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女赶紧答道:“启禀晴小主,奴婢是两月前我们小主晋封的时候拨到玉菡宫的,奴婢名叫向彤。”
舒望晴点点头,“是个伶俐的人儿。你们小主还有什么别的交待没有?”
向彤赶紧说:“谢晴小主夸奖,我们小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过一句,隔两天便是宜华殿忆寒公主的生辰,她隔天想过来问问您,打算送些什么贺礼。”
舒望晴随即抬头,吩咐暖蕊,“赏她一个银锞子。难得话传得这样清楚。”
向彤千恩万谢地去了。
舒望晴看着面前用锡罐密密封住的茶叶。
红茶不似绿茶,比较耐放,这些茶,她可以喝上好一阵了。
想到这里,舒望晴突然秀眉一挑,传了钟茂德来,将锡罐打开,用桑皮纸封了一包交给钟茂德,说:“想办法交给妙棋。”
钟茂德眉尾突的一跳,赶紧应下:“是,小主!”
他万万没想到舒望晴会怀疑这个。
自家小主不是与贺婕妤是至交好友的么?
没想到还不止这些,舒望晴转头便吩咐冰翎,只命她将最近自己喝剩的那些,也用纸包了,交给钟茂德,命他想办法转交给妙棋去。
钟茂德的消息通道也快,只一日一夜的功夫,两包茶叶又送回到舒望晴手里,妙棋捎了三个字回来——山沉香。
山沉香原本是治疗血滞血瘀的良药,可用在舒望晴这样的好人身上,再加上日积月累,效果可想而知。
这山沉香的香气极细微,再加上加入的量少,混在本就带有香味的祁红里,几乎毫无踪迹可循,若不是妙棋的嗅觉较常人灵敏百倍,也辨不出来。
舒望晴听了钟茂德的禀报,脸色有点沉。
她原本只是顺着吴太医的话顺着想,想起她认真喝起祁红茶也就这十几日的功夫,这才试了一试,没想到竟然真是贺长亭送来的茶叶有问题。
暖蕊和冰翎听了钟茂德说起这祁红茶的事儿,已经翻遍了瑶光殿,将进来玉菡宫送来的所有物事都收拾起来,堆在内室,交给舒望晴过目。
舒望晴却没有说什么,“你们都先退下吧!”
“对了,再给钟茂德一点钱财,他转托人去办事定是需要打点的。”
冰翎赶紧应下去办去了,暖蕊却看看舒望晴,觉得自家小姐神色不大对,连忙唤了一句,“小姐?”
舒望晴却没听见。
她只望着桌上两只锡罐定定地出神——
这下子,她该拿贺长亭怎么办?
*
等到舒望晴醒过神来,瑶光殿外已经天色暗沉。
“打听一下,皇上在不在玉菡宫。若是不在,就捎话给贺婕妤,就说我请她过来商议一下给忆寒公主生辰贺礼的事。”
暖蕊应声就走,一面走一面忿忿不平,还得舒望晴赶紧补了一句,“暖蕊回来,让冰翎去!”
冰翎性子温柔和顺,不易与人冲突,见了春燕这几个说话有些尖酸的,比较不容易起争执。
“记住,这茶叶的事,在玉菡宫决不能透露半个字,露出半点异样来!”
冰翎赶紧领命而去。
这天萧怀瑾在前六宫理政,并未回后宫来。
因此贺长亭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往瑶光殿过来,待得到了瑶光殿门口,被暖蕊狠狠地瞪了一眼。贺长亭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进了舒望晴的寝殿。
“望晴——”
她见到舒望晴正以手支颐,坐在一张金边紫檀圆桌旁,静静地望着桌上的物事。
桌上,正是早先嫂子进宫时捎给她的两盒祁红。
贺长亭的脸一下子就白了,面上开始透出惊疑——不是说了,商议忆寒公主生辰贺礼的事儿么?
“长亭——”
舒望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抬起眼,一双明丽的大眼睛望着贺长亭。
“你前儿个问我停了绿头牌的事,我如今——查出来了!”
听见这话,贺长亭更是吃惊,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与……与这茶……有关?”
舒望晴面色严肃,点点头,将妙棋捎回来的那三个字说与贺长亭听,再细细给她解释这种药物的功效和危害。
“这……这怎么可能!”
贺长亭惊得面无人色,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哥哥……我嫂嫂……”
在舒望晴面前,贺长亭几乎是从头到脚都在发抖。
她似乎想要辩解,只想说兄嫂不可能会起意要害舒望晴,可是嗫嚅了半天,为自己兄嫂辩解的话,却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这时候,贺长亭的脸色越发苍白,睁大了眼睛望着舒望晴。
舒望晴的面色却很平静——
“我若告诉你,掺有药物的,不止你今儿送给我的这两罐呢?”
这下子贺长亭显得更加惊恐——以前的也不妥当?以前的那些茶叶,可都是她亲自带来这瑶光殿,送给舒望晴的啊!
“望晴,你告诉我……若是你没查出来,而是一直将这些茶叶当好茶喝,会……会怎么样?”
贺长亭颤着声音问,望着面无分毫血色的舒望晴。
“不会怎么样的!”舒望晴答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别人,或者只是在说自己的一桩闲事。“只不过会病势缠绵,绿头牌一直不能上,久而久之,圣宠尽失而已。”
“这……”贺长亭闻言,更是惊得六神无主,浑身颤抖着低下头去,半晌才说,“原来这几日,我一直奇怪的事,竟然是我……其实是我,在害你……”
舒望晴这时候紧紧地盯着贺长亭的反应,与其说她正在质问朋友,倒不如说她是一名冷静观察的猎手。
贺长亭却受不了这个,忍了半晌,泪水悄悄爬上面颊。
半晌,她重新抬起头,呜咽着对舒望晴说:“望晴,是我对不住你——”
“这件事,你便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去查吧!一切责罚,都该由我来担着……”
听见这话,舒望晴眼中精光忽现,也不知为何,她突然激动起来,一探身,就伸出手,按住了贺长亭的双肩,使劲地摇了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长亭——”
“你怎么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