过被他释放的无影无踪。
我一边傻乐,一边挠着自己的头皮。放下手的时候,我看到自己指甲缝里的头皮屑塞满了整条沟壑。
于是我抱住墨先生的胳膊蹬鼻子上脸:“老墨,我有一事相求。”
墨先生凑过来。
我抱住他脑袋悄悄说出最近一直缠绕心间的渴望:“三天了。老公,我三天没洗头了。”
墨先生一脸为难:“坐月子不是不能洗头的吗?”
我垮下脸,泫然欲泣:“可是我难受。”
把脑袋凑他脸上,你闻闻你闻闻。你受得了这味儿吗?
墨先生弹开来,皱着眉头,“你生之前不才洗的吗,怎么会这么臭。”
我很难为情的说:“这两天喂奶什么的,天天出汗。”
说完,摇着他胳膊,撒娇耍赖。
这边动静太大,我娘和墨老太太的眼神都被吸引过来,“怎么了?”
我赶紧乖乖坐好,“没事儿。我们说悄悄话呢。”
说完,还跟墨先生挤挤眼睛。
我妈以为我们又要情意绵绵。很识趣拉着我老婆婆出了病房:“走,遛弯去。”
留下我和墨先生两人在病房。我干脆摊开了说。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生死相依。咱俩是一条沟壑里的战友。你得理解战友的心。懂不?”
墨先生不说话,只坐到一边摆弄手机。
我拒绝他对我的诉求视而不见的态度。伸手在他胳膊上使劲一拧。
他抬头说:“你别无理取闹。”
我一听急了:“我怎么无理取闹了?”
于是我们又开始上演经常上演的段子。
“你就是无理取闹了。”他虎着脸答我。
我顺着说:“我无理取闹又怎么了,你要是像我这样。你也会无理取闹的。”
他一看我声音越说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干脆闭嘴。用他那肉嘟嘟的屁股对着我。
我把他推开,“离我远点。”
他站起来,“远点就远点。”说完,真的两腿一迈出去了。
我看他丢下我不管,心里一阵委屈。
躺下身子,把被子蒙住头。
尼玛,就知道男人靠不住!
结果没一会儿,我听见一阵声响。伴随着这阵声响,还有护士的那声:“要洗头不?”
我猛地把被子掀开来,看到护士站在门口,举着一个淋蓬头状的东西。小护士的边上,我家相公墨冬阳双手插在兜里,别扭的看着旁边。
我得意的笑起来。小样儿,还是服软了哇。
洗完了头,我顿时神清气爽。盘绕在头顶的乌云也散开了一样。
墨先生摸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我就乖乖的让他的手在我头发里打转转。
“你怎么最后还是喊了护士?”得了便宜卖乖说的就是我。
他叹口气,一脸委屈:“谁叫我喜欢你。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欺负我吗?”
我觉得我老脸一定红了。
心底甜丝丝的。
不管我跟这个男人做了什么,过了多久,有没有生娃。但只要一看到他,一听见他对我表白,我还是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可见,爱情这种事儿,和时间真没多大关系。
我伸手搂住我的男人,凑上去亲了下。
“你真好。”
你真好。不枉我这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二更完毕。
话说我这文章是不是感觉太甜点儿?
☆、小二来酒一壶
儿子出生没几天,家里人为孩子的名字起了争辩。
我爹钻进书房,抱着字典苦思冥想了一晚上。说实话,我对他起名字的功力实在不敢抱有希望。
因为据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很得意的给我起了个好名字:“墨书。”
在他看来这个名字配上我的姓氏,非常具有书香气息,很符合墨家的文化底蕴。可我娘一票狠狠否决:“莫输,你是想告诉别人,你打麻将不想输输不起吗?”
于是,我没有被冠以墨书,有我老娘的一份功劳。
终于,我爹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煞有其事的递过来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哟,还挺有回事情的。
我和我娘打开信封,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什么意思?
我爹咳了咳,“找不到信纸,写信封背面了。”
噢,我们赶紧看过去。信封上的名字是:墨少卿。
还标注了意思:“少,年少。年轻。
卿:将领。秦以前天子、诸侯之将帅皆以卿为之。”
我跟我娘相视一眼。半晌没说话。
我妈问:你觉得呢。
我摇头:太雅了。不适合我儿子。
我爹见没有人欣赏他的起名字眼光,一脸的郁郁不得志。自此以后,见人就问这名字起的好不好。
但很显然,他的审美眼光非常独特。只能孤芳自赏。
我爹被打击的够呛以后,依然我行我素,自己一个人给我儿子喊少卿。
少卿少卿,说实话,我听着像是皇帝在喊大臣的感觉。
算了,给他过过当皇帝的瘾好了。
反正我们不认可。他自己一个人就这么叫唤呗。
我给我儿子起的名字很简单:墨沐阳。小名就是阳阳。
他爹叫冬阳,我儿子叫沐阳。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想想就阳光。
结果我爹一脸怨念报复我一句:“墨沐阳,你是喊他别晒太阳还是让他别去放羊?”
我一脸黑线。好好的心情都没了。
但是谁叫我是孩子妈。我肚子掉出来的肉,我自然有优先命名权。
我爹一脸惆怅,捂着老脸钻回书房练书法了。一群人抱着我儿呼唤,阳阳阳阳。
我儿子眨巴着一双大眼,露出无齿的微笑。甚是可爱。
在医院住了七天后,我出院了。
其实7天后,我明显觉得自己壮实了许多。除了下面的恶露还像大姨妈一样跟我难舍难分,但我的动作明显流畅许多。我这样子基本算的上痊愈了吧?
可当我站在医院的大楼里等着电梯上来的几分钟里,那种切实的眩晕感又再一次把我的自信心打败。
直到我回到家里,我又成了刚生完孩子气若游丝的弱女子。我只能期待出月子以后重振雄风了。
墨先生的陪产假只有7天,他得回去上班。我娘还未退休,当然不能照顾我坐月子。于是,剩下我和墨先生的娘将度过余下的月子时光。
说实话,我和老婆婆相处的时间很短。了解太少。她之前穿着一袭花裙子眯着眼睛踩着高跟鞋摇曳身姿向我缓缓走来的初步印象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我觉得她应该就是那种被男人呵护备至的小女人。
这让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我娘和我都是大嗓门,女汉子。交流基本靠喊,一语不合就像机关枪在对轰。常常炸的我爹和墨先生不知道身处何地。
可是吵完以后,该吃吃该喝喝,还是感情坚定如初。
这是母女间可以有的交流方式。婆媳的相处之道,中国上下五千年,我想除了小s没有人可以自信搞的定。
终于,老婆婆率先打开局面:“你想吃什么?”
我赶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坐月子吃什么》《月子餐大全》,里面有每一天的月子餐的相近菜单。
谁知,她只是翻了下,就摇头:“我不会。”
我心里一咯噔,有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无数明星的事例都告诉我们,坐月子仿佛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新生。有没有做好月子直接影响了女人后半生的整体精神面貌和身体健康状况。她说她不会,这咋整?
我当然不能直接贸贸然问她,那你会啥。这样不礼貌。
所以我只能沉默地躺床上。
她不放弃,继续问我:“你想吃什么?”
我想说我想吃那本书里写的,但这么说整个对话又会陷入无限循环。
憋了半晌我问:“锅里有啥?”
她眼睛一亮:“有你妈做的肚肺煲。”
世上还是妈妈好,临走不忘留碗汤。
我点点头,就这个吧。
老婆婆舒口气,很开心的走了。估计是为我这个儿媳妇的省事儿而欣慰。
过了一会儿,她折回来:“我放点青菜行不?”
我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想吃青菜,想在她那碗里加点青菜。这有什么问题?
我笑:成,你喜欢怎么放就怎么放。
等我开饭的时候,我知道我犯了一个错误:我的面前是一碗放了青菜的肚肺煲。还有一碗白米饭。
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哦,还有她望过来的热切目光。
说实话,我打心眼儿里不能接受这碗汤,上面飘着黄黄的油,一看就是后来铺上去的麻油。青菜和各种肚肺交杂着混在一起。
抱歉,这种混搭风我从来没有尝试过。所以提不起任何食欲。
于是我默默吃了几块肚肺,夹了几片青菜叶子嚼嚼,就走了。那碗大白米饭,我碰都没碰。
自高二减肥开始,除了吃寿司,我已经多少年没吃过米饭了?
噢,怀孕的时候吃过,但那时是因为我总是饿。米饭能够扛饿。米饭这种东西,在我心里就是碳水化合物,它除了能让人有饱腹感和发胖以外,没有任何功效。
另外,它的淀粉含量还会让人血糖升高。我爸妈患糖尿病多年,为降血糖少吃了多少米饭?
我月子里为什么要吃这种让我发胖又没有营养的东西?
老婆婆见劳动成果未被认可。估计,是很不满意的。
所以到了晚上,墨先生一躺下就问我:“你不肯吃东西?”
是的,在您回来以前,您的母亲已经和我爹我娘以及你爹你姨都汇报了这个消息。我在这一天里,就成了为了减肥不顾儿子的任性妈妈。
我瞪他一眼,扭过头去:“我不吃白米饭,你第一天知道?”
墨先生将我扳回来,“是不是我妈做的饭不好吃?”
很好,知道找原因。
我说:“是不习惯。肚肺煲青菜汤。那是什么汤?肚肺煲就是肚肺煲,怎么能和青菜在一起?还有,为什么那么多油?还有放那么多盐,我在坐月子,我要喂奶。能吃那么咸吗?”
他说:“我妈不知道啊。你要告诉她。”
我火了:“为什么不是你告诉她?”说着又要转过身去,被他抱在怀里没转成。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你有话就要和她直接说,为什么总要我传话呢?都是一家人,是要打一辈子的交道的。总不能总让我在中间喊话吧?那多不像话,你觉得呢?”
我渐渐熄了火。不是为他说的这句话,而是因为他说话的态度。
很多时候,说话的方式远远比说话的内容重要的多。
而且他提醒了我,我和我的婆婆才是刚刚相处,我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样反而显得我小气且不洒脱。
就算我真的小气且不洒脱,我也不能让墨先生这么轻而易举的看出来。
至少,我得付出努力。哪怕一万个家庭里有一万个失败的婆媳关系,我都得做那一万零一个为了老公而努力奋斗的革命者。
第二天,我和老婆婆开诚布公:“我其实很好解决。我爱吃清爽的菜。青菜哪怕用白水煮煮放点盐我都能吃。我不吃米饭,因为米饭只是碳水化合物,会发胖没有营养。我爱吃辣,但现在在坐月子,要哺丨乳丨,所以我也不能吃。油炸的食物会发胖,暂时不做考虑。有酱油的东西我坚决不碰,因为我怕黑色素沉淀,脸色长雀斑。”
说完这些,我笑眯眯的加了句总结陈词,“总之,你随意烧。只要少盐少油无酱油无糖就好。”
我老婆婆愣愣的看着我,还是一脸的茫然。
墨先生知道以后,继续对我进行指点,说我的表达方式有误。
我奇怪,那要怎么说?
墨先生给我做示范:“比如你要说,今天我要吃鸽子汤,少油少盐。还有西红柿炒鸡蛋,不用放糖。”
我恍然大悟,原来要的是命题作文。
可是这样我也很苦恼呀。每天这样想菜式,我怎么知道坐月子应该吃什么呢?而且,什么对我好,什么对我不好,该有什么禁忌,我一无所知,这样怎么做好月子?
墨先生沉吟半刻说:“营养点总是没错的。”
我深刻明白了。其实还是怪我自己,过于依赖其他人。我应该在怀孕的时候就事先安排好自己的月子的各种事项。我应该连吃什么喝什么都配好最好。
我做什么要对别人抱有期望?
墨先生见我又开始偏执病发作,安慰我:“换种思路,你不是有本坐月子的食谱吗?你就当点菜,每天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多好呀,皇帝的待遇。”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难怪搞政治的都是男人。因为他们天生的懂得左右逢源,骗死人不偿命嘛。
下次谁再和我说墨先生老实巴交,笨嘴笨舌,我就把那人舌头扯出来打个结,试试他自己的有多灵巧。
接下来,我开始按照墨先生的指示跟老婆婆点餐。
实践证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点什么,她就摇头笑:“我不会。”
到了最后,我合上书,叹口气,“你觉得我该吃什么?”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摇头的次数实在太多。我严重怀疑这位老人家她否定的不是菜本身,而是我点菜的这种态度。
能理解。
有谁愿意像个老妈子一样被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支配?
尤其这小姑娘还是你儿媳妇。
所以,我把这主导权归还给她老人家。
她笑了,说:“鲫鱼汤。红糖小米粥。”
我皱着眉头,介于对米饭的排斥,直接把小米粥排除了:“就鱼汤吧。”
她问我:“鸡汤呢?那个也很补的。”
我想起我妈曾说过她之所以生过我再没瘦下来,月子里那一天一只鸡功不可没。
所以,我摇了摇头。
奶水诚可贵,肥胖不可要。
就这样,整整一个月子,每天我除了喝鱼汤还是喝鱼汤。喝到后来,我一看到鱼汤就一阵阵的犯恶心。
当我和我一个堂姐诉苦的时候,她告诉我,我已经算是幸福的了。她做月子老婆婆天天给她吃鸡蛋。一天吃五顿,一顿三个蛋。
每天她睁开眼睛就是鸡蛋。整整一个月,她一共吃了450个蛋。
好吧,如果她没有吹牛逼,那我真的很同情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一更
☆、小二来酒一壶
其实我的月子并没有做好。尽管一家人都围着我转。
产后45天我和阳阳去复检。我的儿子阳阳样样达标,一上午搞定所有项目,轻松简单。而我这个为娘的,拖着依旧血淋淋的下面被医生评为:“差”。
医生奇怪:不该啊,你这么年轻,体质不差。出院的时候还挺好的,怎么恶露还未尽?
我也奇怪,我知道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因为我是对月子没有经验的新晋妈妈,我的亲娘是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她觉得坐月子除了躺着休息基本没有注意事项了。
所以,我只能在产后接近两个月里,每天对着我自己带血的卫生巾叹息。
那天刚出月子,我妈神神秘秘拉我到一边进行语重心长的教育:“虽然你刀口好了,但是你里面还没有恢复好。千万千万,不能让冬阳碰你。”
她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同房。
可是我几乎欲哭无泪。我身上都还没干净,您觉得墨先生愿意血洗银枪?
墨先生也被我娘暧昧的眼神整的莫名其妙,等到明白缘由后开始陷入了沉思。
我过去问他想什么。
他问我:我是不是长了一张欲求不满的脸?
我说:你长了一张精力旺盛的面容。
其实,对于我的恶露不尽,医生还是嘀咕了几句的:是不是产后心情不佳?或者休息不够?
我听见了,深以为是。
这个月子里,发生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情,是喂奶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我喂儿子奶,应该是每隔两小时一喂的。可是他总是不到两小时就会哭了,抱着我的丨乳丨房狂喝。但是每次喝一会儿,就会丢开。
开始漫长的调戏我的过程。
老婆婆见状,直接冲奶粉喂饱他让他睡觉。
我一看急了,这怎么行?他喂饱了阳阳,我的奶水涨起来了不是又得不到疏通?长久以往,越缩越回去?
老婆婆瞅着我的小胸脯说:“你还会涨奶?”
我挺直了腰板:“会!”
老婆婆低头逗弄孙子,“涨奶也喝不饱。”
是的。我的儿子经常因为喝不饱嗷嗷的哭。喝一点,又会儿把我丢开。
对于这个事实,我无言以对。
当我明白,母亲的奶量永远是够的。宝宝喝多少奶,和母亲的自信心分不开。当你喂奶的姿势准确,且一直坚持母丨乳丨。前六个月里,你的宝宝用不着喝奶粉或者是喝水,奶水绝对可以满足他的所有饮食要求。母亲的身体会自我调节奶量。
可是,当时我没有看到这个知识点。我以为所以奶水不足都是我的错。因为家里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就连我爹这个门外汉都跟我说,你儿子一点没你小时候幸福,你小时候被你妈喂的胖胖的。
如果现在他再跟我这么说,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那是因为她没有一个动不动就往她孩子嘴里塞奶瓶的老婆婆。”
可是当时我不懂这些。所以我深深地自卑着。
因为我的□□,我倍感煎熬。
第二件事情是宝宝在14天的时候,脸色黄到一个极点。我妈放心不下,抱着他去医院一检查,查出是黄疸。
其实新生儿黄疸并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很普遍。但妇产科医院的医生很严肃的告诉我妈:“黄疸的问题可大可小,必须要留在医院里照光。”
我娘一听性命攸关的,不敢耽搁,当下就把我儿子留在医院了。
新生儿住院照光,是不允许家人陪同的,这三天里面,你见不到他摸不着他,他的一切吃喝拉撒都归护士管辖。
这对一个当娘来说,有多煎熬?
尤其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从一出生就是睡在大人身边,回到家里就从来没有一个人睡过摇篮。他醒来的时候就会哭着要大人抱着才能安心。
很多国外的专家都有过建议:“哭就不抱,笑才抱。”这篇文章我也看过,我也曾经试过狠下心来付诸实践。可是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他哭的声嘶力竭,一刻不见停。我数着时间简直跟火烧一样煎熬,在旁边又是逗弄又是唱歌。
半小时后,他嗓子哑了。我认输了。
抱起他在我的怀里,他这才止住哭。闭着眼睛,咂摸着嘴巴,小身子打颤,仿佛惊魂未定。直到他睡着,他还是忍不住掉几滴眼泪出来。一脸的悲苦相。
所以自那以后,我再没敢这么实践。
孩子是我的,每一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我不敢去拿我的孩子做这种教育实践,我怕实践失败,留下后遗症我会后悔终生。
按照我娘和我老婆婆后来的话说:“抱就抱吧,能抱多久呢?等到他会走路了,他长大了,你想抱都没机会了。”
可是医院的护士不会这么想。医院那么多新生儿,护士会一个个抱手上哄吗?显然是痴人说梦。
于是,我躺在床上想到我的儿子可能一边照着光一边嗷嗷大哭的场景,又是泪两行。
那两天,心情极度抑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拿个拔奶器,掐准时间给自己拔奶。然后赶紧用存奶袋存好冷冻好,让墨先生送去医院给阳阳喝。
据我那个日本刚生过娃的表姐说,她单边的奶量是80ml,而我两个加起来才勉强够到80ml的那条线。
我每天吃了就睡,睡醒了就挤奶,想尽办法,也只有可怜的80ml。我那个老婆婆在旁边指手画脚,“一定是因为没吃米饭。”
吃米饭会有奶吗?尽管我知道她说的是胡话,可是我还是宁愿她说的是真的。
那个月子里,我为了让自己变成奶牛,每天每顿开始吃起了大白米饭。
可是,奶量依旧。
我晃晃80ml的奶,一顿80ml的奶对一个新生儿来说,够了吧?
我的老婆婆却不这么觉得,她接过奶瓶望里面看了会儿,说了一句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忘怀的一句话。
“你这奶不好哎!”
我未答话。但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可是她并未看懂,还和我分析:“别人的奶都是黄灿灿的。上面还会漂着厚厚的一层油。”
她生怕我看不懂一样,拿出多美滋冲出来的奶说:“看这个,多厚实,明显和你的不一样。你这个奶看着就水水的,一泡尿一撒就饿了。”
我得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后才能克制住自己拿东西砸过去的欲望。
多美滋的奶是牛奶。你的孙子是牛吗?天底下那么多人奶,各个都长的黄灿灿的?黄油多的那是脂肪,是油膏。是一个奶房的后奶。人奶的营养会比奶粉少?
你有没有常识?你会不会聊天?
你能不能看看奶罐子上标示的:建议母丨乳丨喂养?
我被她的话气到不想说话。眼睁睁的看着她老人家把我刚挤出来的奶给倒了。
墨老太太看我沉默,仿佛跟受到鼓励一样,说了我几乎快要吐血的话:“阳阳这两天黄疸住院,我估计就是你的奶造成的。我们过去哪里有黄疸这种说法?只有营养不良,营养不良知道不?就是身体发黄,到处黄蜡蜡的。”
我本来就因为阳阳住院的事情心神不定,现在再看到她说的眉飞色舞振振有词的样子。说实话,此时此刻,我对婆媳关系的建立这种事情已经深深绝望了。
我再没看她一眼,回到自己的房间,掩上门。
隔着我房间的门,我都能听见她四处打电话和家乡人汇报我儿子住院的消息,并且把那个“奶水不好导致营养不良”的推论不断传播。
盖上被子,我已经不想回应了。
我可以和邪恶力量斗争,因为那样我会有种成就感,会觉得很过瘾。可我没办法和愚昧无知争辩,因为那样我会觉得我是和这种愚昧无知一个水平线的天真无邪。
我或许疯的癫狂。可我没有傻到无邪。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二更
☆、小二来酒一壶
其实我一直知道我是一个很夹生的人。有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怪癖。
比如,从我第一次留大姨妈开始,我就知道女人的生理卫生非常重要。所以我讨厌一切可以污染我下部的东西存在于身边。这就意味着我从来没有接触过马桶垫子。连在家里上厕所蹲大号的时候,我都会拿卫生纸绕着马桶垫子铺一圈。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坐上去。
这事儿我没少挨过我娘的骂,可是骂归骂,我还是照样垫纸。让我直接坐上马桶,我宁愿一头撞柱子。看到马桶垫子我就能想象它跟多少人的屁股亲密接触过,还有沾染过多少站着解决问题的男人的尿液。
同样类似的怪癖还有我不能接受任何人穿着外裤坐上我的床。我亲妈都不给。墨先生不止一次穿着西服裤上床坐着看电视的时候,我很不给面子的对他进行了深刻的严肃批评和再教育。几次以后,好性子的他被我养成了一回家就得换上睡裤的习惯。
还有很多,比如一进门必须洗手,上完厕所必须冲马桶洗手。挖鼻孔可以但是鼻屎和鼻涕必须要擦在面纸包好扔掉。吐得痰也必须吐在面纸里包好扔在垃圾里。
其实我家里人并不是那种多注意卫生多严谨的,他们活的还算比较洒脱。可是我就是有这一类的怪癖,墨先生总结,我有一种chu女座的强迫症。
虽然我不是chu女座,我做事一点不认真。我是动辄招惹一群小人的水瓶座。
可是我的强迫症如影随形,跟随我那么多年。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默默容忍我了。因为除此之外,我确实算得上一个和蔼可亲的好姑娘。
但是,这不代表每一个人都可以接受并且做到。也不代表我可以很轻而易举的向每一个人提出我的诉求。
比如墨先生的爹从上海拿过药以后来看孙子,一进门瞪大了眼睛直接要抱阳阳的那刻,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那双手,我觉得我的心都皱起来了。
然后,到了晚上,我看到他一屁股坐上床看电视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毛都要炸开了。
我揪着墨先生的手,敢怒不敢言。
但墨先生是明了的,他摸摸我的手,大概是觉得这样可以安抚到我。
我转过身去忙别的事情,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我的脑袋都是墨老先生的那条黑色外裤和我的床单发生了亲密接触的画面。
不止是墨老先生,我的老婆婆墨老太太,也热爱穿着她跑了一天的裤子坐上我的床。不仅坐,偶尔还会上炕盘腿坐。
晚上墨老太太和墨老先生睡在客厅的席梦思上。
我和墨先生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把房间门关上,对着我自己睡了几年的床发脾气。
我说:“我要换了床单。”
怎么能不换?我睡觉都是穿内裤睡的。他们都穿着裤子上我的床单,我怎么睡?
墨先生也知道我的习惯,他一脸的为难,“不好吧。明天他们一看,床单换了,他们会多想的。”
我觉得自己快抓狂了,皱着眉头回应:“多想什么?多想我嫌弃他们?我就是嫌弃了!为什么不能穿睡裤?不能穿居家服?非要穿着在外面奔波一天的裤子蹭我床?”
墨先生看我脾气上了,不敢和我针锋相对,只轻轻回我一句:“他们的裤子估计都是新换的。不脏。”
我怒了。觉得这男人就是没和我站在一个阵营里。
“不是脏不脏的问题。你说公交车的座位椅子脏不脏?有多少人碰过那些椅子?一天下来多少细菌?就算没人坐,你知道公交椅子用什么擦的吗?拖把!你知道那些拖把有没有拖过厕所地儿?而且外面大街灰尘那么大,你知道那灰尘有没有沾到裤子上?”
一想到那些灰尘,细菌都站在那些裤子上,然后他们的裤子坐上我的床单,我晚上再穿着内裤睡觉睡在床单上我现在就觉得我下面开始发痒。
我难受的眼圈都红了。我强迫症就算了,现在还是个不被理解的强迫症患者。想到这里,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鼻涕都出来了。
墨先生看到我都哭了,赶紧过来陪着笑脸,“哎哟,这还坐着月子呢。多大的事儿啊,怎么都哭了?”
其实一开始我倒不是真的存心要哭,只是有点儿不被理解的气愤,撒点儿小脾气想发泄一下。可是哭着哭着,就动了真情了。顺着这眼泪,我想到他娘这几天对我的欺压和污蔑,想到我天天喝汤养奶却被到处说奶水不好。想到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照着光。想到我因为忍受不了宝宝奶瓶没人消毒,还得自己半夜捧着刀口爬起来烧开水煮奶瓶
总之,眼泪这种东西,一旦开了头,所有的委屈不满就一下子绝了堤。我越哭越伤心,哭的都快厥过去了。
但是我哭的也很有技巧,因为我知道他爹他娘就睡在外面,我爸我妈就睡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