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被二少带走了,最后却一无所有的逛荡回去了,岂不是把人家的大牙都笑掉了?所以她自从跟二少一起坐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她就给自己下了一个死任务——少奶奶这一职务势在必得,不成功便成仁!
二少起初对她的漫不经心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但她明白像二少这种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太子党,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呀?别说她一个小地方出身的小女子了,就算是名门闺秀豪门千金也不愁没人愿意倒贴,要不是恰好二少迫于母命难违带上了她,就凭她一个平民女子,虽然漂亮却也没有沉鱼落雁之貌,想抓住二少的心,就只有靠自己过人的聪慧跟善解人意的秉性获得他的认可,等他觉得离不开她的时候,貌似她就算成功了。
一开始二少把她丢下就走,她也并非如同表面那样洒脱,夜半一个人躺在陌生的床铺上,想着在云都的时候虽然没有这么高的地位,但自己有事业可干,更加有赵慎三那个知冷知热的“哥哥”疼爱照顾,那也是一种幸福快乐啊!虽然赵慎三为了她的“美好前程”一直没有跟她彻底的结合,但是两人温泉之中发乎情止乎礼的耳鬓厮磨反倒更有一种让她终生难忘的蚀骨,此刻回想起来兀自耳热心跳浑身酥麻……
更加难忘的是温暖离别夜,赵慎三拥抱着她,泪眼朦胧的对她说:“云云,能把你送上青云端也算是你卑微的三哥唯一能替你做的事情了,今后你只要好好的、幸福的生活,我也就满足了……”
“唉!三哥呀,你把云云送进这侯门大宅,到底是福是祸呀?”
流云每每孤枕难眠时就会叹息着流泪懊悔,觉得现在虽然看似高高在上,但是比着在云都时的充实快乐,却真不知道那种生活才是值得自己追求的。
想起赵慎三,流云不自禁的又想起了跟二少在一起越来越像老夫老妻般平常的床第之事,比较一下临别夜晚跟赵慎三忘我的痴狂,再回味一下当时那种蚀骨的快乐,她更加觉得自己在那天晚上一语成谶了“这辈子二少可以是她的男人,但她的爱人却永远只有赵慎三一个人!”
非但如此,就连那让人的欢爱也成为永恒的绝唱了啊!
但是她明白这一切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只能去适应,去改变,她就使出浑身解数一步步征服了这个家庭里除了二少之外所有人的心。她知道,虽然二少貌似不羁,其实骨子里是最追究家庭亲情的男人,只要她能够让这个家充满温馨,他就会认可她的,果然,她成功了。
二少越来越多的滞留在京城家里,流云自然把二少的变化看在眼里,但是她依旧跟往常一样,二少走她开心,回来她更开心,安分守己的尽着一个媳妇儿跟妻子的职责,短短数月就把整个家庭成员的心都给征服了,就在这个时候,流云更加争气的为自己彻底站稳脚跟奠定了最后一块砖头——她怀孕了!
二少的哥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却已经到国外读大学去了,姐姐妹妹家的孩子也都大了,这个家多少年都没有孩子的喧闹声了,一听说她怀孕了,全家上下简直如同惊天动地的大新闻一样,婆婆开心的医院疗养也彻底不去了,就算是去也要把她这个好媳妇带上,二少也越来越宝贝她了。
婚事终于提上了议事日程,因为这样的家庭自然不能发生先生孩子再结婚的事情,所以老首长开心的拍了板,说就在腊月初八举行婚礼,大家自然都没意见,也就这么定下了。
所幸流云年轻力壮的也没有妊娠反应,能吃能睡的反倒看上去更加丰腴可爱了,弄得二少越看越爱越不舍得丢下,最后一个月居然几乎天天回家了。
二少的变化更加让他父母开心不已了,对流云这个彻底让二少漂浮的心沉下来的媳妇儿更加看重了,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所以现在流云在家里的地位说开了比二少本人还要吃香,别说是父母了,就是哥嫂姐姐妹妹,流云开口求些什么事情,也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就在这个时候,流云接到了赵慎三的短信……
那天依旧是一个大雪天,这个冬天的北京也不知道怎么了,三天两头的大雪不断,天气更是寒冷的要命,流云就喜欢猫在屋里不出来,二少有生意要打理,是每天吃完早饭就走了,她正好一个人在床上躺着。
说也奇怪,仿佛心理感应一般,流云迷糊间睡着了,就立刻梦到她傻愣愣站在冰天雪地里,痴痴的看着赵慎三被一群穿警服的人带上了手铐,就在被拉上车之前,却慢慢地转过挂满眼泪的脸看着流云,凄然的说道:“云妹妹,哥哥受小人诬陷坐牢去了,眼看你就要嫁给二少成为少奶奶了,你可要好好的呀,只要你过得好哥哥就放心了!”
流云在梦里痛哭失声的叫喊着:“三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被抓啊?怎么样才能救你啊?”
正喊着,流云就醒了,醒来后她一摸脸居然真的是满脸的泪珠,想着赵慎三在梦里真切的那张脸,她一霎时心乱如麻,更想起来自从走了之后,两三个月了都没有给赵慎三打过一次电话,也委实绝情的可以了!
下意识的摸到了手机想要发个短信问候一下,谁知道就这么巧,她刚把手机抓在手里就是一声震动,看时却正是赵慎三发来的,短信的内容更是吓了她一跳:“云云,婚礼定下日子了吧?可惜我不能亲自给你祝贺了。我跟郑市长的关系被小人利用遭到审查,估计近期难以脱身,虽然问心无愧,怎奈三人成虎,也只好听天由命了!虽然不能见到你跟二少,也会在囹圄之中恭祝二位新婚快乐,美满幸福!三哥。”
对于赵慎三跟郑焰红的爱情,流云是心知肚明的,甚至是一直羡慕嫉妒恨的,因为她跟乔远征的外室枫叶是挚友,自然听枫叶说的十分明白,更加上她跟赵慎三临别的缠绵夜里,赵慎三都能够因为郑焰红出了事情一声不吭丢下她就跑,也足以说明在他眼里,郑焰红始终比她还是重要几分的,这个念头以前只要一想起来就让她心里隐隐作疼,但此时自己已经终身有靠,更加快要生下第三代的太子党荣升太太级了,昔日对郑赵二人关系的心结自然也已经解开了,乍然间看到两人因为这样的小事情居然遭到审查,简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就猛地坐了起来,心里寻思着该怎么样帮助赵慎三了。
流云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赶紧跟二少商议一下,让他出面给省领导施压,那样是最快的法子了,可是她觉得仅凭赵慎三如此笼统的几句话,很难准确的推断出事情到底有多严重。而且如果问题不出在省城而是仅限于云都的话,她觉得自己拜托一下乔远征也就足够了,毕竟她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首长家的儿媳,过多的干预地方事务、更加是为了一个并不是亲哥哥的男人出面,也很可能被二少厌恶,觉得她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
思来想去,流云还是觉得先给赵慎三打个电话比较合适,于是,她就拨通了赵慎三的电话了。
镜头再从中南海拉回到赵慎三办公室,给这个满脸狂喜的男人一个特写吧——刚刚满脸的颓废跟苍白一扫而空,眼神里的空漠也被喜悦的亮光所替代,还掺杂着炫耀跟躲闪看着刘天地跟郭富朝说道:“不好意思,我要接个电话……”
郭富朝多聪明啊,马上站起来说道:“你打针吧,我还要去一趟市里。”
说完干脆利索的就走了。刘天地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也站起来离开了。
赵慎三赶紧接通了,用一种喜极而泣中略微带些委屈的声调,撒娇般的轻呼道:“云妹妹,你好吗?”
流云听着这个她一度深爱着的、此刻也尚未全然忘却的男人那独特的声音,心里不由的一阵阵难过,那种揪心般的牵挂让她瞬间明白虽然已经死心塌地的准备嫁给二少了,但是心里却始终有一块空间是二少走不进去的,那里,永远装着赵慎三!
“嗯,我很好的,三哥,到底怎么回事呀?”
流云勉强按捺住喉头的哽咽低声问道。
“没怎么回事呀,我好好的,只是现在在县里上班了,跟市里的情况不太一样,有些不好适应罢了,妹妹不用担心的。”
赵慎三却很奇怪的只字不提短信的事情。
流云此时才想起来刚刚看到的短信的确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如果不是上面写着“三哥”语气也全然是赵慎三的,她才会不假思索的断定是他的,打回电话的时候更加是从自己的通讯录上直接调出存着的他的号码拨出来的,现在想来,自然不是发来短信的那个号码。流云是多聪明一个人啊,马上明白也许赵慎三这个号码已经不可靠了,登时心里一紧,心想如果这个电话给二少带来麻烦的话可就糟了!
“嗯,新环境自然要慢慢适应的,我也就是问候你一声,顺便告诉你我的婚期定在腊月初八了,到时候你可一定来参加呀,呵呵!”
流云很聪明的转了话头说道。
赵慎三激动地说道:“恭喜妹妹呀,这可是大喜事呢!不过到时候我也不一定能去祝贺……呃,对了,枫叶小姐跟她男朋友应该能去的,到时候不行的话我让她们把贺礼带给你吧!”
流云心里一动,就赶紧笑着说道:“呵呵,那好啊,我可等着收你的贺礼了啊!那就这样吧,我先挂了啊!”
挂断了电话,流云赶紧拨通了乔远征的电话,乔远征却给她挂断了,过了几分钟却用一个陌生的座机又打了过来,可能这个电话十分可靠,因为乔远征很随便的说道:“云妹妹,听你叶子姐姐说你怀了龙子了啊?恭喜恭喜!今天怎么想起我这个姐夫来了呢?呵呵!该不会是还惦记着赵慎三那个倒霉蛋的吧?”
“姐夫,赵慎三真的倒霉了啊?是谁那么无聊拿人家两个干部的私人问题做文章呢?到底是省里出面在查还是云都市在查?这样的问题应该不会构成什么威胁吧?郑市长不是手面很广吗,怎么就没法子消除影响呢?”
流云明白此刻不是客套的时候,就直截了当的连续问道。
乔远征暗叹赵慎三这个傻小子傻人傻福,居然这么多好女人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但是对于流云,他此刻可完全不敢以往日的心态来轻视了,就郑重其事的回答道:“云妹妹,这次调查赵慎三的来头不小,不单单是省里出面了,连中纪委下来的也有领导带队追查,李书记也是没法子才授意省纪委配合调查的。据我推测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赵慎三,毕竟一个小小的副县长还是没必要让他们出动这么多人马的,他们要对付的是郑焰红,小赵只是一个扳倒郑焰红的筹码罢了!”
流云很奇怪的问道:“奇怪了,郑市长那个人挺能干的啊,而且她的后台也很硬,谁会冒着得罪好多大人物的风险跟她作对呢?再说了,男女问题也扳不倒她呀?何至于把三哥吓成那样?”
乔远征却意味深长的喟叹着说道:“唉!这个郑大小姐呀也真是情债欠的太多了,原本就有人惦记着他,这次再加上李老板跟白老板的较量,新来的林常务也不是省油的灯,林大就在中纪委,这些事情掺杂在一起,这个大小姐也就成了倒霉的靶子了,想要善罢还真是不容易呢!云云,一下子你可能听不明白我说的这些关系,但是你身在京城,想要弄明白这些关系还是很容易的,等你弄明白了如果还想搭救他们俩,也能有的放矢,一举奏效。”
流云一听居然掺杂着两个省城大佬的较量,登时觉得事情严重起来,但是赵慎三的事情她如果不管,还能有谁去挖心掏肺的替他周旋呀?反过来想想,如果不是到了走投无路,赵慎三那么谨慎小心的人,又一心一意替她终身幸福考虑,也断然不会冒失的给她添麻烦的。
这么一想,使命感油然而生,流云明白自己既然想要替赵慎三消除这个灾难,就只能越问的详细越好,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就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惶恐接着问道:“乔大哥,那么郑大小姐是怎么惹上这回事的呢?受到调查总不能莫须有吧,一定有个起因的。”
“是啊,这个大小姐好端端的居然宫外孕了,这也就罢了,却还有人拍了照片证明她住院手术之前曾经被赵慎三的老婆在一个小区里暴打过一顿,好多目击证人都看见了,这样一来才引发的这场事端!唉!这两个苦命的恋人也是命犯华盖了,郑大小姐这边厢住着院忍受着病痛,那边厢赵慎三在工作上却又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他们县城里因为拆迁闹出了人命,而这个工程正是赵慎三分管着的,虽然责任不在他,但处理起来也够他受的。今天早上,还听说警察把他当成情愿群众给误伤了,都打晕了住院了呢!就……”
乔远征自然是希望流云出面救下他这个好兄弟的,所以言辞间十分的沉痛,更加把赵慎三的处境渲染的无路可走。
“啊?三哥被警察打晕了?老天!要不要紧啊?警察怎么能这么混蛋呢,连干部都打?”
流云一听赵慎三受伤,登时心口一阵阵揪疼,就失声叫道。
“是啊云妹妹,打伤了他还不是因为他一心替老百姓做主触及了某些领导的利益?唉!你想都想不到啊,就算是小赵因公受伤了,调查组也没有放过他,他正挂着吊瓶处理善后事宜呢,调查组就兴师动众的开到了桐县对他进行审问,要不是他晕倒了所有的政府职工都闹腾起来,今天他就被调查组带走双规了呢!这一次呀,我都不敢伸手去救他,云妹妹,我估计你也玄!所以哥哥劝你一句,咱们做朋友的尽到心就行了,实在救不了他也是他的命……咱们……唉!”
流云一听赵慎三居然已经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了,心里更是替他着急起来,听着连乔远征都觉得这件事没法子帮忙,还劝说她也别勉强去管,那看来赵慎三的对手的确是非同小可啊!
“乔大哥,这些关系的确够复杂的,不过我既然能问您情况,就自然是不会不管他的,毕竟……我能有今天,也完全是赵大哥的恩赐,要不然,我也许依旧是一个陪客人喝酒赚零用钱的可怜小妞儿罢了!所以,他遭了难我不会不管的,但是我毕竟没有从政,对你们的行业门道很是迷糊,乔大哥您就教教我具体应该怎么做吧,咱们俩一起救了他,也算是咱们兄弟姐妹的情分不是虚伪的不是?”
乔远征一听流云说的如此诚挚,就感动的说道:“云云,我真替小赵感到高兴,更加为自己和叶子能有你这样一位义薄云天的妹妹感到骄傲!唉,我们做干部的人可怜呐……算了,不发感慨了,我告诉你吧云云,你如果想要救小赵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你在上层发动能够给李书记压力的人出面施压。当然,你找这个人之前必须先从中纪委内部做文章,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源头到底是什么,是谁派人来省城要求调查这个案子的,只有明白了原因,你才能有针对性的找针对性的人物出面,只要中纪委不查了,李书记也收到了嘱托,那么小赵的事情也就没事了。”
在乔远征讲话的时候,流云一声不吭的仔细听着,因为她要尽可能快的理解并且消化这些信息,等他讲完了,她心里也就大致有一个打算了。
挂了乔远征的电话,虽然窗外依旧是绵绵大雪,屋里依旧是暖融融的让人慵懒,但是坐在被窝里的流云却一点也没了刚刚那种小女子的风花雪月情怀,她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正在把听来的所有信息都溶解在一起然后加以分析,最终就差不多得出结论了,然后,她就要付诸于行动了。
林大嫂是外事办的一名领导,出身红色家族,教养极好,工作能力极强,为人也很是谦和,更是十分喜欢流云。这天她正准备下班,却接到了这个准妯娌的电话,听着那个惹人爱怜的小妮子柔柔的叫道:“大嫂,我想你了,你晚上回家来吃饭吧?”
“好啊弟妹,不过你告诉爸妈,要回去可是我们两口子一起回去,报饭报两个人的。”
林大嫂孩子不在身边,回家了也是两口子孤零零的,哪里有婆家现在这么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开心,再说了婆婆家里那么多房屋,也始终有他们一家的一侧厢房的,她就爽快的答应了。
流云要的就是大伯子哥哥回家去,因为这个大伯哥可恰恰就是中纪委的领导呢,今晚,她想她无论如何都要探探赵慎三这个案子的水到底有多深了……
第五卷宦海商海两沉浮第95回巧流云智取援助
首长家的晚饭也与寻常人家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多了一个营养师专门给首长配餐,其余人的伙食也不过是菜色精致些,还是一样的家常菜。
今天晚上流云作怪的不顾婆婆跟厨师的阻拦亲自下厨,却也并没有煮什么稀罕的饭菜,就是跟家乡农村的妈妈一样煮了一锅红薯玉米糁粥,快起锅的时候却把厨师买回来的小油菜放进去了一些,这下子满锅金黄的粥夹杂着碧绿的油菜,散发着幽幽的甜香味。煮饭的同时,流云开始和面烙葱油饼,毕竟是农村出来的丫头,小时候啥没有干过呀?居然把饼烙的外表金黄酥脆,里面油香绵软,一层层的纸一样薄。又炒了醋溜绿豆芽,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青椒韭菜炒鸡蛋四个菜,一家子都回来齐了之后这饭菜一上桌,简直是色香味俱佳,让人单看着都让人觉得有胃口。
家里人都吃惯了油腻腻的饭菜,还真是没见过这样清素爽口的农家饭,一霎时都围到饭桌上嘻嘻哈哈的一边吃一边夸奖流云真是好手艺。老爷子也是土生土长的h省人,看到这样地道的家乡饭菜自然是抗不住诱惑,弄得单独吃营养师另作的配餐的他馋涎欲滴,时不时就偷偷的夹两筷子吃了,还执意要喝一碗粥,喝完了还是觉得好喝,他自己也明白夫人不会让他多喝了,就不言声的把自己的空碗放在二少面前,然后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端起儿子的满饭碗闷头吃了起来,二少当然发现了,但他心里高兴老爷子那么喜欢流云做的饭菜,自然就挤眉弄眼的纵容了老爷子,老爷子也就眉开眼笑了。
吃完饭,大家自然是一起聊了一阵子就各干各的事情去了,流云已经寻思半天了,觉得与其旁敲侧击的套问还不如直接了当的问问看这件事的源头,要知道大哥可是纪委的领导,她就算想偷偷套话也难逃法眼,看大嫂拿着笔记本电脑去了东厢房忙去了,二少也在接了个电话之后跑进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忙乎着定货,她就坐到大哥身边轻声开口就问道:“大哥,我想问您一件事,我明白我是不该问的,因为这一定是您的纪律不允许说给我听的,可是……这件事关系着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不瞒大哥您说,是一个跟亲哥哥一样亲的好朋友的安危,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甚至能称得上是我的恩人才对,云云知道自己笨笨的,但是知恩图报这句话还是懂的,而且最关键是我明白这个人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所以……还是厚着脸皮来求大哥指点一下了……”
流云这番话说得委实是不得体之至,吞吞吐吐的丝毫没有平日的机灵劲不说,还颠三倒四的不知所云,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到底要问什么,还一个劲的先解释她口中那个涉案人的身份,说完了还用躲闪飘忽的眼神可怜巴巴的一眼眼瞟着大哥,看上去更加像是心怀鬼胎。
但是恰恰是她的青涩跟不得体,甚至那种惧怕到语无伦次的表现却让大少动心了,当然,这个动心可跟男人对女人动心毫无关系,这是指大少被流云的诚心打动了!她明明是一个千伶百俐的人,此刻却因为一件事情难为成这样,足以说明这件事是她必须办但是却又不好办的,否则的话,她不会背着弟弟偷偷问他的。
“嗯,你问吧。”
首长家的男人都不喜欢说话,二少是人在商场不得不说,而身处中纪委的大少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惜言如金了,虽然已经同情了流云想指点她一二了,但依旧木木的说出了这四个字之后就闭嘴了。
“云都市的常务副市长郑焰红为什么会被你们盯上?调查她也就罢了,为什么会用男女关系的理由调查人家?虽然我不太懂你们的业务,但是也知道现如今男女关系已经不能扳倒一个主要领导了啊?我想明白这里面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玄机?是谁想要郑市长倒霉,又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才罢休?”
流云听大哥同意了,就赶紧紧盯着他的双眼问道。
大少其实明白流云要问的一定是这个案子,因为涉及云都要人的案子也就这么一宗而已,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流云会那么紧张,而且还很笃定的说这个涉案的男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难道说这女人跟那个赵慎三关系亲密到连醋都不需要吃的地步了么?
“这个涉案的男人你认识?叫什么?”
大少没有回答流云,却反问道。
“是的,他叫赵慎三,就是郑焰红原来做副市长时候的秘书,现在在桐县当副县长的。我跟二少认识也是他介绍的,而且……我在做学生的时候因为家里困难,曾经……呃……曾经跟同学们一起,偶尔去陪客人吃饭赚几个零花钱,在一起跟赵处长吃饭的时候他看我不像是寻常风尘女子,就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不让我再去干这种事了,我毕业后又让我到他朋友的公司做了经理。所以他对我的意义真的是很重要的,要不然我别说是嫁到咱们家来了,说不定都成了一个下贱的……大哥,这个赵县长对我一直是小妹妹般照顾,所以我对您弟弟很可以问心无愧,可是他遭了难我如果不帮忙的话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吗?所以……”
流云明白不以诚待人取得大少的怜悯,自己所图谋的事情万难如愿,所以居然连学校时候的丑事都满脸通红的说出来了。
大少果真被打动了,他沉吟了一下,依旧是没有回答再次反问道:“那么这个赵慎三跟郑焰红的事情你知道吗?他们俩到底有没有超越上下级感情的私人感情存在?按你说的你跟他的关系也仅仅是资助与被资助的关系,怎么会那么深入的了解他的情况呢?云云,不是大哥不愿意帮你,下层倾轧的事情很难缠的,如果你无谓的纠缠了进去,非但老二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的。”
流云给乔远征打过电话之后,用整整半天的时间把整个事件都给考虑透彻了,更加听到乔远征告诉他一个秘密,而且大少没回来她也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此刻就泪眼盈盈的看着大少,非常动感情也非常诚挚的说道:“大哥,我可以把您绝对调查不出来的事情都说给您听,但您能答应我这仅仅是咱们亲人间的聊天,不当做调查取证来拟定他们的罪过吗?如果您能答应我的话我就都告诉您,最后如果您觉得他们俩其情可悯,还望开脱一二。”
“说吧。”
大少依旧淡淡的说道。
“首先,赵慎三介绍我去的那个公司是他自己也有股份的,所以我们俩的接触就绝不仅仅是资助与被资助的有限时间,这个人是个独子,的确是把我当亲妹妹疼爱跟信任的,所以我对他的事情十分了解也是正常的。”
流云也就微微苍白着脸说了起来。
大少仅仅是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讲了下去:“其实赵慎三跟郑焰红的个人感情问题都很可怜,赵慎三早年家里条件不好,娶了个陪送房子的城里姑娘,平时对他颐指气使的,两人感情很是单薄,而且他这个老婆还在他遭到教委同事的构陷倒霉的时候落井下石的跟他离了婚,所以他是个单身男人。而郑焰红呢就更可怜了,虽然是一个大家闺秀出身,还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但是她丈夫却一直成就不大,不单偷偷跟家里的保姆好上了,还糊涂的妄想跟郑焰红的仇人联手弄倒了妻子以求平衡,结果两人也是暗中协议离婚了,只是为了官面上的影响才不得不做着名义夫妻。而赵慎三则在跟郑焰红相处之中深深地爱上了上司,但他拘泥与身份一直不敢表白,一直到郑焰红受到伤害他去抚慰,两人才真正的开始了恋爱!大哥……这会子您弟弟不在我跟您说句老实话,赵慎三对我那么好,我也并不是不想以身相许报答他的,那时候我又没有认识您的弟弟,自然是……怎奈那时候他就已经深爱着郑焰红,他不要我啊……”
其实大少久经沧海的人了,弟媳说起赵慎三时那种情深意重的表情早就让他十分生疑了,虽然她再三解释两人没私情,可是年轻女孩子对待恩人的那种心态他怎么会不明白呢?所以流云此刻貌似多余的最后一句解释反倒是最最必要的了,正是因为这句话,大少才全盘信任了她了。
“哦,这么说两个人有私情是真的了?不过赵慎三离婚我们是知道的,可是郑焰红也早就离了婚还真是没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两人在一起也很正常啊,那为什么林茂天还非要揪着不放呢?”
大少若有意若无意的越过流云的肩膀看了看她后面才漏嘴般的反问道,其实以他的城府哪里能够说漏嘴呢,最后那句话分明就是告诉流云根子在哪里。
“林茂天?那跟原云都市委书记林茂人是一家子吗?如果是的话可就难怪了!”
流云冲口说道。
大少的兴趣完全被勾起来了,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今天弟媳主动找他谈话说不定还会成为他已经接到报告惨败了的调查最大的转机,就坐正了身子问道:“哦?如果林茂天就是林茂人的亲哥哥的话,你讲讲看关联在哪里?”
“林茂人书记也不知道跟他老婆搞什么幺蛾子,一会儿听说他老婆早年就爱上别的男人私奔到国外去了,一会儿又突然间回来了在云都跟他伉俪情深的。但这个林书记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得一心二心地追求郑市长,还在得不到对方的答应之后沟通郑焰红的政敌诬陷她一次,幸亏郑家也是有势力的人家,最后也没有被他害到,结果可能是郑家报复了,林书记就被挤走了!现在有了机会报复的话,他怎么能不报复郑市长呢?”
流云愤愤的说道。
“哈!原来这个林大是替他弟弟偿还风流债的啊?这可倒是新鲜!”
大少居然少见的动容了,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太可能了,毕竟林大这次自己也去h省上任了,还是替他老主子白满山撑门面去的,怎么会那么沉不住气人还没到就先算旧账的呢?这样的话岂不是太过肤浅了吗?退一步说就算林大是这样肤浅的人,他搬倒了郑焰红又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难道就仅仅是替弟弟出口恶气这么简单吗?这也太离谱了啊!
“云云,通过这几天的调查,我们的确发现这个赵慎三是一个很能干的同志,他能够在遭受调查的情况下从容处置桐县突发的民众闹访打砸事件,看起来也委实是受了些冤屈。但是这件事的牵连毕竟太大,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参与了,既然你这么信任大哥,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了,该怎么样通融我心里有数就是了,毕竟……真爱是无罪的嘛,而且两人如果都是单身,就算有感情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件案子后面还有很多别的情况,我只能答应你到这个地步了好吗?”
大少古怪的再次看了流云身后一眼,然后就这么说道。
流云心想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下一步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也的确是听天由命了,也就黯然的点点头说道:“谢谢您了大哥,云云很知道自己其实是不该给您添麻烦的,只是我那么爱您的弟弟,也不希望因为认识他以前的人跟事影响了我们俩的感情,这眼看我也已经怀孕了……如果他误会了我,我可就……所以,就只能求大哥您看在咱们有缘分成为一家人的份上,替我操操心,让我略微报答一下我的恩人,也算是……也算是替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吧……”
流云说完,满眼凄苦的看了大少一眼就站了起来准备回屋去,谁知道一回身却看到二少正站在身后深深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了,她登时心慌意乱起来,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解释吧心里又发虚,一时仓皇居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二少赶紧冲过来抱住了她,揽着她坐回到了沙发上,居然忿忿然的说道:“哥,就凭我老婆的面子,还抵不上一个林茂天吗?你看看她难受的样子,我倒是无所谓了,要是愁坏了你的侄子老妈的宝贝孙子,我看你不会问心无愧吧?”
流云吃惊的苍白着脸抬起头,傻傻的、无辜的看着二少低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呃……我跟大哥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啊?”
二少宠溺的伸手捏了捏流云的脸蛋说道:“小傻妞,吃晚饭的时候你就一直瞟着大哥不放,我跟大嫂自然明白你一定有所图谋,所以我们俩很配合你的都离开了,给您们俩交谈的时间啊!我还以为你看上这个老夫子了呢,谁知道是替赵慎三求情的啊?你说你也是傻,小赵那年轻人跟了我那么久,我也很欣赏他的啊,你说你有什么心事不告诉你老公,偏找这个大伯子哥哭诉,这不是不把我这个老公放在眼里吗?”
流云听二少说的严重,脸都红了又白转了好几转,期期艾艾的说道:“呃……原来……你跟大嫂……其实……我也是怕……也没打算……就想问……哎呀……”
大少明白自己弟弟皮里阳秋的秉性,看他把流云揉搓的可怜,就瞪了他一眼对流云说道:“云云,你别听他胡咧咧,他也就是刚刚你解释跟赵慎三没关系的时候才出来的。我想这件事让他听听也无所谓就没搭理他,你嫂子现在还在忙呢,什么呀就跟他一起配合?老二呀,你还说我难为她,你看看你把她噎的,我可叫老妈了啊,看她老人家出来骂谁!”
“喝喝!老大,有你的啊,在纪委别的没学会,倒打一耙你倒精通!其实我明白h省玩什么猫腻呢,还不是李文彬跟白满山闹家务,两个人都想培植自己的势力,李文彬拉的是卢博文跟郑伯年,当然还有组织部长老齐他们。而白满山看指望本土帮干不过李文彬,就从京城要过去了林茂天。这林茂天为了弟弟大抵是跟老主子说起了郑焰红的光荣事迹,白满山一听一查办这个女人能够一举触动李文彬的两大臂膀,也就存心不善德鼓动你们中纪委派员下去大张旗鼓的调查人家的男女关系,其实潜台词就是就算整不到对手,让他们出出丑,也算是弄了只癞蛤蟆趴在李文彬的脚面上,咬不死你也恶心恶心你的意思!如果因此能让李文彬对卢博文跟郑伯年起了反感,那可就更加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儿了!”
二少搂着老婆眉飞色舞的侃侃而谈。
大少反倒发愣了,他看着弟弟问道:“老二,你说你一个跑生意的人,一天到晚的把这些事情琢磨那么明白干吗啊?再说了,你既然这么门儿清的为什么不出面干预一下啊?有时候这种事你这种三不管的人出面反倒比我方便,你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这妮子为了她的恩人难受成这样?”
二少一晒说道:“嗨!其实自打小赵替咱们家修大佛开始,我就对这个小伙子很有好感,更别提他还把这么好的一个老婆送给了我,他的事情就算云云不说我也在关注着的,不过我眼下不想出面是因为这个脓包还没有长透,挤得早了容易发炎,而且我看郑焰红也不是省油的灯,该做的防范她也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不过这女人貌似在故意示弱等什么?之前我还不明白她到底在等什么,刚才听着这丫头说了我才明白,她一定是逼着林茂人出现呢!呵呵,行了我的傻丫头,现在你该放心了吧?虽然你不信任你老公不找他帮忙,他啊,可是暗中一直揣摩着你的心思帮你呢!”
流云激动万分的看着二少,充满狂喜的双眼流着泪说道:“真的啊?二少爷,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配不上您,更明白您带我回家就是为了安慰爸妈的,所以……我一直很识相的不给您添麻烦,想着哪一天您告诉我我完成任务了,我就默默地离开……谁知道您居然能够这么用心的为我……我太开心了,毕竟我爱上您一场没有白白的……白白的……”
“什么?老二,你给老子说明白,原来你带这个丫头回家是为了安慰我跟你妈的啊?我说你为什么到了现在都不提去领结婚证,要不是老子定下了腊八的婚期你都不着急的,原来你是做戏啊?老子告诉你,云云这个媳妇儿我跟你妈要定了,你要是想糊弄过我们就把人家赶出去我可不依,老子宁愿不要你这个儿子,也不换儿媳的!”
一个暴怒的声音传来,大家不用转身就知道一定是老爷子也出来了。
二少啼笑皆非的看着流云说道:“我说,你是妖精转世的吧?我这一家子牛鬼蛇神的可不好对付,你怎么就能一个个都收服了呢?你看看这大大小小的都把你当宝贝了,合着我倒是成了土坷垃了啊?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我拿你搪塞爸妈的啊?难道我给你的感觉就那么靠不住吗?”
流云今晚好像打定主意装傻装到底了,所以她居然不知死活的点了点头,怯生生的说道:“嗯……您总是对我客客气气的,留下我在这里就一个人跑出去了,而且这么久您也从来没说过要娶我的话啊?老人定婚期也罢,为了我怀孕开心也罢,您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赞同的话啊,就是默不作声的服从了老人的意思,还不是……怕他们伤心呀?所以我很明白自己该怎么样守本分的……这次不慎怀了孕我还不知道您允不允许我生下来,正想着您回来了商议一下需不需要堕胎的……”
“堕胎?老二,你要是不要孩子就先把你妈掐死吧!”
得,老太太也凑热闹来了。
二少反倒不吃惊了,也更加不理会父母要吃了他一般的眼神,只是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流云,越看越觉得好玩一般,终于,流云在他的注视下越来越瑟缩了,他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行!像我二少的老婆!云云,我欣赏你今晚的表演!哈哈哈!是,我的确是觉得你可有可无的,只要带了回来两个老家伙喜欢,就算你不是你是个阿猫阿狗我也娶了,所以就没太上心,更加对你冷落了些。哈哈哈,不过你自己能耐,早就把我的心收回来了你都没发现吗?你问问这些力挺你的人从我上高中之后,哪一次在家呆的超过两个晚上?现在我天天好男人一样早出晚归都不在外面过夜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你这个小妖精不单单收服了他们也已经收服了我了吗?只是我不喜欢甜言蜜语的哄你,你还以为我安心不娶你呢,哈哈哈!今晚你这一出逼婚唱的精彩,虽然你老公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是我只能是更爱你了啊!想我二少爷,如果娶了个唯唯诺诺的受气包有什么成就感?反倒是娶了你这样一个智勇双全的女人才够劲呢!哈哈哈!你放心吧,明天咱俩就去领结婚证,然后按照老爷子的圣旨腊月初八结婚这总行了吧?”
流云看自己的伎俩被识破了,反倒不以为耻反而为荣的笑道:“嘿嘿,你明白自己冷落我了就好!反正我有爸爸妈妈撑腰,才不怕你把我赶出去呢,说不定你逼急了我,我让爸妈把你赶出去了呢!”
一家子就都笑了起来,又热闹了一会子就各自进屋休息了。
流云被二少扶着进了卧室,二少又很是抱着她笑话了她的拙劣表演一番,流云娇羞的叹息着说道:“唉!也是前世欠你的吧,没遇到你之前,总觉得我是爱赵慎三的,就算他不爱我我暗恋他也是很幸福的,谁知道遇到你才知道我跟他之间的感情根本不是爱而是感激,对你那才是一见钟情呢!二少,真的,云云如果说一个字的假话天打雷劈,遇见你我就觉得心跳的都快了,那种感觉才是爱啊!能嫁给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二少也是一个狂傲至极的人,他安之若素的点头说道:“我知道!当时在省城那个什么丰收园里,我看着你又想跟我又怕我玩了你不负责,后来还是纠纠结结的跟了我,就知道你心里一定还有男人让你在艰难地权衡,但后来发现你还是选择了我就不愿意去追究了。不过既然小赵对你有恩,又帮咱们家那么大忙的份上,我这次就帮他一次吧!云云,咱们正好不是要领结婚证吗?你也需要回云都开相关手续的,那么我明天就带你回一趟云都吧,顺便搭救一下小赵这个倒霉蛋,也算是把你跟他之间的情意做一个了断吧!”
第五卷宦海商海两沉浮第96回郑焰红示弱布疑阵
郑焰红的住院已经七天了,也就是说她该拆线了,虽然这是她第二次动手术,但是因为大夫是在她生小虎的时候那道疤痕上开的刀口,所以她雪白的肚皮上依旧仅仅是那一道伤疤。
因为某种原因,这三天范前进没有过来伺候她,非但范前进不来了,就连双双也很“绝情”的回云都上班去了,医院里除了郑家二老,居然就剩下郑焰红自己孤独的住着院。更加诡异的是打从三天前,连前几天络绎不绝的探望者也嘎然绝迹了,仿佛她从前一天高高在上的常务副市长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具备高度传染性的传染源一般,所有人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了。
父母早上还没有过来,护工扶着郑焰红去处置室拆完线,她双手捂着肚子慢慢的回到病房,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呆住了,因为她看到屋里面坐着两个人,当然是熟悉的人,而且是熟悉的故人,却又是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却又始终阴魂不散般缠绕在她生活中的人——林茂人跟他妹妹林茂玲。
看着这个依旧看上去温文儒雅的男人,过了这么久他依旧毫不显老,看着她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充满了浓情蜜意,但郑焰红的心头却翻涌起狂暴的浪潮,仿佛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脖颈,把他一腔阴险的血液全部顺着她的齿痕放出来。
但是,她却让自己愣住了,傻傻的站在门口,用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般的神情微微张着嘴呆了呆,然后猛然间闭紧了眼睛,但很快就又按捺不住一般猝然间瞪的更大,瞬也不瞬的盯着林茂人的脸,仿佛不敢相信是他一般,更加不舍的挪开,仿佛一挪开眼睛他就会消失一般紧张、恐惧、痛苦、纠结、委屈、埋怨,却又……患得患失。
也不得不说女人的眼睛会说话是一项天赋异禀,却偏偏郑焰红就有这样的技能,她就能够不开口就用一双眼把心里所想的统统表达出来,(当然,她更加超越了一般人的水平,已经把这项技能超凡入化到把她想要表达出来的情绪全部表达出来,至于内心真正想的是什么反倒没人看的出来了!随着郑焰红看的越来越久,她那双大眼睛里的心碎就越浓烈。而林茂人的眼睛也就被她看的红了起来,他冲动的走到门口想要扶住郑焰红,可她却猛然间醒悟过来一般赶紧甩开了他的手,抬起袖子飞快的擦了一把眼泪,勉强换上一种客套的神情哽咽着说道:“哦,林书记您怎么来了?”
林茂人仰天叹息了一声,两行清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唉!红红,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不会照顾自己呢?啊?我每天每天都在逼自己相信你很好,你很幸福,没了我你只能更加快乐……所以我才逼自己不来打搅你……可你!”
说到这里,林茂人冲动的紧紧抓住郑焰红的肩膀,受伤般低吼道:“可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把自己糟蹋成这么一副鬼样子?你的红扑扑的脸蛋呢?你胖乎乎的身材呢?你看看你看看,茂玲你来看看……她居然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一副瘦骨嶙峋的鬼模样!郑焰红,你还敢说你过得很好吗?啊?这就是你过得很好?很好你倒是不要这么苍白呀,很好你倒是不要这么消瘦呀,很好你倒是神气起来呀?你不是在赶我走的时候很神气的吗?你不是言之凿凿我离开了你会很幸福的吗?这就是你幸福吗?给我解释!你给我解释!”
林茂人一边吼一边摇晃着郑焰红,而郑焰红却如同一个没有感觉的布娃娃一般被动的被他要的前后摇摆,就把头上松松挽着的一个发髻给摇晃开了,一头长发就掉落下来,乌黑乌黑的更把她那张消瘦的小脸衬得煞白煞白。
林茂玲看不过去冲了过来拉开了哥哥嗔怪道:“哥你怎么回事啊?你没听护工说她刚才拆完线吗?你没看她刚才走路都捂着肚子的吗?你还这样摇晃她,等下她晕倒了看你怎么……哎呀红红你怎么了?”
怕什么有什么,林茂玲刚说担心郑焰红晕倒,她居然真的就那样苍白着软软的出溜了下去,吓得她赶紧冲过去帮哥哥扶住了,林茂人不假思索一伸手拦腰抱起了郑焰红,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心疼得无以复加,猝然间崩溃般的把嘴贴在她的额头上,含糊的呢喃了一句:“宝贝呀对不起……我也不想你这么难受的……”
林茂玲叹息着说道:“唉,哥,赶紧把她放到床上去吧,等下人家的家人看到了不好……”
郑焰红被安置到床上之后,林茂人依旧不肯放开她,就坐在床边捂着她冰冷的手,双眼紧盯着她的脸,那眼泪一滴滴“啪嗒,啪嗒”落在她脸上,却如同落在莹润的玉石上一般溅了起来,碎成一蓬水雾散落下去。
“唉……我的宝啊……”
林茂人低沉的叹息着。
“哼,你叫谁呀林书记?她是你的宝吗?如果是的话你怎么还忍心如此陷害她呢?”
一个女人娇柔的却又是冰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林茂人猛然间一抬头,就看到刘佩佩那张酷似郑焰红的脸出现在他朦胧的泪眼中间了。
“刘佩佩?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我不是已经放了你跟黄天阳自由了吗?生意也已经另外派人过去接管了,还给你们俩留了那么大一笔钱,你们俩为什么不在国外逍遥幸福呢?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面前呢?”
林茂人虽然情绪十分激动,但依旧木木的说道。
“哈!是啊,我也不明白您那根神经搭对了线,您终于大慈大悲的高抬贵手放过我跟天阳了,还‘慷慨’的给我们俩结算了这么多年为你卖命的工资,那些钱也的确够我们俩在国外丰衣足食一辈子了,可是你别忘了,我们俩也都是有爹有妈有亲人的人,并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现下我妹妹遭了难,我这个做姐姐的难道不该出面照顾她吗?虽然我这个姐姐做的不称职,但是我总算还是没有害过我妹妹,不像有的人,口口声声叫人家宝贝的,却暗地里下刀子想要杀了人家!林书记,你敢承认她成了这幅鬼样子与你无关吗?”
没想到刘佩佩犀利起来居然口齿如此凌厉,一声声的就把林茂人给问住了。
林茂玲震惊的看着刘佩佩,难以置信般的问道:“天哪,嫂子……呃,佩佩,你跟郑焰红是姐妹么?怪不得长得那么像,可是没道理呀?你们俩籍贯不同家境不同,怎么会是姐妹那么离谱呢?还有,你说我哥哥放过了你,还什么生意的,难道你跟黄天阳不是私奔了,而是我哥哥逼你们的吗?”
刘佩佩满脸恻然的看着林茂玲说道:“茂玲啊,这些年你们家人包括妈妈跟豆子都以为我是个抛夫弃女跟人私奔的贱女人,还觉得我换老公比换衣服还要快,其实谁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好哥哥在导演的啊!他在人前一副爱妻情深却妻子不争气的无奈,其实背地里……”
“够了!”
林茂人生恐刘佩佩说出隐情,就怒吼着叫道:“刘佩佩,你不要不识好歹,我放过你们俩就够意思了,你要是再坏了我的事,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郑焰红却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在床上幽幽的说道:“何必呢?都别吵了,没意义的……真的,怪没意思的。”
几个人都愣住了,林茂玲先反应过来,她却被郑焰红双眼里空茫的神情吓坏了,扑过来问道:“天哪红红,你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看起来跟神经了一样呢?看你的眼神,怎么全然没有以前那个侠义乐观的神采了呢?你就算是不想看到林茂人我也理解呀,他那个人那么不光明正大,的确跟你的性格不配的!今天是我来省城看大哥,听他说起你病了来探望,这个人非要死皮赖脸的跟了来,你要是不喜欢权当没看到他就是了,为什么眼睛里都没有生气了呢?红红,咱们俩总归是好姐妹吧?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郑焰红的眼神略回过了一点生气,她看了林茂玲好久才认识了一般,看破红尘般的喃喃说道:“我认识你是茂玲姐啊,只是我累了,很累很累的。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全部被我弄成一团糟,所有跟我亲近的人统统被我连累的失去了快乐,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大大的祸水,所以我想退出了。这次如果我不被抓去坐牢,我就辞职回老家去了,反正我已经被范前进净身出户了,云都原本就不是我的老家,已经没有我可牵挂的任何东西了,我走了大家就都干净了。”
听着郑焰红说的话无一句不是伤心失望透顶之后的抱怨,可是语气却木木的没有丝毫抑扬顿挫,如果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也就罢了,可这几个人都是十分了解郑焰红是一个爱恨分明的性情女子啊,她能够变得如此了悟红尘,那可就是跟形同槁木差不多了啊!
林茂人看着这个他这一生唯一真正动情又真正爱着的女人竟似完全变了一个人,让他神魂颠倒的那种灵动狡狯,让他心折的冲动热情,让他痴迷的娇柔妩媚统统消失不见了,非但如此,连让他念兹在兹的那一副丰腴诱惑的身材也变得那么消瘦羸弱,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摇摇晃晃的逛荡。从看到这女人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自己对她因爱生恨又因恨生怨,最终终于唆使哥哥替他出面整治,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果因此毁掉了这个女人,那他的成就感又在哪里?扬眉吐气般的自豪又做给谁看?剩下的后半生,又到哪里再去找一个这样的女人陪伴?
“红红,你说什么?怎么你跟范前进已经离婚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林茂人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郑焰红无所谓的咧了咧嘴,好似在笑又好似在哭一般做了这么个表情之后就又用那种无可不可的语气淡淡说道:“是啊,其实我们俩早在我假扮你老婆去给你们母亲过寿辰之前就离婚了,那次去你家就是想完完全全给老太太一个真真正正的好儿媳的,可是佩佩姐回来了,你们俩又是那么的伉俪情深,我还有留下的必要吗?还有晚上跟你琴瑟和谐给你一个惊喜的必要吗?我回去之后就哀求范前进为了我们俩的前程继续假扮夫妻,他终究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看我受伤成那个样子,自然是不忍心不答应我的。其实我早就是一只离群的孤雁,这一生对感情已经不再做任何的奢望了,唯有事业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可是现在也没有了。不知道为了什么,连我的秘书也跟着我倒霉,他老婆发神经出去打一个卖假药的居然被扯到我身上,哈!我郑焰红就算再不济,也不能跟我的下属搞到一起呀,所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反正已经是臭了一个省了,还有什么脸面再呆下去?所以……没意思的,一切都没意思,我走了就一了百了了。”
说到最后,郑焰红终于忍不住动容了,她苍白的脸瞬间因为激动而绯红了,眼里也充满了讥讽,这样的她反倒让林家兄妹放心了,因为这才是他们记忆中的郑焰红了。
“红红,你居然离了婚才跟我去我家的?为什么我都一点也不知道?”
林茂人泥塑木雕般惊叫道。
郑焰红黯然的从枕头边拉过自己的手提包,默默打开了掏出一个小本本递了过去说道:“是啊,我跟范前进说我爱上了别人要离婚,他当然不答应,我跪下来求他说如果不能跟我爱人在一起就活不下去了,他打了我两个耳光答应了我。呵呵,谁知道我过了一个年回到家里,却满心都是伤痕,又回头哀求他收留我跟我假扮夫妻……现在想起来当时我的狼狈还是……无地自容呀!不过都过去了,我郑焰红将门虎女怎么能就此倒下?认栽了从头再来也就是了,可是谁知道我居然扛过了感情折磨,事业上又被彻底毁了……唉!心强命不强啊,奈何奈何?不如归去了……”
林茂人看着那张贴着郑焰红照片的离婚证,嘴里喃喃的念道:“年元月10号,那不是腊月十七吗?就是我们在教授楼,我哀求你帮我哄哄妈妈的那天办的吗?红红,你居然真的准备给我一个完完整整的妻啊……可我……刘佩佩,这就是你做的好事?你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我林茂人的灾星,为什么那一天要贸贸然闯进家?还用我的要挟我假装对你恩爱有加?现在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妹妹,你看看你把她害成什么样子了?你满意了吧?”
刘佩佩也是满脸的震撼看着林茂人手里那张离婚证,呆了一般说道:“林茂人,你居然怪我?如果不是你从娶了我那天起就开始折磨我,我又何尝不想将错就错的跟你好好过一辈子?要不然我干嘛要给你生豆子?可是你却天天折磨我,我都已经生不如死了,怎么会让我的妹妹再去步我的后尘呢?你现在说你深爱着红红,那你追我的时候不也是一腔真诚吗?我又怎知你是不是跟对待我一样先把红红骗到手然后再折磨她啊?我刘佩佩反正这一生已经这样了,还不如缠着你让你放过我的妹妹,所以我才回去拆散了你们。可是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的爱她,为什么不当着我们的面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呢?如果当时你替她做主了说明了真相,天阳在外面等着,我怎么会勉强自己缠着你那么久呢?你还不是虚伪的跟我秀恩爱气走了她?看着她心碎的跑了,连豆子都气的不得了,可你呢?居然好似没事人一般跟我斗智斗勇,这就是你一个男子汉应该做的吗?好吧,就算那时你被我胁迫了不得已放走了红红,那么现在呢?红红好端端的被审查,知道内情的人都说是新来的林省长的意思,你能说不是你做的手脚?你这么先毁了她的感情梦想又毁掉了她的事业,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现在你居然怪我?林茂人,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啊?”
“老天,这到底是哪里错了啊?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神神秘秘的?佩佩,你跟林茂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硬生生把个郑焰红给当成牺牲品了啊?人家无非是倒霉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