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幸存了下来——从那场为了争夺绝对领导权的家族大屠杀里。
想要活下来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约书亚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件事,为了求生,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哪怕像豺狗一样吃掉自己手足的尸体,以他们血肉的养分为生。这些都是母亲教给他的。
听见自己的继父在前方喊了一声,男孩才把自己从记忆的漩涡里拔出来,加快了脚步,紧跟了上去。
黑漆漆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放着一张床,墙壁上挂满了繁复奇异的图案,一位妖冶的亚裔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针,恭敬地等待着。
“少爷打算刺什么地方?”那人盯着他,像一条狩猎的蛇,他的和服只穿了一半,露出的臂膀上也刺着一条蛇。
明白这是博纳罗蒂家的成员的成年礼,约书亚解开衣扣,有些为难地看向了洛伦佐:“父亲大人,你可以出去一下吗?”
他猜那一定很疼,而他万分不想让洛伦佐看见自己因疼痛而哭泣的样子。
洛伦佐没有丝毫走出去的意思。
他走过来从刺青师手里接过了针,在手指间捻了一下:“下去吧,里奥,我儿子的事我要亲自动手。”
约书亚僵在了那里。
“脱掉衣服。”
洛伦佐轻声下令着,约书亚顺从的脱去了衬衫,手指犹豫地在裤子边沿徘徊了一下,单单是被继父的注视着,他就已经有了反应。
“上衣就可以了。我不会刺在你的腿上或是屁股上,让我的儿子如果一天进了监狱,还得脱掉裤子证明自己的身份。”
洛伦佐破天荒地开了一个有点恶劣的玩笑,约书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注意到他的目光逗留在自己的颈间。那对深蓝冷寂的眼眸里透出了一丝丝灼意,男孩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别开了脸。
“我想刺在胸口,大点的,这样比较有震慑力。”
小孩子的心思很好猜。不管他有多狠辣,多聪明,还是一个小孩子。洛伦佐笑了,他执着针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掠过约书亚的乳头,激得他呼吸一下子乱了节拍:“胸口?那可是会相当疼的。”
“总不会比你的更疼。”约书亚脱口而出,继而他意识到这句话泄露了什么。洛伦佐的刺青在小腹,一直延至阴茎根部,他偷窥到它,却从没看清过。
该死。
约书亚心虚的几乎咬了舌头。
“背后怎么样?”洛伦佐似乎毫不在意地忽略了他的话。
约书亚听话的背过身去,趴到床上,将整片后背呈给自己的继父。洛伦佐的眼底暗沉下去,视线沿着男孩清晰的脊骨一路游下,手按住了他的腰际,约书亚的背部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猝不及防地,针尖蘸着染料扎进细嫩的皮肤里,男孩咬着下唇呻吟了一声,却因这心上人赐予的疼痛而感到一种畸形的甜蜜。
他纤长的手攥紧了雪白的床单,从床头镜子的反光里窥见男人低着头,专注地在他背上一笔一划绘刺纹路的神态。仿佛他的身体是一尊艺术品,才使他如此小心翼翼,连光影都在他的指尖凝滞。
有那么一瞬,约书亚怀疑他的继父是爱他的。那种被呵护着,珍惜着的感觉,令他浑身都变得异常敏感,越疼痛便越兴奋。
他的下身也愈发硬了,顶着铁板床很不舒服。他把头埋进枕头里,却不敢乱动,咬着牙,齿缝里溢出凌乱的喘息。一笔刺下去,就像扎进他的骨髓里,如同那种根深蒂固的迷恋。
喜欢…真的好喜欢。
一个声音在他的大脑里哭泣着,啃噬着他与这个男人继续斗下去的决心,他几乎冲动地想翻过身来敞开大腿,恳求他的继父把自己干到没有力气挣扎,但这种念头只是闪了一刹那就被他狠狠扼杀掉了。
安德的警告一点也没错。玩弄与操控,正是他的继父最擅长的。
他喜欢把人当成试验品,就像那对双胞胎兄弟一样。
他怎么可能对他的爱意有什么真心实意的回应呢?况且他们还是这样的关系。
感受到约书亚身体的颤抖,洛伦佐适时地完成了最后一笔。
殷红的血珠自他的针尖生出的细线沁出来,在男孩剔透的皮肤上格外惹眼。他弯下腰去,用舌尖舔掉了。
没察觉那飞逝的触感是什么,约书亚抬起了头,他的眼圈泛红,含着泪水,不敢起身。他拱起背,央求着:“爸爸…你出去一下。”
毫无防备的,洛伦佐将他一把从床上抄了起来,约书亚立刻看见镜子里自己双腿之间的状态一览无余,洛伦佐捏住他的下巴,那种表情似乎突然变了一个人,脱掉了那张“父亲”的面具。
他的嘴唇红得嗜血,离他近在咫尺,烛光在他眼中跳跃着,也为他眼中深藏的黑夜与大海而困住,无法逃脱。
“这没什么可耻的,约书亚。疼痛总是会令人快乐,也能让人记得尤为刻骨铭心,伴随着你的成长,一辈子都忘不掉……”
约书亚被引诱着吻了上去。他抓住一缕丝绸般柔软的金发,像一头饿极了的小豺狗吮咬男人的嘴唇,他凑上去磨蹭他的身体,笨拙的挑逗着自己的继父,把刚才的念头一下子全抛诸脑后。
但在洛伦佐真正出手之前,他就猛地松开了他。
“对不起,爸爸。”男孩慌张而恼恨地看着他,他跳下了床,抓着衣服就跑了出去。洛伦佐感到自己的眼角跳了一下。
他的网,似乎还收得不太紧。
第13章
约书亚一边跑一边套上衣服,慌不择路地撞了一个人。露比轻柔地扶住了他,女性扑面而来的体香使他想起了他的母亲,混合这个地方特有的死尸的气息,一下子唤醒了他心中那丝若隐若现的负罪感。
“怎么了,约书亚少爷?你被成年礼必经的仪式吓到了吗?”露比嘲弄地问着,她丰满的胸都快嚣张地挤到了他的肩上。
拜母亲所赐,约书亚对成熟的女性有着本能的厌恶,他一把推开了她,一眼瞥见露比飞挑的红色眼角流露出的轻蔑,他用力捏了一把她下巴,发出一声冷哼,却赫然发现她有着一个凸起的喉结。
约书亚下意识地抓了一把露比的胸,发现那仅仅是一团柔软的水袋而已。这竟然是个扮女装的男人。露比拿扇子掩着嘴大笑,发出了男人的嗓音。他的继父身边全是一群稀奇古怪的家伙。
约书亚感到一阵恶心,立刻夺门而出,他只想找个地方透口气,但守候在门口的那对双胞胎兄弟拦住了他。他不得不坐回了车里。
静坐下来,他才感到后腰的刺青被衣服磨得生疼,这疼痛也令他愈发清醒。洛伦佐的声音仍然萦绕在耳边——
伴随着你的成长,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是真的忘不掉了。刺在身上的痛,如同这个男人打进他心脏的烙印。约书亚本能地捂住了自己跳得过快的心,有点流泪的冲动。
仿佛濒死之人对生存的渴求一般的贪恋,快把他湮没掉了。
如果之前只是连他自己也看不出形状的欲望,那么现在已更加确定了这无法命名的情欲,正如他对安德说的那样。但假如阿尔瑟说的话是真实的,谁用能说他对他继父病态的爱恋不是由他继父亲手操控的一场游戏?如果事实的确如此,那么他真是输的一败涂地。
他得找个办法验证阿尔瑟的话。
约书亚混乱地心想着,他忽然很想看看那个男人刺在他身上的是什么图案,却看见他已经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把背挺得笔直,眼睛却看着脚底,洛伦佐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和他面对着面,车子缓缓驶动了,不知要开往什么地方。
车厢里一片令人血液凝固的寂静,约书亚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洛伦佐似乎静静地注视着他,一直这么看着,犹如无声的引诱。
约书亚鼓起了很大勇气才敢抬起眼皮,意识到那仅仅是他的心理作用。洛伦佐在闭目养神,睫毛低垂着,俊美得犹如雕刻般的面庞上也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疲色。忙了一天,他已经很累了,似乎毫不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权当是小孩子胡闹而已。
这个比他大了整整十五岁的男人真的会把他当回事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一时间约书亚万分希望自己会催眠术——那么就能窥探他的继父思想,将一切问出个究竟。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心声,洛伦佐悠悠地把眼睛睁开了。他的心咯咯噔一跳,就在这时车子停了下来,耀眼的光辉透过窗子照亮了约书亚的眼睛,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栋豪华饭店,他才发现他们已经驶到了海滨,远处在海面上航行的轮船犹如漂浮在空中,美如梦幻。
这家名为凡尔赛宫的饭店是博纳罗蒂家族名下的,当然现在已经归于洛伦佐名下,拜母亲所赐,约书亚拥有这里的一小部分股份。
“我在这里给你订了生日宴,喜欢吗?”洛伦佐看着男孩被灯火染成绯色的侧脸,以一种宠溺的口吻轻声问。约书亚扭过头,眼底有璀璨的亮色,一眨眼又被浓密的睫毛藏了起来。他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是洛伦佐第一次陪他过生日。
前几年都是送礼物,异常贵重稀有的定制手表,鞋子,还有适合他的手的大小的枪,但都比不了这次生日的礼物稀有。
“喜…喜欢。”他揪着衣角,软绵绵的嗫嚅着。胸口被这种又似父亲又像情人一般的关怀擭住,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喜欢就好。”洛伦佐笑了笑,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然后推开了车门,约书亚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眨了几下眼睛。
他失魂落魄地跟着洛伦佐下了车,被两排整齐恭候在门口的侍者像迎接国王一样迎入门口,立时感到叹为观止。
它的装潢比几年前更加奢华,堪比真正的凡尔赛皇宫。舞会昼夜不息,所以这里成了整个意大利的富人最趋之若鹜的地方之一,显然,洛伦佐比他的母亲或者生父要有经营手段得多。
第14章
父子俩面对面地在临海的雅座里坐下,约书亚环顾了一眼四周,一整层除了他们空无一人,这使得桌上的气氛变得格外异样。
——简直像在约会。这个诡异的念头从进入这层贵宾宴厅的一刻起就在约书亚的脑袋里盘亘不去。和他的继父独处曾经是约书亚求之不得的事,但眼下他却紧张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好似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保持着可怕的缄默。
优美的手指挟住银质的高脚杯,洛伦佐抿了一口香槟,烛光犹如流火一样掠过他的睫毛,灼烧着约书亚的眼睛。
他跟着举起酒杯,父子俩的酒杯发出一声挑逗的轻响。
“!生日快乐,我的小男孩终于长大了。”
男人的声音如美酒般浓郁甘醇,约书亚还没有喝下一口,就已经感觉到有点醺醺然了。他的脸泛起醉酒似的红潮,举着酒杯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男人轻柔的握住了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