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晴一下子被晋位为妃,这消息太过劲爆,好些人一开始都以为传错了消息。
可是等到明旨白纸黑字地发出来,人们便都不得不信。
只是舒望晴被晋之后,不会马上行册封之礼,因此又有人猜测,皇上是不是别有些用意——
皇上的用意马上就被揭了出来,景福宫里传出消息,说皇上的意思是,不急着行册封之礼,因为过一阵子还要再封!
这下子,瑶光殿更是热闹非凡,风光无限。
宫中诸人流水价地前来道贺,宫内宫外各处送来的贺礼不断。
有些人记起去年上林苑的旧事,心中其实也知道舒望晴的份位早就该晋了,只是难免为了舒望晴这次晋升之快感到咋舌而已。
也有人难免有微词,说舒望晴是幸进,甚至说舒望晴是靠了将昭纯宫踩下去,才往上爬到妃位的。
宫中传言纷纷,巴结也纷纷,舒望晴全不在意,只关起宫门来过日子。
紧张的,却另有其人。
福熙殿吕妃吕婉宁听说舒望晴封了妃,吃惊之余,倒也暗暗庆幸——毕竟她封妃在先,现在两人平级,见了舒望晴,还是对方给自己行礼。
至于她自己未得晋升,吕婉宁并没觉得如何,毕竟她到了最后一刻才去出首穆清欢,算不得什么功劳。
可是当吕婉宁听说二皇子被直接抱去了景怡殿的时候,终于觉得不对起来。
左思右想,吕婉宁都未猜透到底为何皇帝陛下会在祁云秋拒绝了一次之后,依旧命她将二皇子养在膝下——
难道不是该轮到自己么?
惶惶不安了一两天之后,吕婉宁找了个借口,过去华阳宫给卢太后请安。
“太后,臣妾不安得很,请太后娘娘指点迷津!”
吕婉宁跪在卢太后面前,诚挚请教。
卢太后此时正安闲地坐在华阳宫中品茶,孙嬷嬷在她身边,为她将南面贡上的柑橘剥开,又将橘瓣上的白筋一一挑去,这才递到卢太后口边。
“婉宁,你可知道你这次********?”
卢太后缓缓地说。
吕婉宁心头大惊,这次的事情,从最早相劝穆清欢开始,到后来的傩侍嬷嬷,再到后来渐渐疏远,以及最终发难,她都是禀报过卢太后,且得了卢太后首肯的。
“昭纯宫里的事,是你自作聪明了!”卢太后盯着手中的茶,望着茶水表面一直流动着变化着的纹路。
吕婉宁不懂。
确实,关于那弩机的事,是她临时起意,意欲给穆清欢最致命的一击,所以才出的招数,出手之前并没有与卢太后通过气,但是崇德殿给她传递消息的人,实际也是卢太后的人。
卢太后因此便恼了她了么?
“你这么聪明,让皇上怎么想?”卢太后缓缓地点拨吕婉宁。
吕婉宁还是茫然,重复了一句问道,“皇上会怎么想?”
她心里其实还硬气着,觉得自己在昭纯宫中的所作所为,一丝儿都没错。
卢太后见吕婉宁如此,微微一笑,道:“不用想这么多了,你这孩子,总是拘在福熙殿,轻易不肯过来探视哀家。今天既然来了,哀家自然管饭。”
她转头对孙嬷嬷说,“吩咐晚膳添双筷子!”
卢太后与吕婉宁之父是中表之亲,她是吕婉宁的表姑母。
吕婉宁自进宫以来,一直处处小心,从来不让旁人知道卢太后与自己的亲缘关系,而卢太后也对此讳莫如深。吕婉宁原以为太后想要一直这样瞒下去的,却没想到这一天太后的态度竟这样转变了。
——这是以后要抬举她了么?
吕婉宁十分舒心,太后终于想到要抬举她了。
果然,太后留吕婉宁在华阳宫用了晚膳,姑侄两个宾主尽欢,太后甚至取出了自己藏了好些年的滋补药酒给吕婉宁饮用。
吕婉宁用过晚膳,向太后道别,摇摇晃晃地扶着随侍宫女的手回福熙殿去。
这时天色早已全黑,宫中道路上自有汉白玉雕成的宫灯照明。可饶是如此,宫中的巷道上依旧暗影绰绰,前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吕婉宁扶着宫女的手,走着走着,便见到有人在前头路边停下来,向她招呼。
“吕娘娘!”
吕婉宁心头正志得意满,想着将来卢太后抬举她的事儿。
“是谁在那里?”
那人的脸面被遮在阴影里,看不清形容,倒是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于是吕婉宁随意开口便问。
“吕娘娘忘性好大,才这么些时日没见,就已经不记得嫔妾了吗?”
那人的声音实在熟悉,吕婉宁忍不住便朝前几步,吩咐道:“抬起头来!”
“是谈贵人啊!”
那人抬起头,宫灯的光终于照亮了她的面孔。
吕婉宁不以为意,淡淡地说:“的确是好久未见了啊!”
直到说完这句,吕婉宁才突然省过来,谈贵人不是早已死了么?
一念及此,她当即出了一身冷汗,抬起头再望向那人的时候,才见到路边并无人影。
吕婉宁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被寒风一吹,衣衫便都黏在身上,冷冰冰的十分难受。
可是吕婉宁心里还是极不舒服,转脸问身边的宫女,“刚才见到路边有什么人在候着么?”
她贴身侍奉的宫女摇着头道:“没有……没有见到啊!”
“倒是娘娘好像在自言自语来着!’
听见贴身宫女这么说,吕婉宁更加恐惧,心知自己肯定是见鬼了。
谈贵人是去年元宵之后死在慎刑司的,算来刚刚过了一周年的忌日。
吕婉宁一时记起了旧事,浑身发冷,抖了几下,说:“走,赶紧走!”
一回到福熙殿寝宫,吕婉宁便径直倒在自己榻上,一股子恐惧从她心头升起,弥漫全身。
她的贴身宫人们将她劝了好几遍,才扶她起来换了湿透了的里衣,然后梳洗入睡。
当夜,吕婉宁噩梦不断,第二天便头疼作烧,病势汹汹,彻底病倒了。
于是,待到舒望晴第一次以晴妃的身份去景福宫给皇后问安的时候,她的上首空着一个座位,再上头,直接就对上了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