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兵满脸疲惫。
他何尝不知道石家姐弟在睁眼说瞎话。
石静兰一来就说她弟死了，还带来了那么多记者。
石阿辉对自己失去双腿一事毫不意外。
这要说不是阴谋，谁信？
可问题是，如果石阿辉一口咬定没系安全绳，把事情闹大了就麻烦了。
人们总是倾向于同情弱者，没人在乎真相是什么样的。
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龙腾集团淹没。
龙腾大厦更是完了。
上面绝不会允许这样一座象征华国脸面的建筑，染上任何污点，即便是别人硬泼上去的。
破局的关键在石阿辉身上。
得搞清楚，他为什么被收买，才能让他松口。
“修文，去查一查石阿辉的背景，他妈在病床上是怎么回事？还有他老婆，挨个去查，机灵一点，这个节骨眼上，不要被人找到把柄。”
马修文火急火燎地走了。
马修武干瞪眼道：“老板，那我呢？”
“走，我们去工地看看。”
杨兵开着车就到了工地。
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工地也停了，外面拉了一条线，不让外人进入。
他走到工地楼下，几个工头带着工人们围了上来。
“老板，阿辉没事吧？”
“好端端怎么会出事呢，我亲手给他系的安全绳，怎么说断就断了呢？”
杨兵叫住石阿辉所属的工头，问道：“安全绳是你系的？你确定系好了？”
“我确定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怎么敢马虎！”工头指天发誓。
杨兵又转头问道：“阿辉摔下来的时候，身上系着安全绳吗？”
“解开了，肯定是他自己解开的。”马修武气鼓鼓道。
杨兵高声问道：“有没有人当时在石阿辉附近的？”
几个工人举起了手。
“你们有没有看见他有什么异常的动作？”
工人们纷纷摇头。
杨兵换了个说法：“那谁跟他关系比较好？有没有人知道他最近见过什么人？”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工人，表情十分犹豫。
杨兵没注意到，工头却看出来了。
他大声道：“各位工友，大家摸摸自己的良心，杨老板对我们好不好？”
“好！”
“一个月九百元工资，只用工作八个小时，加班还有三倍补贴，食堂顿顿有鱼有肉，你们凭良心说，哪个工地能有这待遇？”
“没有！”
“别说是工地了，就连那些坐办公室的，都没有我们舒服！你们说是不是？”
“是！”
杨兵不是黑心老板，他想挣钱，更想让华国的人们过上更好的日子，所以他的工地，工资福利远超过其他工地。
以真心换真心，他的付出换来了回报。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举起手道：“老板，上个星期石阿辉休假回家，陪他老婆去医院产检，回来就不太开心。”
“他叫江大伟，跟石阿辉关系最好。”工头小声道。
杨兵用眼神鼓励他：“大伟，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说。”
他鼓起勇气道：“医生说他的孩子心脏可能有问题，他愁得整晚都没睡好。他老婆身体也不好，万一打掉，以后可能都没法怀孕了，我猜他是不舍得。”
“可隔几天，他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昨晚上工之前，我俩喝了点小酒，他嘟囔了几句，说什么孩子有救了，一命换一命之类的。”
杨兵看到了一丝破局的希望。
他当场奖励了江大伟五千块现金。
江大伟却不肯收，只是哀求道：“老板，阿辉他也不容易，他妈躺在病床上，每个月透析都要一大笔钱，我相信他也是走投无路才想骗保险金的，你放他一马吧？”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是你应得的，你收着。”
杨兵没法跟他解释，石阿辉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骗保险金，而是为了给龙腾集团泼脏水。
杨兵把钱硬塞给他了。
也许是因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在杨兵准备走的时候，又一个工人出现了。
“老板，我……我也有事想举报！”
“我看见了，看见石阿辉自己解开了安全绳，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根本不是事故，而且他下去的时候就后悔了，还喊了救命。”
杨兵盯着他道：“这话是真的？”
“真的。”工人拍着胸脯保证。
“就算上法庭，你也敢这么说？”
杨兵一边逼问，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沓钱。
工人眼睛都红了：“敢！都是事实，我怎么不敢！”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谁来问都别松口，等事情结束，我升你当项目经理。”
回去的路上，马修武激动道：“老板，我就说吧，那小子就是故意的！我们现在去医院揭穿他吗？”
“还不够。这些证据还不够分量。得让他自己改口才行。”
杨兵眉头紧皱，他认为单凭两个工友的口供，还不足以推翻舆论的压力。
如果石阿辉咬紧牙关不承认，反倒会让外界认为，是他花钱买通了工友串供。
一切，还得看马修文那边的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