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欠巨债小郭以身许
佟寝
桌上放着胭脂、粉饼。一张红纸抿在嘴上,放下时,已是烈焰红唇。
拿起胭脂有些犹豫,想了想,往镜子上涂了两团,把脸凑近了试看。
佟湘玉:好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儿
郭芙蓉推门进来,佟老板起身挡住化妆台。
佟湘玉:出去出去,我正忙着。
郭芙蓉:哈哈,你也开始化妆了?
佟湘玉:不要喊不要喊……我不是怕别人听见,我是怕你把嗓子喊坏了,不好招呼客人。
郭芙蓉拿胭脂:这一盒得多少钱啊?
佟湘玉:别动……呵呵,你年纪还小,过早开始化妆,对皮肤不好。
郭芙蓉:谁抹它呀?通红两团,看着跟猴屁股似的。
佟湘玉:你才是猴屁股!猴头猴脑猴爪子!
郭芙蓉:那是白展堂。
佟湘玉:小郭,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拿别人的缺陷开玩笑。
郭芙蓉坏笑:喔?
佟湘玉:笑啥么,我不是那个意思!
郭芙蓉:那你是哪个意思啊?
佟湘玉:反正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你找我到底啥事么?
郭芙蓉:这两天吕秀才不大对劲,老躲柜台后头偷看我,我一扭头,他就冲我笑就这样!
佟湘玉:是吃坏肚子了吧?
郭芙蓉:要光是『淫』笑也就算了,他还『骚』扰我。
佟湘玉:太不像话了……我咋就不信呢?他敢『骚』扰你?
郭芙蓉掏出一块破布:这是证据!
佟湘玉:他他他啊?
郭芙蓉:他敢!这是他的衣裳,刚才我正干活呢,他偷偷跟在后头,我一转身,他也跟着转身,我一脚踩住他的下摆,他往前一挣……咔嚓!
佟湘玉:然后呢?
郭芙蓉:他就去东大街了。
佟湘玉:去那儿干吗?
郭芙蓉:补门牙。
佟湘玉:听起来,这个事情的『性』质,好像还有一点严重,我决定……再观察两天,看看情况,如果他真对你伸出魔掌……
郭芙蓉:那我就再让他去一次东大街!
男寝,夜
吕秀才:芙蓉,最近可好?生活有困难吗?有困难要说,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说,这里就是你的家,咱俩就是亲兄妹,俗话说,亲兄妹明算帐,你欠我那二钱银子,是不是该还了,子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子都不养,我就更不能养了,那钱你必须得还我,现在就还……不还是吧?那就对不住了!啊打……
吕秀才耍绳子,不小心挂在房梁上,正往下拽。
李大嘴推门进来,大惊,转眼把吕秀才放倒在地。
吕秀才:你干什么?把脚拿开!
李大嘴:千万要想开点儿,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吕秀才:谁说我想死啊?就算死,也得等我把债讨回来再说。
李大嘴:什么债?
吕秀才:你先把脚拿开!
李大嘴扶起秀才:怎么回事?谁敢欠咱的钱不还?
吕秀才:那是我的钱!
李大嘴:甭管是谁的钱,都不能不还,跟哥说,谁这么大胆子?我还就不信了!黑道还是白道,你只管开口,动手的事儿交给我,俩膀子够不够?
吕秀才:一共才二钱银子……
李大嘴:你甭管了,这事儿交给我,卸完膀子,再卸俩腿,还不够?没关系,眼睛耳朵全给他挖喽,外带半块鼻子……
吕秀才:为什么是半块鼻子?
李大嘴:你不得给人留个喘气的地儿啊?做人不能赶尽杀绝你说是吧?
吕秀才: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李大嘴:说的对,己所不欲,务必施于人。
吕秀才:那个勿字,不当务必讲。
李大嘴:随便怎么讲,道理都一样,秀才,甭看我书念得少,心里跟明镜似的,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谁敢跟你过不去,那就是跟我过不去,跟我过不去,那就是跟我姑父过不去,跟我姑父过不去,就是跟朝庭过不去,你问问他,敢跟朝庭过不去么?
吕秀才:她倒是真敢!
李大嘴:谁,你快说他是谁?
吕秀才:郭芙蓉!
李大嘴:嗯?
吕秀才:那天她比武招亲,问我借了二钱银子的报名费,你看你要是方便的话……
李大嘴:哎哟,瞧我这记『性』,锅上还坐着开水呢,我得赶紧把油饼炸了!
大堂
镜中的美人唇红齿白,脸蛋儿飞红,顾盼生姿。
佟老板收起小镜子,款款下楼。
睡梦中的白展堂眉头紧锁,鼻翼歙张,猛醒,
白展堂:不好!
白展堂捂着鼻子朝外窜,与刚进门的邢捕头师徒擦肩而过。
邢捕头刀出鞘:有杀气!
燕小六拔刀:帮我照顾好我娘!什么味儿啊?
白展堂在外面喊:子夜『迷』魂香!
邢捕头转身逃出:生命在于运动。
燕小六跟着逃走:长跑有益健康!
酒客们纷纷逃走,室内转眼没人了。
郭芙蓉托着餐盘入:人呢?
佟湘玉:逃命去了!
郭芙蓉:哎哟喂,那盒胭脂你不会全给抹了吧?
佟湘玉:你看效果咋样么?
郭芙蓉:我不能说。
佟湘玉:为啥么?
郭芙蓉:您吩咐过,不能拿别人的缺陷开玩笑。
佟湘玉:那你就严肃一点我这个应该咋弄嘛?
郭芙蓉:首先,你必须搞清楚,女人的美,由内而外……
佟湘玉:我知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郭芙蓉: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说,别光顾着涂胭抹粉,还得准备两样可心儿的首饰。
佟湘玉拔下簪子:我有首饰啊!
郭芙蓉:您那是草标,不知道的还以为卖身葬父呢。
佟湘玉:好首饰谁都喜欢,问题哪有闲钱啊?
郭芙蓉:你屋里那几大箱……
佟湘玉:那些都是嫁妆,我娘说,这是她娘留给她的,她一样没动,全都留给我了。
郭芙蓉:那你就拿出来戴啊。
佟湘玉:我娘说,那些嫁妆,没过门之前,绝对不能动,连看都不能看。
郭芙蓉:你现在这样,也勉强算是过门了。
佟湘玉:我娘说,过了门之后,还是不能动,也不能看。
郭芙蓉:为什么呀?
佟湘玉:我娘说,这就是『妇』道。
郭芙蓉:您倒是守『妇』道了,有没有想过首饰的感受?
佟湘玉:首饰能有啥感受么?
郭芙蓉:老是被锁在漆黑的箱子里,孤苦伶丁,冷冷清清……你难道听不到它们的哭泣声吗?
佟湘玉:不要说了……怪慎人的!
白展堂冲进来:掌柜的,你还不快逃?
佟湘玉喜上眉梢: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喔……
白展堂:哎呀,你这脸咋的啦,咋整的这是?让开水烫啦?疼不疼啊?哎你咋不说话呢?
佟湘玉:你有这闲心,就把泔水倒了去。
白展堂沉『吟』着朝外溜: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当初虞姬没有自刎,现在会是什么样……
佟湘玉跟出去:你倒提醒我了,倒完泔水,顺便把门口的鸡骨头也扫了。
郭芙蓉收拾桌子,吕秀才走到背后,手搭肩膀。
吕秀才:郭姑娘……
郭芙蓉一声大喝:分筋……错骨手!
“咔嚓”一声,黑屏。
吕秀才画外音:麻烦你帮我把左胳膊捡回来好吗,谢谢!
佟寝
房间正中放着一口大箱子,佟湘玉站在一边,犹豫不定。
佟湘玉:你们不要哭喔,我这个人心肠软,就见不得有人受委屈,我这就放你们出来透透气!
转身反手掀开箱子,闭着眼睛,在箱子里『乱』『摸』,睁眼偷看,又迅速闭上。
佟湘玉:我没有看,没有看,『妇』道人家,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那个谁,你们想不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啊?你说啥,大点声我听不见,再大点声,哎呀,想出来就早说嘛!
佟桂兰兴高采烈抄出一个铁管,愣住了:这是个啥么?
天井
吕秀才从房间出来,右手拿了个信封,左手上着夹板。
吕秀才:不让说,没关系,我写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郭芙蓉拎水桶入,吕秀才把信交过去。
吕秀才:请你过目!
郭芙蓉接过信:写的什么?
吕秀才:你看了就知道了,全是常用字,喔,还有三个通假字,不过没关系,你应该能看懂的。
郭芙蓉:是么?我最讨厌拐弯抹脚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吕秀才:喔……你还记得上次的比武招亲么?
郭芙蓉: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吕秀才:纵然记忆抹不去,债与恨它还在心底!
郭芙蓉: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
吕秀才:我对你仍有#%@$……我对自己无能为力!因为我……
郭芙蓉:停!别再说了,我已经发过毒誓,这辈子也不会跟人动手了你那个纯属意外!
吕秀才:我知道……可我没让你动手啊。
郭芙蓉:动脚也不行,我永远都不会对任何人施以暴力了,永远!
吕秀才:先别走,我还没说完呐……
郭芙蓉:姓吕的!我敬你是个读书人,也请你尊重我,我们江湖中人,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我说不动手就不动手,谁敢造次,姑『奶』『奶』这柄青霜剑……咳,甭管有没有剑,我都叫他好看!
吕秀才:你说过不动手的!
郭芙蓉:那是没被『逼』到绝路上,不要『逼』我!
吕秀才:我没有啊……
郭芙蓉:真的不要『逼』我啊!
吕秀才:我真的没有啊!我知道错了!
郭芙蓉:别怕别怕,这里就是你的家,咱俩就是亲兄妹,我不会伤害你的,起来起来我叫你起来!
吕秀才豁然起身,忽然一声炸响,腿一软,再次匍匐到地。
郭芙蓉直窜了出去,吕秀才不住磕头。
吕秀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那二钱银子您留着慢慢花吧,爱穿什么穿什么,爱买什么买什么,千万别客气,花完了再来问我拿……
佟寝
窗纸被炸开一个大洞,边缘处冒着黑烟。
佟湘玉手持铁筒蓬头垢面,目瞪口呆。
郭芙蓉和白展堂先后冲入。
郭芙蓉:你手里这是什么呀?
白展堂:别碰!这就是传说中的唐门暗器……说不定有毒!
佟湘玉赶紧把铁筒扔进箱子。
佟湘玉:我不是故意的!
白展堂:没事没事,谁还没有个淘气的时候别怕,一切有我!
佟湘玉趁机靠过去:可把我给吓死了!
白展堂闪到一边:我胆儿也不大。
郭芙蓉翻箱子,白展堂在旁边解说。
白展堂:判官笔、流星锤、狼牙棒、开山斧夺命锁!
佟湘玉:那就是普通的锁头,锁箱子用的。
郭芙蓉:哇……这把剑好漂亮啊!
白展堂:传说中的倚天剑,无坚不催,什么兵器都能削断了。
郭芙蓉:这又是什么呀?
白展堂:传说中的软猥甲,穿在身上,什么兵器都扎不透。
郭芙蓉:你穿上,我试试这剑。
白展堂:那我就成传说中的汆白肉了。
郭芙蓉:掌柜的,你这些宝贝哪儿来的?
佟湘玉:这些……就是我的嫁妆!
白/郭:啊?
佟湘玉:我现在终于知道我娘为啥不让我动了!去,把箱子搬走。
白展堂:搬到哪儿去?
佟湘玉:找个小黑屋把它锁起来。
郭芙蓉:要我说,你还不如直接卖了呢。
佟湘玉:不卖,这是我姥姥传给我妈,我妈再传给我的,我要原封不动地留着它。
白展堂:留它干吗呀?你又不在江湖上走动。
佟湘玉:留着它……给小贝作嫁妆。
白/郭:嘿……
天井,夜
吕秀才撕花瓣:打我,不打我,打我……不打我,耶!还是算了,万一要是打我呢?打就打吧,二钱银子买条命,值了!
咬咬牙,敲郭芙蓉的门。
郭芙蓉睡眼惺忪开门出来:有事儿么?
吕秀才:也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你去没去过天下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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