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蓝凌恭的首肯,苏青黛和蓝慎之立刻便去了蓝西若的宫中。
谁知她这里兴冲冲的过去,一到盛宁殿门口,却瞧见碧香和一堆宫人在外头战战兢兢的守着。
苏青黛见情况不妙,正想问碧香发生了什么事,却见一个老嬷嬷出来同她和蓝慎之道:“王爷,夫人,太后正在里头同公主说话。若是二位要寻公主,只怕得先等等。”
苏青黛一愣,心中揣度太后大约也是过来给蓝凌恭做说客的,一时间对蓝西若的境况便更为担忧。
她正想说她也要给太后请安,话未出口,却听里头传来了太后的冰冷的斥责之声。
“你生母走的早,自幼便在哀家膝下长大,哀家从来也都当你是亲生的女儿一般。可谁成想,竟将你养成如今这般模样!这许多年,哀家竟是白疼你了!”
苏青黛不晓得蓝西若到底为什么得罪了太后,但听太后这说话的口气她便知道,太后这回是动了真怒的。
怪不得碧香等人一个个都在外头守着,想来太后这火发的还不小。
苏青黛心头一急,拽着蓝慎之便往里走,那传话的嬷嬷虽拦不住她二人,可里头的太后却也正骂到兴头上。
苏青黛进屋的时候,她正指着蓝西若的鼻子斥道。
“你皇兄疼你这许多年,你不想着为他分忧,却为了一个逆臣贼子的骨肉将这江山社稷都至于不顾!你这般模样,如何担得起一国公主的名号!”
太后气势汹汹,蓝西若却跪在地上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苏青黛看她眼中已然有了泪花,忍不住便上前道。
“太后,恕妾身直言,您可曾想过,若非是为皇上分忧,公主又如何会自降身价去嫁给一个如李常霖那般的纨绔子弟呢?”
太后之前虽对苏青黛很是喜欢,可眼下见她没有通报便闯了进来,一开口又是直接为蓝西若说话,立刻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苏青黛的鼻子怒道:“放肆!你是个什么身份!这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眼见的之前还和善慈祥的太后一下子变成这般模样,苏青黛心头一凉,不由便更为同情蓝西若的处境。
她一个外人尚且没法接受太后的变化,原先被娇宠长大的蓝西若此刻心中该是多么的难受。
想到此处,苏青黛也冷了脸,她将蓝西若拦在身后直直的对上太后道。
“妾身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只是妾身方才听太后说对公主视如己出,却不知这世上有哪一个亲娘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直接往火坑里推?”
“放肆!”
苏青黛这话无异于在老虎嘴里拔牙了。
太后一时气结,捂着胸口怒道:“来人呐!把这不分尊卑的孽障给哀家拖出去!”
左右的嬷嬷都是寿康宫里的人,见太后一声令下,立刻就要上前来拿人。
蓝西若一惊,立刻起身大呵道。
“我看谁敢!”
她一把将苏青黛给护在了身后,直直对上太后冷声道:“母后,说来说去,您也只是希望我能听皇兄的安排好好嫁去仓云国。”
“其实您不必担心,因为我一入宫,皇兄便已经将一切都同我说清楚了。我已然答应了皇兄的要求,您实在不必再多此一举的过来说这许多。”
蓝西若这话一出口,太后倒是愣了一愣。
她今日过来本就是担心蓝凌恭没有劝服蓝西若,她拿着国家大义的理儿才将蓝西若给压的死死的。
可如今蓝西若这么一说,倒显得她在无理取闹。
一时间,太后心中的郁结更甚,虽不好再拿蓝西若出气,却将目光对准了苏青黛那里。
蓝西若也注意到她的目光移动,她将苏青黛又往蓝慎之身边推了推,这才又补充道。
“母后,皇帝哥哥命嫂嫂过来,是要替我看看出嫁该准备些什么的。母后今日若是因为一时之气将嫂嫂处置了,伤了六皇兄的心倒还在其次,耽误了皇帝哥哥的大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吧?”
她这话其实也就是在提醒太后,如果苏青黛出点儿什么事,她可能就不嫁了。
虽是威胁,却着实正中在了太后的软肋上。
一边蓝慎之也上前道:“母后息怒,西若和青黛素来感情甚笃,因想着以后再见便难了,青黛这才有些口无遮拦。儿臣回去定好好教训她。”
蓝慎之和蓝西若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话全都说完了。
太后就是再想责罚,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不甘不愿的剜了三人一眼,终于气急败坏的走了。
待到太后一走,蓝西若这才拉着苏青黛的手道。
“嫂嫂,你为我说话的心是好的,可你也忒冲动了些。那可是太后,你怎可这般同她说话?若真把她惹恼了,仔细皇兄也保不住你。”
蓝慎之被她噎了一下,正要开口反驳,却听苏青黛先道。
“你尽会说我,方才我没来的时候怎不见你也硬气几分?若你早像刚才那样,我又何至于去冒险得罪太后?”
蓝西若的眼中划过一丝黯然,她低着头绞了一会儿手帕子,蓦地苦笑,
“嫂嫂以为我方才为何能有底气同太后那般说话,不过是因为如今皇帝哥哥需要我,若我不答应这桩婚事,眼下又如何能站在这里同你说话呢?”
苏青黛一愣,随即又不解道。
“这我便不明白了,既然你都答应了,为何方才太后还……”
蓝西若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空洞,她朝着天上望了一阵,蓦地,凄凉道:“没什么,大约是我还存着一丝痴心妄想,想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真心待我好的人吧。”
苏青黛望着她眼中的那丝悲哀,蓦地觉得自己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所谓的天家之情,到底逃不脱一个权字。
从前这些事情西若不懂,可如今却是最明白的一个了。
只是她还存着一丝幻想,以为太后多少能心疼她些。然而方才那一试,却将这丝幻想也彻底打破了。
苏青黛的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意,她拉着蓝西若的手道:“你也别太难过,左右你还有我和你皇兄呢,我们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