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舒望晴的那一刻,醉意已有九分的萧怀瑾,早已顾不上贺长亭田榛儿等人在场,径直上前将舒望晴抱住。
可这位皇帝陛下,按照宫中的规矩,明明应该在昭阳宫与皇后何德音共度良宵才是啊!
在一旁候着的荣永年,见到这副情形,也是尴尬得不行,赶紧对身边贺长亭等人说道:“贺婉仪,赶紧带人退下吧!皇上这会儿喜欢清静!”
贺长亭飞红着脸,匆匆忙忙地喝令宜春馆跟前候着的宫人,又拉起木讷发愣的田榛儿,赶紧退下,避到宜春馆的偏殿去。
宜春馆跟前就此安静下来。
荣永年还留在这里,犹犹豫豫的,不知是否该提醒萧怀瑾,皇后应该还在昭阳宫里等着。
舒望晴则缩在萧怀瑾怀中,感受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有些贪恋一时的温柔。
她静默了片刻,心中的理智终于战胜了一腔柔情,她轻轻地推了推萧怀瑾。
是时候了,萧怀瑾应该回昭阳宫去了。
她只是一名小小的芳仪,今天白天的表现,已经太过招摇,惹人猜忌。
然而紧拥着她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荣永年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轻声禀报:
“皇上,刚才昭阳宫那里,皇后娘娘打发人过来问……”
今儿皇上生辰的正日子,按规矩应由皇后陪伴过夜。
舒望晴再度轻轻地推了推萧怀瑾。
却换来萧怀瑾蓦地抬头——
舒望晴一声轻呼,她身子一轻,被萧怀瑾打横抱了起来。
荣永年也惊得脸色青白,忍不住张大了口——这叫他如何向昭阳宫皇后的人复命啊!
“滚!”
萧怀瑾醉意重重,对荣永年毫不客气地呵斥,随即将舒望晴抱着,大踏步地往宜春馆内室里去。
这大大出乎了舒望晴的意料。
她睁大了眼,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
万万没想到,没想到萧怀瑾在上林苑大宴之后,会前来寻找自己;她更没有想到,萧怀瑾的爱意竟然这么直截了当。
这么久了,四年,上千个日夜,皇上,他,还是这么深沉地爱着她么?
吃惊之下,舒望晴没有抗拒,只是始终怔怔地望着萧怀瑾。
自从在宜春馆见了她,萧怀瑾一直是这样,一脸的凝重,一身的酒气,脸上从未有过半点笑意。
可是舒望晴的心却就此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她,突然忘了该怎么应对,也忘了心底曾有过的幽怨与抗拒。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萧怀瑾已经紧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进了内室。
荣永年则赶紧在两人身后,将内室的门户关好,然后奉命“滚”得远远的。
*
宜春馆内室,红烛高烧,室中一片融融暖意。
舒望晴只凝眸,望着萧怀瑾。
她眼眸深深,神色复杂,心内涌动着无数情绪。
属于左寒云的那份情意,其实一直都在那里,难以磨灭,不可抹杀。
但是,有情,她却不敢爱。
萧怀瑾却没有看向她。
他已经有**分醉意了,随手将舒望晴放在榻上,伸手便扯开了明黄袍服的衣领,似乎很热。
一回头,萧怀瑾对上舒望晴的双眼。
他依旧没有笑容,反而气势咄咄,逼近舒望晴,凑到她耳边,低声,再度问道:
“你到底去了哪里?朕等了你这样久!”
像是情人久别重逢,等待的那一方早已无比心焦;
可又好似高高在上的帝王自上而下地逼问不守规矩的嫔妃——应该还没有哪个宫里的女人,曾像舒望晴这样,敢这样,将他晾在一旁,这样地苦等。
舒望晴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答话。
萧怀瑾却就此焦躁起来,随手解去外袍,露出里面的绫布里衣。
他突然逼近舒望晴,一伸手已经抓住了她的领口,鹅黄色娇艳的丝缎小袄,经不住萧怀瑾的大力拉扯,只听“嗤”的一声,舒望晴领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尽数露了出来。
萧怀瑾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震住了,愣了愣,突然伸出手,在舒望晴颈下轻轻地摩挲了片刻。
舒望晴闭上双眼,终于忍不住,有滚热的泪水从她眼中涌出。
左寒云,右边锁骨下,有一粒朱砂色的美人痣。
这是只有至亲至爱之人才会知道的秘密。
而今左寒云的尸骨都化成灰了,即便灵魂终究还是当初的那个灵魂,可是舒望晴锁骨下面,却光洁白净,并没有这枚朱砂痣。
萧怀瑾醉得厉害,右手食指的指肚在她颈下反复摩挲,口中喃喃地不知再说什么。
舒望晴却受不了,她闭着双眼,身体颤抖,泪水簌簌而下,整齐的贝齿正紧紧地咬着红唇。
这时候,有温柔的吻洒在她的面颊上,替她将泪水吻去。
“答应朕,不要再离开朕了。”
声音低沉,醇厚如酒。
舒望晴抖得更加厉害,泪水越涌越多。
他,终究还是爱她的啊!
而她,再也支持不住了。
她真的,想要投降了。
*
“不要离开朕,不要随北夷人走——”
他在她耳边追加了一句。
*
舒望晴蓦地睁开双眼。
刹那间她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样。
萧怀瑾怎会知道她适才真的见到了北夷王?
她身子一缩,萧怀瑾即便是醉着,也自然而然地生出反应,不依不饶地紧紧扣住她的身体。
无数狂乱而霸道的吻,就此落了下来。
萧怀瑾右手使劲,裂帛声响,舒望晴肩头大片大片光洁的肌肤就此暴露在外。
可是舒望晴心头俱是寒意,柔情蜜意早已一扫而空,她突然奋力想要推开萧怀瑾。
在这一刻,舒望晴只想唤醒萧怀瑾,问问他,问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又为何担心她会随北夷人离开?
她奋力挣扎,可是身体早已被萧怀瑾禁锢,他急促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他炽热的躯体早已急不可耐。
她只想问个清楚,可是他在大醉之下,只想以她来抚慰心中的渴望。
在这香艳绮丽的风景中,宜春馆深处,终于隐隐约约地响起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