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妖娆:弃妃归来

第203章 辛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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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她?

    谢这画中人?

    舒望晴听闻,心中大惑不解。

    再度将视线转向那小像之上,只见那张与信王眉眼相仿的面孔,年轻而俏丽。画中人此刻似乎正静静地望着画外,眼中透着对未来宫中生活的憧憬。

    哪个女人初进宫时不是这样?

    可是谁又能熬到最后,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舒望晴望着画中人,心中无端端地生出一点悲凉。

    “不知你是怎样的,总之我幼小之时的情形,总也不怎么记得了。”

    信王在旁,低声开口,声音低沉而哑暗,听起来却少了以往口气中的盛气凌人,仿佛在与极亲近的人闲话家常一样。

    舒望晴心中一动,幼小之时的情形啊,她还记得,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她还住在青州,左氏父兄俱在,哥哥最喜欢她这个妹妹,每每将她带去城外草原上策马,所以她记得清楚,那蓝蓝的天空,青青的草原,远处一点一点的白色,是牧民们住着的帐篷……

    “只是从我记事起,就一直觉得身边有这么个女人在暗中窥测——”

    “我饿了、我渴了、我摔了……我哭了的时候,似乎都能见到这女人的影子,然后我就能得到应有的照顾。”

    不知为何,信王摒弃了“本王”这个称谓,改用了“我”。舒望晴只坐在椅上,静静地听着,无形之中似乎与信王的距离终于近了些。她对他,再也不似以前那样抗拒了。

    “我却从来不曾在光天化日之下,正眼见到过这个女人。”

    “直到五岁那年,就在兰台殿的这间屋子里,我无意中撞破了机关,见到他们在给这女人灌死药……”

    “那时我第一次看见人死的全过程……”

    舒望晴听得遍体生寒,心知定是宫中之人生怕年幼的信王意识到这女人是他的生母,所以趁着信王年幼,将此女结果了。

    她忍不住又偏头望了萧怀信一眼,只见这信王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这笑容里,多是悲凉,又间或交杂着些嘲讽与深深的自我否定,虽说是笑容,却叫人见之就想要落泪。

    “事后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我能有什么办法,去帮一帮这个女人,去救一救这个女人……”

    信王语速减缓,人也似乎陷入了沉思。

    “可是当时我竟看着那些人……那些人捧着盛有死药的药碗向我走来,我只记得自己登时失了神智,应该是吓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舒望晴已然记起了皇上萧怀瑾口中的旧事——他曾提起信王五岁之时曾经受过一次大惊吓,应该就是这一件事。

    那么,此后的信王应该会……

    “后来我醒来,依旧惧怕旁人以死药害我,所以开始装哑,拒不开口,死都不肯说半个字。而且我开始整日缠着皇兄,与他吃一个碗里的饭,晚上也睡在同一张床上——我知他是父皇所钟爱的太子,未来的储君,无人敢害他,而我,则不一样。”

    “在皇兄的庇护下,我装哑装了一年多,才慢慢敢开口说话。到了那时,已经再无旁人怀疑我还记得那件事,毕竟,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已。”

    说到这里,信王又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只可惜,好多事,年纪越长,便记得越清晰。”

    萧怀信望着那幅小像,低声说。

    “后来待到我长大,手中有了小小的权势,再去查当年的旧事,才从无人在意的故纸堆里,找到了这张旧画,确定了这女人的身份,也确定了……”

    舒望晴低头不语,知道萧怀信是为尊者讳言,那么她所猜测的,皇上真正的生母之事,恐怕就是真的。

    “那时我才发现,她在宫中,只是一名极普通极普通的宫嫔,可是我却一世深悔,深悔自己当时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将她救下。”

    “所以待本王长成,便在这幅小像面前立过重誓,有生之年,若再撞见这等冤屈之事,哪怕是毫不相干的普通人,但凡本王有能力,就一定要出手救上一救。”

    萧怀信说这话的时候,偏头看了看身边的女人。

    只见舒望晴低下头去,正暗自咀嚼他刚才所说的话。

    毫不相干的普通人那——

    舒望晴心中想着,难怪这信王开口,说要谢就谢这画上的人。原来是因为他当初没能救下生母的缘故,所以当日在长乐宫,他才肯出手相助着自己这个原本没有丝毫瓜葛的普通人。

    然而萧怀信却定定地看着舒望晴,心里暗暗地想——

    他口中所说的,毫不相干的普通人,却不是长乐宫中的晴芳仪,而是早年间那个在冷宫中被人所害的左贵妃。

    当年也是他机缘巧合,才能在左氏蒙冤之时,将她那一缕芳魂护下。那时她当真只是个他完全不熟悉的人,他只知她是皇兄身边的嫔妃。

    可是到得长乐宫中的时候,她却早已不再只是个陌生人。

    可是这一切,对面的女人,却永远不可能知道。

    “话虽如此,嫔妾确实承蒙信王殿下照应,才免受奸人陷害,这一拜,是嫔妾诚心谢过殿下。”

    “日后在宫中,若有可以帮得到嫔妾的,请殿下尽管吩咐。”

    舒望晴从椅上起身,裣衽成礼,深深朝信王一拜。

    萧怀信毫不客气地受了舒望晴这一礼,眼眸深深,紧紧地盯着身前的女人,嘴角微挑,寒声笑道:“这时候却愿听本王吩咐了?”

    舒望晴一怔,这才记起,早先在这兰台殿里,眼前的同一个人,曾经亲口对她说过:“你,与左家军,以后都要供本王驱使……”

    一时间舒望晴看向信王的目光,再度复杂起来。

    见到舒望晴蹙眉深思,萧怀信的嘴角却越挑越高,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晴芳仪,这世上,那么多的人百般结交于你,忙不迭地向你示好,表达善意,暗地里却只是想利用你。”

    “而本王,一上来就挑明了本王要利用你。”

    “你却就因为这个,对本王存了偏见……而不愿信!”

    “哈哈哈……”信王笑得欢畅,仿佛在笑这世上最好笑的人,最好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