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追问:“你要怎么做?”
顾明姝也没回答,直接将那女子的手指扎出血来。
这一行为看得齐铭眉心微拧,眸露心疼。
眼见顾明姝又要再扎,齐铭急忙上前将其拦住,“我见识广博,你别想着骗我,这可不是针灸之道。”
顾明姝白了齐铭一眼,“我说这是针灸了吗?不懂就好好看好好学,别自以为是。我且问你,你觉得你健康不?”
齐铭被问得有些懵圈,颇为不服的将身子一挺,道:“你瞧我这身子骨,可是丝毫不比你家那位王爷差。”
“先学学我家王爷,单枪匹马从万军从中杀出来再和他比强吧。”顾明姝飘去一个嫌弃眼。
虽然她对秦越是没什么好感的,可是对眼前这自以为是的男人更没好感。两相比较,还是维护一下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比较好。
趁着齐铭怔忪,顾明姝拉过他的食指扎了一针,挤出一滴血来。
“你看,你这个健康人的血,和她的血是不是有差别。”
齐铭本欲发作,此时却只能认真观察起顾明姝划在白瓷碟上的两道浅浅血痕。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早就找到了名医高人,用最好的药养着她,多年来用药吊着她这一口气。你表面上是倒腾什么药渣生意,实则是为她寻找世间绝好药材吧?”
“说重点。”齐铭有些不耐烦。
顾明姝嘴角浅勾,这说明她是正确的。
“古语有云,是药三分毒,你虽然给她用最好的药,可效果甚微。时间久了,她的身体越来越差,良药反而变成了毒药,这就是虚不受补之理。”
齐铭双目一凝,指头下意识的攥在一起,言语上却故作轻松,“这就是你的结论?”
顾明姝道:“她所中的毒,自然不是砒霜、鹤顶红那种药性猛烈的毒药,所以不至于短期内要了她的命。可你始终找不到解毒之法,只能用补药养着她的身,利用人体对药物天生的抵抗力。现在的她,气血贫弱,躺着都无力。”
“那该怎么医治呢?”齐铭认可了顾明姝得出的病情结论。
“对症下药。”顾明姝目光坚定,语言自信,“要治好她的病,我们先得知道她中了什么毒,起码得知道毒性药理如何。所以我才需要取她的血做研究。”
齐铭看向床上的女子,她面上已无血色,还要在她身上取血,这让他如何不心疼。
可他觉得顾明姝说得在理,只能许可她这么做。
顾明姝拿出小瓷瓶,取了女子的血收好,道:“这可是一场持久战。而我又不能天天往你这跑,更不能在海陵王府研究药物。”
“那你想如何?”齐铭内心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
顾明姝道:“我要一个制药坊。这药坊不能离王府太远,而且得有各种制药所需的器材。我自己的药房都得躲躲藏藏的,这药坊当然不能由我大张旗鼓的去弄,希望你尽快办好。”
她的语气,很是坚决,更像是在下命令。
齐铭闻言,一声哂笑,“本事不见得多大,排场却不小,要求还挺多。”
顾明姝轻哼道:“你若是觉得慢慢来也无所谓,那我可以不要什么要求。怕只怕……”
顾明姝看向床上女子,唉声叹惜。
齐铭露出一个又急又气又的表情,素来只有他磨砺别人的心性,现在顾明姝反客为主,倒开始话说一半磨他了。
“别和我来这一套,要说什么就说明白了,我可没耐心在这陪你玩儿。”齐铭厉声道。
顾明姝却不急不缓,“我听前辈说过,世界上有两种病很是恐怖。一种是似死而活,一种是似活而死。”
齐铭听得越发的急恼,“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说人话。”
顾明姝缓缓道:“所谓似死而活,就是像她一样,虽然活着,可是不能动不能言。还有一种,虽然能跑能跳,可是却不能言语,也不会认出亲友,如同行尸走肉。”
“这两种情况,都是一个人在气血极度贫弱的情况下发生的。后者,他们身上的血,形同淤血,你说他是活人还是死人嘛!”
齐铭听得心头一紧,目光又下意识的看向床上女子,横了横双眉。
顾明姝的话,听得他心气都上来了,可她这机灵劲儿,又着实令他满意。
“不就想让我迁就你嘛。那本公子就怜香惜玉一回。地儿你自己选,所需药材和器材,我随时可以给你备好。”齐铭道。
顾明姝抛过一个满意的眼神,心中暗忖:你用厉害的药吊了她多年,制药坊必然是现成的,等我选中了地址,你把东西搬过去就行了,这怜的哪门子香惜的哪门子玉。
顾明姝正自思量,齐铭忽然逼近一步,气息都打在了她的脸上,吓得她后退了一部,腰臀咣地撞到了桌子上。
“你什么条件,我都满足。我也不说要你彻底治好她,你若是连她的病情都缓解不了,那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齐铭目光凌厉,气息冷冷,给人一种窒息感。
顾明姝暗吞了一口凉气,这男人还真是善变,前一秒还笑嘻嘻的,这会儿却像是要吃人。
“别动不动就威胁我。”顾明姝从齐铭和桌子夹成的狭小缝隙中抽离身子,故作淡然:“我既然敢接这活,当然不是靠一张嘴和一腔热血。我们要的是合作愉快,威胁来威胁去的就没意思了。”
说罢,顾明姝要来笔墨纸砚,俯身写了一张条子,盖上私印。
齐铭借过一看,不由得双目凝圆。他本以为这会是什么药方,没想到却是一张去支取秦越私库银子的条子。
“开药坊的钱,我还是有的,还用不着你为我支出。”齐铭很是不悦的把条子递了回去。
顾明姝眸光闪闪,嫌弃的解释道:“你可真会往好处想。我这可不是给你开制药坊,是给我开药铺用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们不要把资本搞混了,这样以后彼此都好抽身。”
齐铭一愣,猛然想起,他还得庇护她即将要开的药铺呢。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顾明姝,这女人,心思缜密,思路情绪,内心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奇和兴趣。
“反正我都要花钱,你一个药铺能多少钱,我给你个顺水人情又何妨。大家合作愉快,何必把你我分得这般清楚。”齐铭心中清朗,却忍不住故意逗她。
顾明姝摇摇头,若有所指的往窗外瞥了一眼,道:“今晚既然都有人跟过来了,你若是不收银子,我回去可能不大好交代。再者,我们之前就谈好了,药铺的事,你负责庇护,至于人和钱,都由我自己出。”
秦明很是欣赏顾明姝的态度,内心也更加的佩服,能做到这般未雨绸缪,步步为营,比想象中要强大得多。
离开女子闺房,回到待客厅,顾明姝唤来翠微,交代她去暗中办药铺事宜。
“时候不早了,春华,我们回去吧。”顾明姝道。
临走,她还不忘抱上那个装有花茶的瓷罐子。
“等等,”齐铭将她们喊住,“我说要送你一份大礼,还没给你呢。”
顾明姝扑闪着眼睛,举了举抱在怀中的瓷罐子,“不是这个吗?”
齐铭哑然失笑,“是你堂堂王妃格局低了,还是本公子被小瞧了,这能算什么大礼物。”
顾明姝听得蹙眉鼓嘴,这男人,又再耍她。
“出来吧。”秦明朝着屏风后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