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仔细听就知道了。”
李子林让开身子，伸手敲在天王像腹部、胸部、下座、左手等等部位。
“声音清脆，但具备一听的穿透性，这说明了什么？”
“里面有部分空心！”有个行家开口，道：“但这很正常，佛像多是中有空隙。”
“没错，空心是正常的，但有一处却是实心的！”
李子林再次抬手，重重的敲在右臂肩部之上。
震动微弱，声音沉闷。
“右臂是实心的？这怎么可能！”那人惊呼道。
这种精品的锻造，无论是用料还是工艺，都非常之讲究，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齐虎也拧起了眉头。
“右臂并非实心，实心的位置只有这小小的一块，如果不能准确扑捉到方位，常人根本听不出来不。”
李子林摇了摇头，他抓住了右臂，往反方向拧了过去！
咔擦！
“你干嘛！”李翠萝忍不住尖叫起来。
然而，在一阵旋转之后，那只胳膊像是指针一般转动，让李子林径直取了下来！在右臂断裂位置，镶嵌着一个双向螺丝；而在肩部接口，有一个螺母存在。
如此现代化的造假痕迹，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东西是真的，但早已出现了问题，原主人为了掩饰问题，兵行险着。”
“找技术精湛的车床向手臂植入螺丝，进行归位；因为水浸泡的缘故，导致身上线条模糊，恰好弥补修复痕迹。”
“而李氏又是饭桶，全然没有发现问题所在，直接高价给买了下来。”
“手臂和托塔是整座天王像最后的精华所在，却早已断裂，我想在你这个价格后面减掉两个零，丝毫不为过吧？”
一个宋代的东西，胳膊里面却装了螺丝……谁会买？
“卧槽，这东西简直有毒啊！”
“谁要是买了去将来时间一长，里面螺丝松动，问题就会暴露，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众人摇头后退。
“兄弟，你看都看了，不如看看他们的镇店之宝！”有人手指大堂中央。
一副草席作画，高挂中堂之上。
“唐伯虎未传世之孤品：蓬蒿飞鹰！”
李氏开业的头一天，就是依靠这幅画在古玩界炒起来的。
据说当天，金陵十分之七八的古玩专家都赶过来观看，彻底为他们打响了招牌。要是镇店之宝都有问题，那李氏就不必开了！
“之前的铜像确实是我们疏忽了。”
“但这幅画，你可以随便看！”
李翠萝一挺胸脯。
这是要是态度不够坚定，那就是露怯！
镇店之宝，意义非凡，自然要经的住查的。
“蓬蒿飞鹰……”
李子林眼中，却闪过了一抹深意。
数月之前，他还在北方军中，曾有人托关系来给自己送礼。
送的便是这件蓬蒿飞鹰！
而对于当时的李子林而言，每日慕名而来的人不知几多，礼物更是无穷。
他一概没收，至于主人是谁也没兴趣去了解。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还能碰上……“难道送礼给我的是省城李家？他们有那胆子吗？”
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李子林走上前仔细翻看。
和当时自己过目之物，初看并无不同。
但一上手，就能感到些许差别。
此物为草席所作，年代久远之后，草席内部纤维干枯，会有一种枯脆之感。而又经过潮湿，导致草席表面上会有一层腐痕。
这东西摸上去就要新许多，虽然有着可以的做旧，但如果没有见过真品的人，绝对无法评判。
即便是见过真品的李子林，要拿出此物造假的证据，也是难上加难！
“还用得着看吗？”李翠萝冷声一笑，道：“这是绝世稀品，除了在此处之外，别的地连图片都没有。”
“从用笔习惯和着墨痕迹，以及手法和技艺来看，确实是唐寅亲笔！”旁边一人道。
楚娜见李子林实在找不到问题，咕哝着道：“这么大的店，也总该有一两件真品，要是镇店之宝都是假的，那还是关了得了。”
撕拉！
就在这时，李子林抓住草席画的下方，用力一扯！
草席从中裂开，让他扯出一根席条来。
大厅内瞬间安静，而后怒斥声声而起。
“你这是做什么！
“毁坏重宝，你是罪人！”
“简直可恶！”
李翠萝也怒上眉梢，一声娇斥：“李子林，你想做什么！”
“别急，售价一个亿，如果东西是真的，我会赔给你。”
李子林拿起那根草席条，从中撇开。
“你说这幅画乃是唐伯虎落难之时用草席所画，确实不假。”
“为了制造这幅画，你们也确实花了心思，找到了草席制料中最差的稻草，让人编织成草席。”
“再泼上水让其自然生腐受潮，而后又放在太阳地下暴晒，如此反复折腾，对其进行造旧。”
“没有证据，不要无的放矢！”李昕冷冷道。
“证据就在这里面，别急。”
李子林冷笑，他将稻草小心的剥开，从最里面抽出一根极嫩的丝。
“这是什么，你们应该知道吧？”
“稻草里面的纤维组织！即便外部稻草腐烂，里面的纤维还能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你们用遍做旧的手段，都无法让它彻底干枯。”
“虽然光泽不在，但可以感受到它还保持一定的原始水分和韧性。”
“唐伯虎距今五百余年，这幅画要保存下来的唯一方法，就是绝对的干燥！而植物的纤维，也不可能保持着这种状态。”
“所以，这幅蓬蒿飞鹰，是假的！”
李子林之所以敢如此断定，是猜测这幅画是在送自己之后造假。
不然，自己手握真品，对方在造一个赝品，有意义吗？
有！
但谁敢？
稍有不慎，便是惹怒北将。
更大可能，是在画被退回之后，画主人心灰意冷，想要将价值更大化，所以复制了一个赝品。
短短数月时间，李子林赌稻草纤维还能看出端倪，所以将画撕开。
除了破坏之外，这幅画根本没法鉴定真假！
“几个月之前的草席，能出现在五百年前，让唐伯虎作画吗？”李子林冷笑道。李翠萝媚脸惨白一片！
强势如李昕，此刻也没有半点法子。
当着这么多顾客的面实捶造假，李氏这块招牌算是砸了。
“好啊，连镇店之宝都是假的，你们家的东西谁敢买？”楚娜说道。
邹虎平笑得合不拢嘴，道：“人没出店门，古董就可以退货，大家还等什么？”哄然一声，众人纷纷闹腾了起来，拿着东西凑过来要退货。
李翠萝胸脯起伏，狠狠的瞪了李子林一眼：“这笔账，我记下了！”
转身就走，想着如何去做一波危机公关，挽救自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