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三十六个山头,山山高耸入云端。青云山的山门,在山端。从山下往上看,只看得到雾幕霭霭。阳光好,便是白云深处。
青云门的山门,便在这云中,云绕烟缭,好似仙境。
世间都有个话法:想上青云,大不易。
“青云门的规矩,所有上山之人。不论身份贵贱,都必须自己爬上去。”玉郎君一边上行,一边给她解释:“想要拜师学艺者,也总要登一登这登云梯。若是连这山路都登不上去,青云门是断然不会收的。”
丝丝撇了下嘴:“难道玉师傅还要我重新考试一次不成?”以她现在的实力,爬山完全不在话下。
不过,这么高的山,一般人真上不来。太高是一回事,到了山上,空气稀薄,一般人根本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
玉郎君摇头:“你自不必。只是,你到底未过这一关。到了山上,你的辈份亦是极高,可年纪却不大。到时,对你不服者必然不少。你要做好准备。”
“准备?被挑衅,还是被挑战?”
玉郎君想了想,有些犹疑道:“应该都会有吧。若是挑战,你自己斟酌着来。若是挑衅,只管往脸上抽。即是本君的弟子,就不许丢要君的脸。”
丝丝咧嘴笑了,大声应道:“是,一定不给玉师傅你丢脸。”
对于会武会轻功的他们来说,青山入云也可如履平地。
上了山,两人心不慌,气不喘。
空气果然稀薄的很,丝丝只觉呼吸中,氧气不够用。内力几度调整,才好那么一些。
“好了?”玉郎君侯着她,见她这么快就调整好,心下满意。
“师傅,我不信呢。若是那些新人当真走这条路,只怕是一个也上不来吧?”
“拜师的弟子,从山下到山上,往往要半年时间。半年能上了青云山,便算合格了。”
丝丝撇嘴:“那还差不多。”
玉郎君敲了下她的额:“女孩子,不许撇嘴。”
丝丝立刻咧了个大大的笑脸给他:“是。”
青云山上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到了山上,石阶变宽,接着便是山门。山门高耸,十分雄伟。门口是两个守门的灰衣弟子。一看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两位客人请留步,不知可否有拜贴?”
玉郎君直接拿了个玉佩出来,两人一见玉佩,立刻跪下:“拜见师叔祖。”
丝丝瞅了一眼那玉佩,是常见的。小时候,她还玩过几天。
“走吧。”
“哦。”
进了山门,依旧往上。接着便是青云殿,君子殿。
“山上就这两座大殿。青云殿为议事殿,君子殿为藏书殿。其他人,包括师尊在内,各自建院落而居……”
丝丝好奇:“这里面,可供奉什么神明?”
“青云门不供神明,只供先人。”
丝丝没有追问,因为她感觉得到。玉师傅自从上了山,便很有解说的。大概是因为回到他的师门,他的家?近乡总是情怯的……丝丝眼神突的一闪,不对。之前玉师傅应该是回过师门的,至少,她得到的消息是这么说的。
可想起守门的两人,对他的陌生,他此时的激动。一切都显示着,她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假的。
“走吧。带你去拜见为师的师尊。”
“那我要叫师祖么?”她虽叫玉郎君玉师傅,可并没有认真拜师。
这世界,讲究从一而终。改换门庭这种事,可是大事。
“自然。”玉郎君顿了一下,便很自然的点头:“为师不是将青云玉给了你么?”
丝丝又看了一眼他挂在腰间的玉,“我七岁生辰时,玉师傅给我的那块玉吗?”
“对。那是青云门人的凭证。”
“小师弟……”
“小师叔……”
“师叔祖……”
再往里,遇见的人便多了起来。大家口耳相传,竟好似所有人都认识玉郎君一般。对于小辈,他只是扫了一眼,对于同辈的,他也未见多么亲热。
甚至于,他都没让丝丝停下来,唤他们一声师伯。
直到青云殿,玉郎君在殿前,又理了理衣衫。这才严肃而庄重的往里面走去,丝丝落后他两步,亦步亦趋。直到停下,她地和恍然想起,似乎从上了青云山。玉师傅就未再笑过~
1058第1058章
师祖是一个须发偕白的严肃老人,他似乎不会笑。一双眼睛,像猎捕时的狼。让人不自觉得就小心翼翼,放轻呼吸。
他就坐在青云殿的大殿上,两边站着不少人。
现在自然不是介绍给她认识的时候,她跟着玉郎君行礼,口呼师祖。
她发现,在玉师傅看向师祖时,他的眼底有了笑意。虽然清浅,她却十分肯定。
“既然回来了,就留下来吧。”师祖的声音带着几许叹息,又像是被风吹得,将散未散的云。
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但即便是变了脸色,眼神更是诸多变化,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丝丝微微抬头,看向玉郎君。
只见他面无异色,“师傅,弟子有事回禀。”之前的话,未应,也未拒。
师祖似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全都退下吧。”
其他人有面露不甘的,亦有对着玉郎君显露敌意的。但终究,还是在师祖的威压下,全都收敛了起来。到是有两人,面露喜欢,来到玉郎君面前:“小师叔,你终于回来了。”
丝丝看那人,却觉得,他比玉郎君,还要大一些。
“安成。”
丝丝眨了眨眼:原来这人就是安成君?陆韵安的师傅?
“小师妹。”一转头,安成君对着她也作了个揖。
丝丝立刻弯了眉眼,也给对方行了一礼:“安成师兄好。”心里想的却是,陆韵安要叫她师姑了。她生生的比她长了一辈儿!真是,太好了。
又想,她跟陆韵安大概也没什么再相见的日子。一个后宅女子,以后,怕是连外客也不能见的。
“跟着你安成师兄去玩吧。”玉郎君悠悠开口:“不许乱跑,乖乖听话。”
丝丝立刻挺直了腰:“是,师傅。”这是有话要说,却不能让她知道么?
“师妹,跟为兄来吧。”
“好。”
安成师兄是个负责任的好师兄,一路走下来,将青云门主要的建筑给带着她参观了遍。这些建筑主要分为三种。一种可自由出入,一种在别人带领下,或是允许下,可自由出入。另一种,就是绝对不能自由出入……
最后,他带着她到了一个院落。
“这里是小师叔以前在山上时的住处,一直以来,都有弟子收拾着。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应该先在这里住着……你若是想要有自己的院落,说一声,到时再给你建一个。”
“谢谢安成师兄。”给自己建个院落?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提议。
人不管活几辈子,总会想有个家。一个自己倦了累了,伤了痛了,最想去的,足够安心的容身之所。在这里,无需担心任何事。能被留下的,不论是人事物,都必然是最让自己放心的存在。
她也想,很想很想。只是以前,此念并未起。此时一起,竟是如山崩海啸般袭来。恨不能立时便有了这样一个地方。
可待冷静下来,便也知道。
这青云山,怕是不成的。
不说玉师傅会不会留在这里,只她自己,是不会留下的。
毕竟,她除了玉师傅,还有黑师傅。两位师傅亦敌亦友,两人什么都要争上一争。如果她跟着玉师傅留在这里,黑师傅必然要伤心的。
“如今山上事务繁多,对于弟子管教怕是不够严谨,只怕他们要生事。师妹虽然辈份高,但那帮子小子,却有些无法无天。师妹不若先休息,等师叔忙完正事,再带你认识一下山上的人。”
丝丝也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不外是,她要是就一个人出去,肯定会有人找她麻烦。
她到是不明白了,青云山上的人,这么无聊吗?还是说,只是他们排外的一种手段?毕竟,她算是半途出家。便是玉师傅,也在外面十年,虽然青云山上一直有他的传说,可很多人都是从未见过他的。
“谢师兄提点,我知道了。”
安成君的确很忙,青云山上的事,也的确很繁杂。可现在,他们忙的,并不是这些杂事。而是,青云门门主,准备将门主之位传给下一代了。
而问题是,这下一代的人选问题。
如今老门主,也就是丝丝的师祖,最属意的当然是玉郎君。最近一两年里,每隔一段时间,都有数封信给玉郎君,催他回师门。
玉郎君虽然年纪是那一辈里最小的,也是他最小的弟子。但玉郎君实力最强,在江湖中,名声地位最响,影响力也最高。
可问题是,玉郎君的上面,有很多师兄。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机会摆在眼前,大家都是同门,一个师傅的弟子,谁都觊觎着那个位置。
至于说实力,名声什么的……那又如何?玉郎君一下山,十年未回。十年来,未对青云门做出任何贡献。整个青云门的人,都认不全。新一代弟子里,怕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当掌门?
长辈之间的争夺,自然而然的影响着下面。甚至有的时候,那些竞争,更多的,都是看下面的弟子之间的较量。会教弟子,也是很重要的条件。毕竟,青云门不是一个人,想要延续下去,靠的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一代一代的人的延续。
丝丝的辈份确实高,但年纪摆在那里。
来找麻烦的,自然也都是跟她差不多的。当然,也决少不了那些,脸皮比较厚,心比较黑的,跟她同辈的人。
安成君刚离开,找麻烦的就来了。
六个人,有男有女。
让丝丝意外的是,陆韵安居然在。看着陆韵安,丝丝真心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神奇,怎么哪哪都有她呢?而且,她真的是福大命大啊!
黑师傅找陆家报仇,她是半点没被牵连到。人家潇潇洒洒的该谈恋爱,谈恋爱,找的对象还是南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