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省得……”
荣锦绣目光在那些明显寒酸的聘礼上转了转,心头暗衬……
今儿是六月初八,侯府老夫人,她的祖母从耒阳归家的日子。
再次看了眼聘礼,挥挥手道:“把这些东西都换了,去库房备些上等货色,按照纳妾的最高规格来。”
“大小姐!”
王婆子不解,大小姐分明厌恶那薛贱人得紧,为何要给她脸面?
“放心。”荣锦绣冷笑一声:“她敢处心积虑算计娘亲,我自然要回她一份厚礼,我这份礼,定让她跪着哭着接下。”
王嬷嬷本来是想替夫人出气,折辱薛灵香一番,听了荣锦绣的话,突然也期待起来。
大小姐,会怎么整治那贱人?
不管如何,总比她的法子来得更严厉些。
毕竟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她激动地屈膝告退:“快!,随我去库房搬些好货来,将这些都换了。”
等抬着聘礼的下人们穿着吉服,一路吹吹打打,浩浩荡荡从宣平侯府出发。
荣锦绣也让芙蕖和芙蓉拿着几十两碎银,满府的派发喜钱。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宣平侯府都知道了,侯爷马上就要纳薛灵香为妾了。
说起来,那薛家也是书香门第,怎么会上赶着给人做妾呢?
侯门世家间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任谁府上也会有一两个打探消息的探子。
于是……
一条真实的流言,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慢慢的入侵了整个洛阳城。
谁也想不到,散播流言的,会是一个只有六岁半的女童。
唢呐和锣鼓的声音震天响,迎亲的队伍绕着护城河,几乎走遍了半个洛阳城。
“这是谁家郎君要娶妻?竟这么大的仗势?”
“最前面那辆华丽的马车,瞧着像是宣平侯夫人惯用的,宣平侯不是已经有夫人了吗?”
“那是宣平侯的儿子要娶亲?”
“放屁,宣平侯今年也才三十不到,哪来那么大的儿子?他与其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这宣平侯当年可是放过话的,长子必须出自夫人腹中,长便是嫡。
所以这么多年,宣平侯府的妾室无一人有身孕,众人也不觉稀奇。
“难道是替大房、二房的子侄求娶妻室?”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侯府大房和二房的两位老爷比宣平侯大许多,家中也有儿子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
这三房关系在外人看来是极好的,宣平侯夫人帮他们说媒,也说得过去。
只是……
又很奇怪。
如果是给大房二房提亲,那……对于宣平侯府来说,十几台聘礼未免有点少了。
而且谁家提亲,聘礼后面还跟着顶小粉轿的?
等等!
小粉轿?
莫不是宣平侯又要纳妾了?
这这这……
这纳的是谁家的姑娘?都快赶上寻常家境殷实人家娶妻的规格了。
这等好事,怎么落不到他们头上?
迎亲的队伍停在了猫儿胡同薛府的门口。
薛府从前也是书香门第,满门清贵,只可惜薛阁老死的早,薛家已然没落了。
再加上唯一争气的大儿子和大儿媳早年间也被土匪杀害,更是成了清贵破落户。
唯一还值得一提的,便是与宣平侯老夫人是同族表姐妹的薛老夫人了。
而今这宣平侯府的迎亲队伍停在薛府之外,是为哪般啊?
何氏从马车中款款走下来,一袭暗红色华美的衣裙,端庄又高雅。
她今日特意庄重打扮了一番,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就是听了荣锦绣的劝告,要让整个洛阳的百姓知道,她何美珍坦坦荡荡,以最高妾礼抬薛灵香进门,没有半点对不起她。
何氏明白,绵绵是怕薛灵香出昏招,先堵了她的嘴,以免她放出中伤自己的流言。
王婆子接收到夫人的眼神,清了清喉咙,对着大门就喊:“宣平侯府夫人何氏,替侯爷求纳薛灵香姑娘为贵妾,还请薛家老夫人同意,莫让侯府血脉流落在外。”
这一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可太多了。
宣平侯与自家表妹私定了终身,二人苟且并且有了孩子,这薛灵香不要脸的做了表哥的外室。
现在东窗事发,宣平侯夫人大度,要替夫君纳她为贵妾。
天哪!
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那薛灵香不是在五年前就对外宣称,去了圣安寺带发修行,为老夫人祈福去了吗?
那时候不少贵族大老爷和夫人都夸她至纯至孝,让府上的姑娘都效仿她来着。
而且薛灵香在洛阳,那也是颇有才名与美名的闺秀,当初可是不少侯门贵公子的心上人。
她“祈福”五年了……
难道这五年,是躲起来生孩子去了?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她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也就是宣平侯夫人大度,碰见个小气的主母,把她抓了去浸猪笼,她也无话可说。
“你说什么?”
薛府之中,薛灵香好不容易才将昨日的怒火平息下去,没想到何美珍又给她来了这么一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表哥是说要抬她进门,母亲也让她稍安勿躁,慢慢谋划,以待来日。
可她早有计划,准备过几日便趁何氏出门,与她来个“美人救美人”的戏码,取得她的信任。
地痞流氓她都安排好了……
然后,她会在何氏八月的生辰宴上,让她颜面尽失,成为整个洛阳的笑柄谈资。
她了解何氏这位情敌,最是受不了欺骗和背叛。
让她一日之间体会个够,必然会气得胎儿不保,和表哥大吵一架而离心。
到时候她只要在何美珍的汤药里下那么点毒药,再随意嫁祸给表哥的哪个侍妾,侯府夫人的位置,就一定是她的。
精心筹谋这许多年,吃了这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
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实施,她怎么可能认命呢?
可是……可是这一切她还没来得及做。
何氏那个蠢货,怎么动作这么快?难道她身后有了什么高人指点?
“先把人弄进来。”
薛老夫人面色发黑道:“总不能让她在外面再这样继续嚷嚷,将咱们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给毁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