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裴飞姝从卢氏院子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大暗。
阿枝和裴大紧跟在裴飞姝身后,二人对看了一眼,面露担忧。
这都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小姐还是一句不说,真是令人担忧啊!
不过想想也是,崔家人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在府中安插了那么多人!这么多年,老爷和小姐都那么信任崔家,结果他们却是利用这份信任,在背后插刀子,谁能不生气,不难过啊!
“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裴飞姝脚步微顿,侧过了头来,“我再在这院子里走走。”
阿枝忙道:“小姐,我陪着……”
“回去。”
“是……”
阿枝只好点头,跟裴大离开。
裴飞姝自己一人走在后院里,月明星稀,天色晦暗,头顶上乌云弥补,预示着今晚会有一场大雨到来。
崔家……
裴飞姝细长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十年,十年的时间竟然把人几乎分布在了整个丞相府,若不是今日她警惕,卢氏的院子内外全部安排了她的人,怕是她逼供卢氏和小丫鬟的事情就会马上传到崔家那里。
崔河跟爹是多年好友,这件事崔河要是不知情,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到底为何他们要这样做?丞相府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值得他们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去苦心经营?
卢氏说她不知道,小丫鬟说她也不清楚,排除这二人事先对过口供的嫌疑,那就只能说明这件事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因为这是十分重要的秘密。
但,不管是不是秘密,她都要彻底搞清楚这件事情!
裴飞姝攥紧手,立刻抬脚去找那被关押起来的小丫鬟。
……
“怎么回事?都这么晚了,怎的还没消息传来?”
崔氏坐在崔翎伯的书房里还没有离开,母子二人脸上皆是担忧和焦急。
“那裴飞姝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怎么能把郭思颖说赶走就赶走?还骗你说是郭思颖自己要走的!那孩子我见过,可不是个愿意吃苦的,当初她去丞相府,我远远看了她一眼,那郭思颖的面相一看就是贪财享乐的!”
提起这件事来,崔氏越说越生气,一会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崔翎伯倒了一杯茶送到崔氏手边,“娘,这件事也可能是郭思颖自己要求的。”
崔氏抬头瞪他。
崔翎伯苦笑,“娘你先别生气,你可忘了,姝儿可是让这郭思颖去扫过马厩,这是在云烟郡主的宴席上,郭思颖和姝儿都亲口承认的事情,郭思颖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在马厩里做工,估计心中生出了不满,这次就索性跟姝儿直接敞开了说,主动离开了呢。”
崔氏冷哼一声,“你这孩子就是心善!这么多年了,你还在为那裴飞姝说话,但是她那种秉性,你以为你为她说几句好话,就能改掉的吗?旁人就看不到吗!”
崔翎伯没有做声,神情看着黯淡了些。
崔氏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崔翎伯胳膊,“儿子,你可别忘了,咱们这么多年在丞相府安排眼线是为了什么!不能因为一个裴飞姝,咱们前头做的所有事情就都被抹掉了!要是咱们不给卢氏做主,找回郭思颖,那卢氏要是不愿意帮咱们办事了怎么办!当初你祖母找这么一个女人,容易吗?”
“娘,我知道。”
崔翎伯低声说道,“我若是真的偏袒姝儿,那我就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也不会派人去给卢氏传信了。”
崔氏面带欣慰,“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母子里又在书房里说了一些话,见人还没回来,崔翎伯终于坐不住,起身要亲自过去看看的时候,就听到门外管家的声音响起。
“少爷,来信了!”
崔翎伯和崔氏面露大喜,“快拿进来!”
崔氏催促崔翎伯说道。
崔翎伯赶紧打开门,从管家手里接过信,他立刻拆开拿出里面的信纸。
看到上面的内容,他大松一口气。
“娘,是郭思颖自己要走的,不是姝儿逼迫他的,这是卢氏亲口说的。”
他转身回屋,把信递给崔氏,“你看,这字迹也是卢氏的,不会有假。”
崔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眼,皱眉道:“真是奇了怪了,我的相面可是你外祖教授给我的,那么多年了,从未出过错啊!难道那郭思颖,真的是个心气高的?”
“可是她已经自己找到了出路吧,要不然的话怎么会轻而易举的离开呢。”
崔翎伯安慰崔氏,心中却是暗道,娘的相面之术十次里面能准三次就不错了。
“对了娘,你看卢氏这边还说了一句话,问她还要在丞相府待上多久?还说什么秘密她有点守不住了。”
崔翎伯指着最后一行字,朝着崔氏说道,忍不住面露担忧。
崔氏冷哼一声,“这个女人怕是手里又缺了银子,想要来敲诈咱们一笔呢!还想威胁我们,大家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还真以为咱们出事了,她就能安然无恙吗?”
“儿子,拿笔来,我来给她回上一封信!”
“是!”
……
一个时辰后,崔氏写的信来到了裴飞姝手中。
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裴飞姝眼神阴沉的可怕。
在接到这封信之前,她心里可能还对崔翎伯保留一些最后的侥幸,认为他是被崔家其他人逼迫的,可是看到这封信,她任何侥幸都没有了。
崔翎伯是绝对知情的,甚至他在其中可能还扮演者重要的角色。
要不然的话,这封回信上怎么会有他的私印。
裴飞姝握着茶杯的手慢慢收拢。
“啪!”
碎片四溅,捏爆了。
裴飞姝抬起带血的手指,展开信封。
“既然你女儿是自己要离开丞相府的,那你就该知道,这件事怨不得其他人!你说你保不住秘密,好啊,那你就说出去,告诉裴山海和裴飞姝,谢氏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既然你想自己作死,那咱们就试试看!”
裴山海目光触及到“谢氏”两个字,目光猛地一缩。
又是母亲!
爹不是说母亲是难产而死吗?
难道是爹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