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和姐姐眼睛发红,一副又要哭的样子,张强赶忙转移话题,问道:“妈,我二哥,还有三哥和小萍去哪里了?”
现在只能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这样两人情绪才会好许多。
李秀珍说道:“你二哥在医院照顾你爸,这几天很多人对咱家眼神不对,就让小萍去王家屯你小姨家住了,也能给家里省些粮食,离学校还近上学就几步路!”
听到这话,张强的脸色却是难看了起来。
二哥张贵和张安他都不太担心,但是小萍住小姨家里,他却是非常担心。
这件事前世也发生过家里除了他,没人知道小萍在小姨家里都经历了什么,张萍很内向什么话都不多说。
小萍住在小姨家的时候早上一大早黑乎乎就要起床给他们家喂猪,到晚上炕凉了,小萍要一个个的给他家四五个炕烧去,还要给厨房放好柴火,不然没饭吃,最后才能去上学。而中午不但要给他们全家端饭洗碗洗锅,更是要给他们家带一个不到俩岁的小儿子。下午放学更是要干很多活,一整天几乎没有丝毫空闲的时候。
按照小姨的说法是,这是她住家里应该做的不能白吃白喝。按照现在家里遭难了可以接受,毕竟白吃人家的也是不好,自己也不好意思不是,但更过分的事情是,小姨竟然让张萍一个女孩子跟三个比她都大的表哥睡一个炕,十多岁的女孩子了啊,已经知道不少事情了。要是外人这样做估计是想给家里的孩子们培养感情,就当做童养媳。但她可是小萍的亲小姨啊!这就过分了。俩个可都是小萍的表哥,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事。
一个十多岁的瘦弱小姑娘,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状态,在学校可想而知,上课睡觉打盹是常事,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按照原来的轨迹张萍今年是小学最后一年了,辍学也就年后的事了!
一瞬间,张强心里又有了刀割一般的感觉,他恨不得立刻去将妹妹接回来!不过他如今是个成熟灵魂,俩世为人有些事情不能这么办,家里事情已经很多了,不能再添麻烦了,只能暂时压住这个想法。
另外,母亲作为老大,打小就对她的弟弟妹妹很是心疼,就算知道小萍的遭遇,只怕也不会跟小姨翻脸。
在张强的一再保证今天的收入是干净之后,母亲和姐姐这才去了厨房做饭。
只是临出去时,姐姐回头看了一眼,那目光似乎多了不少温柔。
但张强却是心里无法平静,自己对这个家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前世的罪孽和悔恨,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再让这些事情发生了。
“天地为证,我张强发誓,一定治好我爸的腿,让他恢复健康和自信,让姐姐解除婚约,找一个她也喜欢的男人开开心心结婚。母亲开心开心快乐,二哥,三哥,我会让他们走上正路,一辈子风风光光,妹妹,我会送她上好的学校,让她考上名牌大学,走上一条自信、平坦的人生路!有违此誓,誓不为人!”
言罢,他直接走到院子里跪在地上,对着天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他上一世对任何人都没磕过头,可这一世为了家人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回到房间,点上煤油灯,开始清点自己今天的收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的毛票,有一元的,也有两元的,但更多的是一毛、两毛和五毛的毛票,甚至还有五分、一分、二分的硬币和纸币。细算之下后总共还有十五元八毛五分钱,这就是他如今的全部财产。
“必须要尽快挣钱,只有挣钱让家人吃得饱,穿得暖,健健康康,才能彻底让家人接受新的自己!才能彻底的改变命运!”
张强在心里发誓。
他就那样盯着煤油灯跳动的火苗,犹如在看着一点光明的希望,脑海里快速的思索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首先,自己必须要拿到更多的柿饼,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钱包鼓起来。家里的柿饼已经被自己拿去卖了,那就只能想办法从别人手里拿了。
在这一带村子里,柿饼家家都有,想要拿到,这对张强来说则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快姐姐张英就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眼中竟然还有泪花。
“吃饭了!”
虽然依旧态度冷淡,但明显语气温和了很多。
看到这样子,张强被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姐,你怎么啦?是不是家里又出什么事情了?”
张英见他这么紧张而急切的样子,目光柔和了很多,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没事,家里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白面,你能让家里吃上白面,也算是有心了!”
张强能感受到姐姐话语中的一抹担心,心里也是感动。
张强知道姐姐担心,慌忙说道:“姐,我保证,这些钱都是卖柿饼赚来的,绝对没有来路不正的钱,你看还有呢!”
随后看了看大姐又补了一句道:“姐,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王麻子的,他不配!等我赚点钱了解决了家里的事情后我就去把这事处理了。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嗯,倒是你现在不能惹事,这件事情我们后面再说,先想办法把爸的脚给抱住先。不然我们这个家就算是夸了啊!”
张强看着姐姐语气坚定的说道:“你放心姐!我心里有数!”
“给你看我买完东西剩下的钱,呵呵!”
粗粗一看,就知道这些钱不少,张英顿时被震惊到了。
张强笑笑道:“姐,我知道你也饿坏了,赶紧吃饭,吃完饭,我慢慢跟你和妈说!”
“嗯,好!”
张英见弟弟说的很真诚,这才点点头不再追问,将碗递给了张强。
只是张英在走出去的时候,却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希望小弟能说到做到吧,哎!”
吃着这一碗面,张强感觉这是他两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了,太舒服了。张强又去喝了一大碗面汤,看到大家都端着一碗面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等收拾完厨房,母女两人都坐在了张强的房间里。
“小强,你快说,这些钱你是怎么来的,那些柿饼也卖不了那么多钱啊!”
刚坐下,母亲李秀珍就急忙问道。
张强也不隐瞒,将今天卖柿饼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没太细,还把剩余的钱掏出来摆在面前。
等听到张强竟然把柿饼按个卖,一个柿饼竟然卖出别人一斤的钱,都是目瞪口呆!
张强看他们的样子,有些难过,一辈子走不出村子的人,真的很难想象外面的世界。
“妈,姐,这些钱都是卖咱家那些柿饼的钱,不过,这些可不够咱们一直买粮食吃。”
“是啊,这些钱是不少,可不够咱们一家吃到明年夏收的!”
母亲李秀珍感叹一句接话道。
张英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弟弟看。
张强继续说道:“我准备明天从村里收其他家的柿饼出去卖。不过这件事你们不能出去跟人乱说,有人问我怎么卖的,就说不知道。”
张强不想这样吓唬家人,可没办法,此刻虽然外面有很多机会,但他没有启动资金,什么都做不了,他此刻急需要的就是钱。任何时候,自己的财路都必须保密!这是人生哲理!
之所以告诉家人,无非就是怕家人担心而已。
张英此刻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想这个弟弟虽然胡闹,不过的确是家里最聪明的一个,如今浪子回头,也不算全是坏事,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母亲李秀珍却是抹着眼泪道:“都是妈没用,让你这么早就要操心这些!”母子三人,又是一番抹眼泪。
最后,张强拿出十块钱递给母亲道:“妈,这十块钱您带着,明天就去医院照顾我爸吧,让我二哥回来,这件事我需要帮手!”
“好!”
看到儿子忽然懂事起来,李秀珍眼泪又止不住了,不过不同之前,此刻心里却满是欣喜。
次日一早,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射进来,正好洒在他的脸上。张强慢慢醒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睡过了头,赶紧爬了起来。
昨晚吹了一晚上的风,今早竟然彻底放晴。
“小强,你醒了啊,小锅里有我烧了热水,你赶紧洗洗脸!”
正好张英走了进来,看见他醒了,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哦,好!”
张强呆呆的答应一声。
今天的姐姐完全没有了昨日的冷漠,让他很是开心。姐姐终于开始接受他了,一句简单的话语,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关怀。
“还是自家人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来到厨房,锅里已经做了饭,饭香很浓,案板上竟然还有两块饼子,白面的,终于让他有了一种胃口大开的感觉,这才是正常的饭。
显然,这是姐姐和母亲老早起来做的,让他好一阵感动。
家里很安静,好像就剩下他们姐弟两人了。
等他端着洗脸水从厨房出来,顺便问正在打扫院子的姐姐道:“姐,妈呢?”
“妈天不亮就去县医院了!”
“哦!”
张强感觉脸上很烫,不敢再问。刚吃完饭,就见院门口慢慢走进来一个一脸假笑的中年妇女。
“哟,闻着这饭味,感情你们家吃的不错啊,是大白面吧,这可是稀罕物件!”
张英手里的扫帚还没放下来,看见这人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张强也看了过去,脑袋里快速运转。
他马上认出,这是自己家的东面邻居,名叫王春花,这可是村里有名的泼妇,撒泼打诨一般没人愿意招惹。仗着有几分姿色,没少招惹得村里男人暗地里说她的荤话。
而且张强两世为人,知道更多的东西。
这个王春花,男人叫张来全,据说床上不行,因此一直被王春花打骂,家里都是她做主,不同于别人家好东西都是男人的,她家的好东西都是春花的,弄得张来全在村里很是抬不起头。但这不是什么大事,张强可是知道,这个春花可是后来会干出一件震惊了全县的大事。
谋杀亲夫!
这是张强上辈子从外面回来后从村里其他人口中知道的事情。
自家男人没用,春花就找了村里的一个二十六七的光棍张瘸子。张瘸子家里穷,兄弟又多,根本娶不起媳妇,就耽误了下来。不过他年轻,相貌倒是还不错,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就看对眼了。据说张瘸子腿瘸可床上很厉害,最后竟然也舍不得春花,两人最终合谋杀死了张来全。
等到案子破了,震惊了全县。
张强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淡淡问了一声:“是春花婶子啊,怎么?前几天从我家抢走的粮食这就吃完了啊?”
一句话,顿时说呛的女人脸色发白。
“张强你可别乱说,婶子怎么会抢你们家粮食,咱不是那种人?那天我正好回娘家了,根本就不在村里!”
春花马上辩解道。
只是她的脸很白,慢慢向后退,心想自己真是出门不看黄历,今早上跑他家来干嘛。
张强却是冷着脸道:“呵呵,是嘛?有没有抢可不是你说的算的,很多人看着呢,我妈和我姐也没瞎。这些东西迟早我会让你们一个个全还回来!”
春花退到了院门口,忽然冷静了下来,狞笑着说道:“你个小兔崽子,竟敢跟你婶子这么说话,我可是你的长辈!”
张强淡笑着走过去,那笑容看的春花心里发颤。
“你小子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是你婶子,你还敢对我动手不成?”春花急忙色厉内荏的喊道。
“啪!”
张强毫不犹豫一个大嘴巴子就照她脸上呼了过去,打的清脆无比。
“你!”
春花被打懵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叫你一声婶子,那是我有礼貌,可不是你有德行,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我家耀武扬威?再敢来,我打断你的狗腿!滚!”
张强原本就经常胡闹,鬼主意多的很,花样百出,很多家都被他小时候祸害过。
此刻变化又很大,这脸拉下来,还真有些吓人,春花顿时怕了,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转身就跑。
“哈哈哈!”
被吵闹声引来看热闹的村里人顿时大笑起来。
张强翻个白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乎一直是国人的优良传统啊!
他目光默默扫过这些或远或近围观的村人,他很清楚,这些人里有不少都参与了上一次到自家抢东西和打父亲的事情。不过此刻不是清算的时候,清算也不能仅仅依靠拳头,更多的是要靠脑袋。
他马上换上笑脸对众人道:“哟,都起来了啊,正好,有件事跟各位叔叔伯伯、大爷大婶说。”
见众人不说话,都是带着一副不屑的样子,张强知道他们什么意思,继续说。“想必村里人都知道我们家几天前被抢之后就揭不开锅了,不过你们看,我们家今天照样没少吃的。”
说着从兜里拿出半块白面饼子扬了扬。
顿时,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微微泛绿起来。那可是白面饼子啊,自家多久才能吃一顿。
马上,就有人坏笑着问道:“小强,看来那些钱真是你爸给贪下来了啊?”
张强立刻给他一个要杀人的眼神道:“二楞子,给我滚一边去!”
说完拿起饼子再次扬了扬道:“那些钱的确是被人抢了,我家也的确没钱了,这白面可是我赚钱买的!”
“你赚的?呵呵,张强,倒是早听说了你小子爱赌钱,可从来没听说过你赚钱,难道你这次走了狗屎运赢钱了?”
有人笑着问道。
张强也不介意,继续笑着道:“扯淡!谁说我张强就只会赌钱了?赚钱才是我最大的本事!这可是我去城里卖柿饼赚到的钱买来的白面!”
“柿饼?哈哈,听说你家就剩半筐子,上次没找到而已,倒是让你小子捡了便宜。你倒是继续卖啊!就那一两块钱,我看你能吃多久?”
有人冷笑道。
张强目光看过去,说话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名叫李大根,一直对自己父亲当生产队长不服气,心里一直记恨着父亲,上辈子家里败落下来,就他打压的最为厉害,算是村里的刺头。当然,前几年也被张强的父亲张有财整过很多次,在土地承包后才重新横起来,上次打断父亲的腿,就是他出的手!
张强那杀人一般的扫过他的脸,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呵呵!”
张强冷笑一声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块多钱,对着所有人扬了扬。
两块钱不多,但对很多人来说也不少,在河湾村,能随时拿出两块钱显摆的还真没几家人。
“这只是我身上的零花钱,今早上我已经让我妈带了五十块钱去医院给我爸交医药费了!”
“你们觉得我们家就这么容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