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美人病危
回居所的路上,花丛中人影一闪,周元珊的贴身丫鬟丹儿紧张又压低声音喊他:“大皇子,大皇子。”
他略带迷茫地抬起头,看到丹儿,神色一变:“丹儿!你怎么在这?可是你家小姐出了什么事?”看到丹儿在此等他,聪慧的他心里猜到几分不妙。
果然,丹儿眼泪涟涟哭诉道:“大皇子,不好了,小姐她、她染上了瘟疫!”
“什么时候的事情?”齐峰紧张地问道。
“昨夜突然起了高热,我以为是寻常风寒,给小姐喝了几碗姜汤,没想到今天高热还不退,而且还咳嗽,呼吸急促,就像、像疫症的人那样。”丹儿抽泣道。
因为怕被救济署拉到荒山郊外,主仆二人都不敢声张,也不敢找太医诊治。丹儿走投无路,听说大皇子从南唐回来,这才在路上堵上,希望能见上一面,她觉得他终归会有办法。
“快带我去看看。”齐峰颤声说道,顾不上避嫌。丹儿鼻子一酸,小姐果然没爱错人。
齐峰大步闯进云清宫,林云筱怕死,瘟疫一爆发,就吩咐宫人封闭房门,每日除了一日三餐送食的人外,她早就不跟外界接触,她认为断绝与外界来往才是最安全的。所以齐峰进入云清宫时,并未看到其他人。
周元珊蜷缩在北偏殿,全身滚烫,嘴唇发干,齐峰看到她孤苦无依的样子,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忙坐到床头低声呼唤道:“珊儿,珊儿。”
周元珊听到齐峰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看清他的样子,挤出一丝微笑:“大皇子,你回来了?你来看我了?”
齐峰强忍住眼泪:“是的,我回来了,我一回来就过来看你。”
周元珊幸福又凄凉一笑:“我知道我要死了,你快走,不要传染了你。”
齐峰再也忍不住,一把揽她入怀,哽咽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你要好起来,你要振作起来。”早期和表弟开拓地宫,多瘟瘴,沈太医以东瀛国的东珠制作了避瘟丸,他们都服用了,一般的瘟疫都拿他没办法。
周元珊脸上一片温柔,眼神慢慢都是回忆:“我这一生既幸也不幸。在南唐,有皇帝哥哥宠我,来到北齐,没想到还有大皇子你珍惜我,咳、咳、咳……”话未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齐峰忙制止她:“你不要说话,你要节省力气,别多想,你会好起来的。你不是说,我们不要做棋盘上的棋子,我们要做下棋的人吗。”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这是第一个对他倾心,可以与之交心的女人,难怪就这样失去她吗?
周元珊默默地听着,双目突然变得炯炯有神,喃喃自语道:“对,我们不要做棋子,要、咳咳,要做棋手。”两颗敞开的心扉靠得那么久,强烈的求生欲望开始在周元珊心中升腾,若是此劫能过去,她愿为大皇子赴汤蹈火。可是,她还有机会吗?
齐峰像是想起什么,将她小心安放在床上,站起身来说:“我要去找药,我要想办法救你。”
周元珊轻轻地摇摇头,她知道没有药,唯一能缓解病情的就是蛇舌草,那也是舒缓痛苦而已,无法根治。但是齐峰那种担心疼惜她的反应,还是让她感到莫大的幸福和安慰。
齐峰从云清宫出来后,便径直去翊坤宫找夏贵妃,若说这时候还有谁有草药的话,他相信夏贵妃一定有。
他猜得没错,翊坤宫里堆满了蛇舌草,这是夏贵妃家族派人在市面上搜刮而来,用于预防瘟疫。
只是此刻的翊坤宫,已不是他想进去就进得的。夏贵妃为了避瘟疫,也采取了半封闭状态,基本不与外界往来。翊坤宫每日熏醋焚艾,除了贴身侍女冬儿能进入贵妃寝宫,其余人一律都在殿外伺候。
此刻翊坤宫宫女紧闭,门前站满了宫女,脸上都蒙着帕子,齐峰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下。一个年长稍微有资历的宫女礼节周到地婉拒道:“大皇子请回吧,瘟疫严重,娘娘这会谁也不见。”
齐峰心凉了半截,但还是讪笑着央求道:“我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求见贵妃娘娘,求姐姐通融一下,帮忙禀报一声。”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想起此前齐峰与贵妃还算是有一些交情,又见他说有要紧急事,便说:“那我进去帮您禀告一声,至于娘娘愿不愿意见你,就看您的运气了。”
“有劳姐姐。”齐峰欢喜地对她再三鞠躬。
夏贵妃正慵懒地躺在榻上,那宫女在门外低声禀告了冬儿,冬儿向贵妃转述完,便屏声静气等候她的指示。
“不见,不见,叫他回去吧。”夏贵妃不耐烦地摆摆手,全然忘记自己当初还想着把自己的内侄女许配给他的话。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听术士说南唐皇后能救老皇帝性命,她将齐峰视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力挺他回南唐贺寿,实则暗中支持他去搬救兵。没想到齐峰没找到章皇后,且听闻章淑婉已死,她彻底心灰意冷,对局势已不抱太大希望。
这段时间,她闭门谢客,除了躲避疫情,就是在暗中转移资产,翊坤宫这几年攒下的不少家财,都被她分批转移到宫外。只等老皇帝一蹬腿,她就逍逍遥到国外去快活度日了。北齐已是金氏天下,日后她是一刻都不想呆的。以夏家的势力,保她从容出国还是绰绰有余,金后也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她在国内对金氏也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已安排好退路,她也不想再折腾了,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靠这几年攒下的资本也可以在国外潇洒快活过好后半生了。
齐峰在殿外等了半日,也没等到夏贵妃召见,他终于领教到这些贵族的势利,他恨自己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又心疼危在旦夕的周元珊,思来想去,决心去街上碰碰运气,看看还能不能要来一些蛇舌草。
齐峰骑着马转了好几个街区,整个牧阳城冷冷清清,大白天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街道两旁的商铺都是关门停业状态,医馆药铺更是没有一家开门。他咬咬牙上前敲一家药铺大门,还没敲几下,里面就传来伙计不耐烦的声音:“别敲了,没有药,敲也没用。”他愣了半天,终于还是垂头丧气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