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安少京近来的遭遇,安葵儿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先是因为仿品茶具的事,让苏老爷对他有了芥蒂,再是被云澜公主落水,被招去当使唤的随从,现在又失去了二小姐和赵姨娘的帮衬,对他来说,岂止是祸不单行。
苏遇还是把她往房间推,“赶紧去睡觉,这里没你什么事。”
“少爷,先让人去看看安少京在不在府上。”安葵儿隐隐觉得,苏颖这样的千金小姐,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在夜里外出,先不说合不合规矩,光凭胆量,她也不敢。
苏遇没有多想,直接让小厮去文华阁跑了一趟。
小厮跑得很快,没多久就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少爷,安少京他不在房里,安管家也在找他。”
安葵儿心道一声“不好”,安少京可不会在乎苏颖的名声,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当上苏家的乘龙快婿。
于是,她连忙抓着苏遇的衣袖道:“少爷,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带两个信得过的人跟我走,一定不可以声张,否则会坏了二小姐的名声。”
“你知道?”苏遇显然不并相信她,但是还是找了两个从东池院跟过来的小厮,跟着她从南池院的侧门悄悄离开,刚出门,他就问,“你怎么会知道?”
安葵儿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上辈子安少京惯会骗她,每次她遇到麻烦,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带她去城南的细柳湖边坐一坐,说那里是他从小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去的地方。
他还说,那里从前是他的地盘,往后就是他们两个人的。
结果呢,她曾见他带苏颖去过,也曾见她带陆姨娘去过。
安少京和苏颖这会儿一定在那里,他一定是想坏了苏颖的名声,让苏老爷不得不答应他们的婚事。
“你到底知道他们在哪?”苏遇跟着她的速度一路小跑着,跑了一路,问了一路。
快到细柳湖边时,安葵儿看到对岸柳树下的那两抹身影,不用猜也知道是他们,她停下了脚步,回头对两名小厮道:“我和少爷过去,你们两个去找辆马车过来。”
小厮们点点头,分别站在路的两边。
“少爷,我们走。”交代完小厮,安葵儿很自然地拉起苏遇的手,这细柳湖算不得什么踏青的好去处,因为人迹罕至,路面也年久失修,极不平整,没有来过的人,或许走几步就得摔了。
所以她走得极小心,每走几步,就回头看苏遇一眼,嘱咐道:“少爷小心,这里的路不好走,跟着我的脚步走就好。”
苏遇没有吭声,不是路难走,而是在生闷气,安葵儿为什么会知道安少京和苏颖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路不好走?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绕到湖的对岸,苏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苏颖拉到身后,指着安少京破口大骂,“你这混账东西!居然敢拐带我妹!”
安少京还没有回话,苏颖却哭了起来,“哥,你不要怪他,是我求他带我私奔的。”
“私奔?你居然还敢带我妹私奔?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苏遇把苏颖随手一甩,就向安少京扑了过去。
安葵儿连忙上前扶住苏颖,可苏颖看到安少京挨了苏遇一拳头,便使出浑身的力气去推开安葵儿,喊道:“你放开我!”
“二小姐,你清醒一点,你喜欢什么人,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天和表哥私奔,生你养你的赵姨娘该有多难受?我舅舅又该多难受?等你们哪天想念你们的家人,你们又有什么脸面回来?”安葵儿用力把她推到树边,用力抓着她的肩膀。
苏颖已经从下午一直哭到现在,这会儿双眸通红地盯着她,“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要不是你处处帮着我哥那个混球,京哥至于急着表现自己,陪公主游湖吗?他要是那天没去,会被公主记恨吗?安葵儿,都怪你!”
安葵儿觉得,苏颖的样子像极了上辈子的自己,不管安少京做错了什么,自己都能选择原谅,甚至还会主动去找原谅他的理由。
“二小姐,少爷可是你亲哥哥,你不能这么说他,况且,我表哥也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想要巴结公主,表哥有的是真才实...”安葵儿说到一半,听到苏遇的惊呼声,她连忙回头,看到他踉跄了好几步,嘴角还被打出了血。
眼看着安少京还要动手,安葵儿连忙扑了过去,身体本能地挡在了苏遇的身前。
“你给我让开!看我今天不打死他!”苏遇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想要推开她。
可是安葵儿怎么可能让开,这一拳打得不轻,要是真打出个什么好歹来,自己也无法向老爷和夫人交代。
幸好这时苏颖已经跑到安少京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这一架算是告一段落了。
“表哥,你真的爱二小姐吗?你真的想让她跟着你离开苏家,一辈子跟着你过穷苦日子吗?”安葵儿当着苏颖的面,质问道。
安少京装疯卖傻的本事向来一流,只一瞬间,和苏遇打架时的狠戾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
他跪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赵姨娘要把颖儿嫁给别人了!”
这戏演得可真棒,安葵儿都忍不住给他鼓掌了,既然他要演,那自己就陪他演。
“表哥要是真的喜欢二小姐,就努力证明给赵姨娘和老爷看,不过就是给公主当几天随从,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都给少爷当了那么久的丫鬟,老爷和夫人不是照样允了我和少爷的亲事?况且二小姐还有三个月才及笄,你还是有机会的。”安葵儿说话时,故意看向苏颖。
果然,苏颖眼底的绝望一下子散去了不少,她抓着安少京的手臂道:“京哥,她说得好像有道理,我爹连一个丫鬟都瞧得上,更不用说你这样聪明能干,可以帮他操持苏记茶铺的好帮手了。”
没等安少京继续演,安葵儿给他们添了一把火,“是啊表哥,这世上哪个姑娘不想十里红妆,堂堂正正地嫁给心爱的人?你忍心让二小姐跟着你受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