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开花的树

第一百三十四章 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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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跑了够多久,最后耳朵里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留下嗡嗡作响的声音,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其他色彩,除了闪烁着如星辰般炫彩的金光,双腿像是注进了铅一般,我的体力已经难以维持继续下去的步伐,唯有一股意志力支撑着,让整个身体惯性般地向前,向前,再向前我心底苦笑了一下,这具躯体,还是太差。这时,瑞德的愤怒地犬声像是一把利剑划破我由于虚脱筑成的结界,将我从晕眩与清明的交界处拉了出来。我弯下腰,急剧地喘了几口气,使劲睁大眼睛,保持大脑清醒,双腿却像筛子一般,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吆没想到这跑了的畜生,搬来了救兵。”一个男人操着当地语说。

    “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女人,来了也是白来。”另一道声音道。

    “好像还是黄种人,真是一个惊喜。”又是一道不怀好意的男声。

    我尽量直起身子,让自己变得有气势一点。视野可及的范围之内,是三个黑人围着一堆篝火,达西浑身是血地倒在一旁,如果不是躯体略微起伏着,我真的怀疑他已经死了。

    “你们伤了我的狗”

    “正巧,你的狗吃了我的猎物。”一个黑人道。

    “猎物需要多少钱,我赔你们。”

    “钱这是个好东西,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时更需要一锅热腾腾的狗肉。”

    我的气愤如同喷发的火山,瞬间灼烧掉了我所有的理智。他们怎么可以,他们怎么敢伤害达西我的孩子我要让他们下去陪我的达西,我要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我向前跨了一步,周围传来他们的话语。

    一个人说,“这个女人好像很生气”

    另一人说,“她好像要扑过来”

    最后一人说,“扑过来正好,我还没尝过亚洲女人的滋味呢”

    又一阵充满淫邪的笑声我问自己你怕吗我怕,我当然怕,我的力气大不过他们,很有可能替达西报不了仇,连自己也搭进去了,结局还是所有女人最不能接受的方式。但是你问我,你会后退吗不,不可能,保护孩子是一个女人的本能,更何况我已经失去了一次,怎么还可能允许自己失去第二次不,不论什么形势,我不会后退。

    这时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子清,他们只是一群亡命之徒,切不可鲁莽行事,自保要紧。”

    是他我的心像是开了一个大洞,夜间的冷风吹过,凉飕飕的没有一丝温情之感,我冷笑了一声道,“你不明白”

    我想要使劲挣开他的束缚,可是,别看他瘦,力气也不是我一个弱女子可以撼动的。

    “只不过是一条狗,我们回去后,从长计议。”,何浩然分析道。

    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对了,不论是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还是达西,他从不曾参与过,只有我得知了他来到的消失,又承受了失去的痛苦,这么感受只有我懂。我扬手甩了他一记耳光,不知是为往事,还是恨现在。“只不过是一条狗哈他是一条狗,也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我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现在你还要让我眼睁睁地失去他们吗你这是要杀死我的啊”

    何浩然失魂落魄地念叨,“孩子”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残忍地揭破自己的伤疤,继续说着,“我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都是你,都是你,我恨你”

    “何浩然眼中闪烁着泪花,哀求道,“不要恨我,好吗”

    “你不止杀死了你自己的孩子,还要拦着我解救我领养的孩子,不恨你,怎么可能”我撕心裂肺地喊道。

    “子清,我懂了”何浩然将我按坐在地上,轻柔地吻着我的额头,鼻尖,脸颊,嘴唇,我本该厌恶地反抗的,但是此刻却像是中了定身咒般,任他以这种献祭般地吻着自己,献祭,我心中蔓延开一种恐惧,却不知该如何入手阻止。唯有低声唤着,“何浩然,何浩然”

    何浩然浅笑着,安抚道“别怕,子清。别怕,子清。我替你找回达西,救回我们的孩子。”,他最后将吻落在我的发顶,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我觉得发间皮肤微凉,才缓缓退开。是下雨了吗没有,那是什么液体落进了我的发间,我心底微恸,不敢求证。

    我拽住他的衣袖,“何浩然,不要去,不要去。”

    “你是在担心我吗我真的很开心,但是这次我一定要去。你放心,我学过跆拳道,几个小混混还是能搞得定的。”何浩然拍拍我的手道。

    “不要去”

    “子清,求你再相信我一次。”何浩然坚定地望着我,我手指不由地松开,何浩然温柔地笑了一声,抚摸了一下我的发顶,向那三人走去。

    何浩然的确功夫了得,很快就把那三人打的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就在那三人抱着肚子倒地求饶之时,我这方才松了一口气。何浩然朝我笑了一下,弯腰准备查看达西的伤势一时,一个黑人一跃而起,手里拿着的刀子,在火光的反射下,令人生寒。我吓得尖叫道“浩然,小心”,可是,此刻为时已晚,刀子通身刺入毫无防备的何浩然的后背心。一旁小心翼翼地舔着达西的瑞德,大概察觉到了不对,抬头一口咬向行凶之人,并狠狠撕下了他胳膊的一大块肉。那个黑人惨叫了一声,挣脱开,向远处跑去,另外两人也不知何时已经逃走。何浩然一脸苍白地朝我笑着走过来,如果不看他脚底洒下如小溪般的血迹的话,他那英挺骄傲的姿势就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等待属于他的功勋与荣耀。如果说对于这个人所有的怨恨都源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的话,那么这一刻,我彻底原谅了他,我心底一下子涨的满满的,泪腺不再受理智的控制,肆意地发挥着它的功效,不知何时,我的脸上已经一片泥泞。幸好我出门带了手机,我顾不得再感慨什么,快速地查找上次替吴致远紧急救助的中国医生李医生的电话号码,因为我并不知道我的具体位置,只是说了一下大体方位,便挂断了。此时何浩然已经走到了我跟前,就近一看,才知道他额间的发丝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脸上的透着一股不祥的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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