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者

志怪者_分节阅读_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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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吧。”店员说着神情有了异色。

    “怎么?”丁隶觉察。

    “你一说我又想起来了,小窦那时候好像说他找到一个兼职,要去中科大当什么志愿者,帮那些专家做实验,一次好几百块。”

    丁隶心中一亮:“哪些专家?什么实验?”

    店员只摇头:“他没说。”

    走下饭店门口的台阶,丁隶在脑中搜寻好半天,总算想起自己有个初中同学在科大上班。打电话找他核实情况,先前研究所的确有心理学实验招募志愿者,也有一个叫窦文杰的报了名,只是体检合格之后通知他过来,对方却没了消息。

    线索到这里彻底断了吗……

    丁隶托着腮帮坐在医生值班室,随手拽一张草稿纸写写画画,蓝色水笔打着圈,先是两个椭圆,再是一只小圆,最后一只大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那竟是一个兔子的形状。

    还没等他深思什么,铃声突然响了,丁隶立刻接起来,对方只是打错。

    挂断,他看着沉默的手机,大拇指无意碰了一下屏幕,通讯录就被翻开。

    第一个名字便是阿静。

    丁隶点燃一根烟,谁料刚吸进半口就牵动右胸一阵刺痛。

    icu里的心电图渐渐归零。

    老人的家属在放弃抢救的同意书上签下名字,丁隶点头示意,护士静静地撤掉所有仪器。

    填完死亡证明下班回家,时间已是二十二点,北陵路有雨,平日的流动摊点都消失了,只剩零落的门面招牌和过路汽车的红尾灯,明暗不一地映在大大小小的水洼里。

    啪一声,躲雨的人跑过,溅了他一裤腿的泥点,丁隶提了提脖子上的围巾,将鼻子埋进去。

    “喂。”忽然一个低声。

    他回头,身后是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右手插在口袋里,脸被黑伞遮住看不见,只有雨点砸在伞布上迅速地滚落,在二人之间隔出一道水帘。

    “你是丁隶。”黑风衣问,嗓音发紧。

    凭借本能丁隶立即感到来者不善:“不是。”

    说罢他见黑风衣抽出右手,举起一部手机,使屏幕和自己的脸处于同一水平线,阴影里的眼睛左右看了一下。

    丁隶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在比对照片。

    于是他绷紧了全身的神经,缓缓退了一步。

    与他相反,黑风衣的动作始终平静而流畅,他先将手机收进口袋,再掏出来却成了一把枪!

    金属锃亮,消音器浑圆,举起的过程中拇指一拨保险,枪口就对准他的心脏——

    砰!

    丁隶缓缓低头,胸前没有弹痕。

    只有一个青紫色的兔子死在脚下的血泊里。

    猛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志怪斋的床上,周围没有什么黑衣人,只有窗外的雨声。

    原来是做梦……

    丁隶抚向胸口平复着心跳,无意间又碰到那块淤青,却意外地发现不再疼了。他诧异地翻了个身,背后似乎硌到一个东西,回手一摸竟是那颗桃木珠子。

    正疑惑间铃声响起,丁隶拿过手机,又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喂。”他说。

    “你找我。”对面问。

    “陈靖?”

    “是。”齐谐说,“我在云南,小桃说你有事找我。”

    丁隶探进衣服揉了揉胸侧,说已经没事了。

    对面笑了笑。

    “怎么?”丁隶问。

    “那东西叫做‘流连’。”

    丁隶一愣:“你怎么知道。”

    “点头摇头都告诉我了。”齐谐解释道,“流连源于死魂的怨气,它平日蜷居在人类的瘀伤中,使其不得痊愈,借此折磨宿主的身体心智,待其毙命后又裹挟住他的怨念,一同转移进另一伤者的体内。今年八月暑热,窦文杰一时兴起去水库游泳溺毙了,因为恋慕未了、执念太强,怨气就徘徊在出租房里化作了流连。之后的事如你所想,它先转移到徐虎体内,经由他找上张成虹,接着是何勇和邓国平,最后才钻进你胸口的淤青里。”

    丁隶沉默片刻:“那兔子又是怎么回事。”

    “被流连缠上的人容易做噩梦,那些只是你的臆想罢了,若你想要更具体的分析,可以去找心理医生谈谈。”

    “不用了。”丁隶说,“那流连还在我的体内吗。”

    “不在,可能它觉得你没有什么寄生价值,转移到那个老人的身上了。”

    丁隶小吃一惊:“你是说刚才icu里那个病人?”

    “是的。”齐谐语气平静。

    丁隶轻叹一口气,换了一下拿电话的手将桃木珠挂回脖子:“这颗珠子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它一直都在床上,可是流连忌惮于它,就用障眼法遮蔽了你的视线,让你寻它不到。”

    “这样……”丁隶低声,又问,“你去云南干什么。”

    “出差。”

    “出什么差。”

    “归心堂的事。”齐谐一笔带过。

    “是不是荀老板又让你去解决什么案子了。”丁隶质问。

    “你没必要知道。”齐谐语气强硬。

    丁隶深吸一口气:“我这是关心你。”

    却换来对方冷冰冰的态度:“多谢关心,我好得很。”

    “那行。”丁隶说,“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挂吧。”对面毫不留恋。

    丁隶一皱眉,重重按下屏幕,丢了手机翻身睡去。

    胸口的瘀伤很快好了,关于兔子的噩梦也再没有出现过,一切仿佛回到正轨。

    医大附院食堂里,姜妍端着餐盘坐到董乾坤旁边,忽然招了一下手:“薇薇,这边!”

    不远处一个女医生看过来。

    瓜子脸,双眼皮,微笑柔和,漂亮的栗色长发在脑后夹起来,胸牌上书:心血管内科主治医师,顾又薇。

    “老董也在啊。”顾又薇放下碟子,又对丁隶打了个招呼,一声你好圆润而温柔。

    “你也好。”忙着吃饭的丁隶抽空点一下头。

    “童童昨天出院了,临走前问丁叔叔怎么没来送她呢。”顾又薇说。

    “我昨天上午有手术,去不了。”丁隶解释。

    顾又薇笑了笑:“我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她说那等我有空回来看你们,语气就像大人一样。”

    “哎呀……当医生也就这个时候最有成就感了。”董乾坤摸着脑袋感叹。

    姜妍哼一声:“童童又不是你治好的,你得意什么。”

    “也是。”老董一拍旁边的肩膀,“多亏了丁隶和顾医生配合的好,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是吧?”

    丁隶低头吃饭没搭话。

    “对了薇薇,你去不去看电影?”姜妍问,“我和老董昨天在网上抽了四张电影票。”

    “什么电影?”顾又薇问。

    “恐怖片,一起去呗?今天晚上七点多的场。”

    顾又薇摇头:“你们两口子约会,我在旁边不好吧。”

    “没关系,这还有一个。”董乾坤对着旁边挑眉毛。

    “啊?”丁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