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公主的伤不轻,一直昏迷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晌午时分才醒过来,醒来之后说不了话,安葵儿回想起那天给她医治时,林万海教她的那些手法,似乎有些玄妙,好像是故意的,又让人找不到证据说他是故意的。
既然知道林万海的用意,安葵儿便也没有说破,云澜公主不能开口说话,反倒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听她说话。
虽然救了她的命,但是安葵儿和林万海一样,不想多看她一眼,就算给她换药,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纱布刚被揭开,云澜公主就疼得浑身发抖,双眸也恶狠狠地盯着她。
这回云澜公主回澜青城时,专门带着她的两名侍女景喜和暮春,那天太子来的时候,把两名侍女也送了过来,这两人和她们的主子一样,都是张扬跋扈惯了的人,即便是侍女,也成天摆出一副主子的架势,觉得酒楼的姑娘们都低她们一头。
安葵儿好歹是她们主子的救命恩人,她二人即便不服,也得对她恭恭敬敬。
可这会儿看到公主痛得满头大汗,浑身颤抖,景喜上前道:“莫姑娘,下手可以轻些吗?公主都疼得这样了,你看不到吗?”
安葵儿并没有回头去看景喜,而是对着云澜公主道:“公主请忍一忍,马上就好,你这伤口这么深,已经伤到血管,而且还是伤在脖颈,定是比别的地方要疼的。”
她一边说,一边给她换药,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因为云澜公主的颤抖而减轻半分。
“你轻一点!”景喜急得吼了起来。
安葵儿回头瞥了她一眼,对景喜道:“你们应该知道,公主的伤口再深一丝一毫,都会危及性命,不想她有事,就给我闭嘴。”
暮春见状,便上前将景喜拉了回来,恭敬地道:“莫姑娘,我们知道了,一定不会再出声。”
景喜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几步。
安葵儿继续手上的动作,语气柔和地对云澜公主道:“公主放心,我一定会尽力不让你的伤口留下疤痕,就当报答公主对义兄的照顾,我那义兄啊,就是个有眼无珠的,公主这么好,他却视而不见。”
这话无疑又戳到了云澜公主的痛处,她发不出声,但是眼神比刚才还有狠厉几分。
安葵儿却没有看她,继续用最慢的速度帮她换药,换好之后,把满是血水的水盆往桌上一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太子殿下说了三天后来接人,差不多也该来了,回去之后,不要忘记按时让公主服药,至于伤口,每隔三天换一次药即可。”
暮春将气呼呼的景喜扯到身后,道了谢后问道:“莫姑娘,那公主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太子殿下交代过,有话要问公...”
暮春的话还没有说完,床榻边用来放水盆的椅子被云澜公主胡乱地推倒在地。
安葵儿想到刚才暮春说的最后一句话,再看公主的反应,可以断定,公主怕太子问话,她为什么会怕成这样?难道和太子折损一名侍卫有关?
暮春和景喜赶紧跑到公主身边,一个帮着把椅子扶了起来,一个连声问公主,是不是痛得不行。
云澜公主根本说不了话,身子也因疼痛而无法动弹,急出两行眼泪后,也只得认命地闭起了眼睛。
天气越来越炎热,暮春让景喜留在房里给云澜摇扇子解暑,她自己则是和安葵儿到门外说话。
“莫姑娘,公主是不是不能说话了?”暮春问道。
安葵儿一脸忧心地道:“公主伤在脖颈,给她止血时压到了咽喉,能不能再开口说话,全看恢复的程度,当时那样的情况,我也别无选择,只想着能救回公主的命。”
“莫姑娘费心了,暮春还是想请莫姑娘尽力救治公主,太子殿下要问公主的事,很重要,即便公主不能说话,也至少要让她有力气写字。”暮春面不改色地说道。
安葵儿看她的做派,倒是有些意外,她似乎并不关心公主的恢复情况,而是更在意太子能不能问出他想问的,都说后宫是个把阴谋诡计当家常便饭的地方,看来真的不假。
这暮春,就算不是太子的人,也会把公主的情况汇报给太子。
安葵儿叹了口气,“好,我会尽力的。”
暮春道了谢,一边送安葵儿下楼,一边提醒道:“莫姑娘,公主对白大人用情至深,为了和他独处,上回来澜青城时,才连我们二人都没有带,公主眼下伤势这么重,希望莫姑娘不要再提白大人,让公主徒增不快。”
安葵儿应了一声,“还是暮春姑娘想得周道,我不提义兄了。”
“多谢莫姑娘。”
到了楼下,安葵儿正要回后院,太子便到了。
暮春赶紧迎了上去。
安葵儿也只能上前,伏了伏身,“莫问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太子径自往楼上走去,春风得意楼一共有四层,最上面的第四层,宋玥特意留了几间客房,以防客人喝醉后无人送回家,不过眼下也只住着云澜公主一人。
太子边走边道:“听说公主醒了,本宫过来看看。”
安葵儿只得又跟了上去,回道:“刚醒没多久,民女已经给公主殿下换过药,只是目前公主还没有办法出声说话。”
“嗯?说不了话?”太子推门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床边,才回头看向安葵儿,“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开口?”
安葵儿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也许...”
她没有说下去,但是太子却也是明白的,在床边坐下后,便安抚道:“澜儿,你好好养伤,如果你再也说不了话,二皇兄就把安少京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升。”
太子说话时,安葵儿注意到云澜公主的反应,似乎比那天看到她的三皇兄云初时,还要惧怕。
太子俯下了身,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整个人都开始抽搐。
“莫姑娘,云澜就摆脱你了,她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本宫便什么时候来接人,至于你们这酒楼,为了公主的安全,暂时歇业吧。”太子说着,起身离开了房间,走得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