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自己也知道这回摊上大事了,他二话不说快步上前,一把拉过阿哲的手臂,匆匆将他拖进了一条廊道。
一旦离开观看台,没有了主教大人的威慑力的众神职人员立刻一改默默尾随的模式围聚了过来,那西才拉着阿哲在廊道里拐了个弯藏好,就听见跟过来的人们压低了却仍然明显带着诧异的声音响起:
“咦??人不见了!”
也有熟练运用对比出真知来吐槽的:“莱西你可一样是个祭司啊,这才几步路就跟丢,该说是你实力太差还是那西太犀利?”
“闭上你的嘴,克瑞斯。”被吐槽的那一位倒也似乎没有真的生气,可他语气里的势在必得却让人生厌:“他一个小牧师能轻松爬上神祈之塔六层肯定身上有什么秘密,光是他那双收放自如的光翼……哼!现在神殿里没点见识的人真是太多了,连光灵体都认不出来,我敢打赌,教皇大人提前退场势必是去联系炼金协会了!不过那个那西最后是什么下场想必你们也没兴趣吧?当务之急是把他找出来,‘认识’一下再说——不把他身上的秘密挖出来我就不姓贝洛克!”
“行了,莱西,你才是该闭上嘴的人,声音那么大就怕别人发现不了我们的计划么?……这么短的时间他走不远的,四周围找找看!”
而后还有提议到那西房间去堵人的,这主意显然也挺靠谱,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紧接着就是几人走动时带起的衣物摩擦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那西一回头,额际擦着什么柔软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在对上阿哲的视线时他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贴得非常近。
之前他把阿哲拉到这里来暂时躲藏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有什么不对,此刻那西才发觉自己几乎是整个人被揽在他的护卫怀中,顿时本能地朝后退了退。这一动作却被对方横在腰后的手臂阻拦,隔着衣料紧贴的位置似乎还能隐隐感受到剑士手臂上坚实贲起的肌理。
那西对这样和人近距离接触并不习惯,即使这人是这几年里相对其他人而言与他最亲近的阿哲,他有些不自在,正要开口让对方把手松开,却被阿哲的下一个动作成功制止reads;摄政太子。
“嘘——”黑发剑士仿佛对那西表现出的不自在视而不见,揽在那西腰后的手纹丝不动,并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声音压得极低“别说话,我带你离开这里。”
听着朝他们暂时藏身的廊道越发靠近的脚步声,那西只好暂时把心里的别扭压下,顺从地一点头。
得到了那西首肯的剑士立刻一收臂膀,本来就被圈在他怀里的那西立刻朝前一伏,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属于剑士身上的味道带着火热的温度占据了那西所有的感官,浑身一僵的同时他不得不怀疑对方这番作为中故意的成分。
黑发剑士一抖披风,将那西兜头一罩,感觉身上一暖、并且意识到对方要干什么的那西抗拒的动作之下半强迫地把人一抱,利用廊道里晦暗的光线和各处阴影飞快地离开了观看台附近。
那不由分说兜住那西的披风被再次拉开的时候,出现在青年面前的是一片暗沉的大海。
夜风飒飒,吹鼓着剑士的披风,空气里咸湿的海潮气息扑面而来。
那西自然知道阿哲不会把他带回房间,那里可是还有人等着他去自投罗网呢!但他也真没想到阿哲会把他带到海边来。
听着耳边潮起潮落的“哗——哗——”海浪声,因为听见刚才那些人的言论而滋生的烦躁感被迅速抚平,那西被海风吹得正舒服地眯起眼,冷不丁边上伸过来一只手,扣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朝边上转头,迎面而来的就是阿哲的嘴唇!
青年被吓了一大跳,随后立刻惊怒交加地张嘴就是一口顺便手上使劲一推。
像是早就洞察了他接下来的举动一般,阿哲的双唇一触即离,正好在他张嘴要咬的时候后退数公分,而那西推在他身上的力气也像是石沉大海,没把人推开反而让自己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了一块岩石上。
湿冷的凉意顿时从石头传到那西的手上,跌坐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也让屁股受了罪,疼得有些恼了的那西不悦地斥道:“阿哲你发什么……唔!”
黑发剑士把人半压在岩石上亲吻。
那西只觉得口腔里每一处都没被放过,一圈下来他嘴里全被染上了对方的气息,他被钳制着双手,牙关被扣,力气也没有身材健壮、武力值爆表的剑士大,这回心里除了不悦的情绪以外还难以自抑地有些慌张,被迫和他人进行如此亲近的行为,清心寡欲地过了好几年的身体立刻煽动出了异样的感觉,可他偏偏却还只能被动承受。
——他竟然被自己的护卫亲了?!
这一认知带来的心慌感甚至要比刚才的烦躁感对那西影响更大。明明阿哲还是阿哲,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势行为他以前可从来都没做过!
阿哲到底怎么了?!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好像、从刚到安迪梅拉那一天他出门一趟回来就开始了……
自家护卫的突然变化让那西感到困惑不已,被这样逾矩地对待而感到混乱的同时,那西心底还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惧意——不要、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仿佛有什么被封存、埋藏得极深的东西就要被强硬地剖挖出来。
思绪一半清明,一半动摇,这种被撼动的感觉让那西本能地惧怕。
慢慢地,被亲吻和对方上下其手的放肆动作勾得满脸涨红的那西没了抗拒的力气,阿哲见状便松了手,带着欲`望的视线巡视着身下的人,这时的那西身体早已叛离,意识却仍然保持清醒,对方的视线让他感到难堪,因为一时半会做不到起身离开,只好撇过头,以此来忽略对方的注视reads;倾国媚妃。
“……不喜欢?”阿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刻意放慢了的语速里透着蛊惑的气息:“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西直直地瞪着漆黑一片的大海,好半晌回答:“你要解决生理需求不该找我,我和你一样,都是个男人。再说了,作为光明神殿的一员,我的一生都该献给尊贵的光明神……”
阿哲掰正他的脸,因为离得近,那西可以清楚地在他的脸上找到嘲讽的神情。
“好了,教条有什么好背的,你说的话里有几分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黑发剑士悬宕在他上方的身体又下压了几分,声音在以披风和手臂隔断出的狭小空间里回荡:“再说了,像你这种出身的人,光明神会要?”
那西的瞳孔骤然紧缩!
与此同时,系统那因为宿主的精神遭到入侵的警报声也在那西的脑中大响。
激起那西情绪前所未有的极大波动之后,黑发剑士的眼里涌出一片暗紫,他的双眼直直地对准了那西的,被他视线紧锁的那西也当即不由自主地迎着对方的目光对视了起来。
身上最大的秘密被人一语道破,那西却完全不知道阿哲只是随口一说诈他而已、还是真的知道了他的身世——如果是后者,那阿哲又是怎么知道的?!
越是慌乱,给自己筑起的高墙就越容易被破坏,然而阿哲却并没有对他依然絮乱的思维做出什么,他直视进那西眼里的目光沉而魅惑,这个对视明明只过了短短几息时间,在那西的感知里却长得仿佛没有止境,而最终,他还是没有敌过对方的摄魂,身体蓦地一松,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雷哲长舒一口气,这才收回了摄魂术,眼瞳里的幽紫散去,恢复了深邃的纯黑。
他翻到一边,长手一捞,将软在岩石上的青年抱进怀里,又慢慢地收紧了圈着人的臂膀。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在这种状况下显得有些轻浮的嗓音从边上传来:“没想到我们的魔王大人居然也有对心上人小宝贝使出摄魂的一天,他这是怎么了让你用出这一招?”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有着一头深棕色卷发的男人从海岸边丛林里的阴影中跨出,一张俊脸此刻带着嬉笑的表情——在斯图亚特的眼里,会让黑暗大陆的霸主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可真是不简单,这小牧师身上可挖掘的秘密绝不可能少。
再说了,刚才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
从魔王殿下嘴里说出光明神不会接纳的出身……恐怕也只有来自黑暗大陆的人才会被他这么说吧?
殿下的小可爱、一个光明神殿的神职人员,会是黑暗大陆的人?
雷哲皱眉:“他没事,你怎么会过来?事情办妥了?”
斯图亚特也是料到他在魔王殿下嘴里也抠不出什么秘辛来,想八卦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也就收起了不怎么正经的表情答道:“界门都已经清理完毕,我们随时能回去了。”
抱着爱人的魔王大人“唔”了一声,“等他晋职之后,我们就走。”
斯图亚特闻言表示他也是醉了,魔王大人你这么宠老婆真的没问题吗?但这种话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只能顺着话接了一句“是”。
再度把斯图亚特打发走之后,魔王大人这才稍微松了松紧搂着那西的臂膀,手从牧师的白袍之下一路抚了上来,在那西的腰间揉捏了几把,随后抬手,有些亲昵地捏了捏那西的鼻子:“这么特殊的体貌特征,早在第一次见你,我就摸出来啦。”
那西失去意识的时间并没有太久。
他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耳边是富有规律的海潮声,无月的夜晚四周静谧而暗沉,这样的环境令睁开眼睛的那西有好一会儿没能回过神来,就这么呆呆地望着无边无际的漆黑海面愣怔了好一会儿。
好半晌,他才意识到被自己靠在身下的“东西”正源源不绝地传递着热量。那西想也不想就反手探过去,一把摸出了紧实却透着微软的触感,苏醒时的温暖感觉由此而来。
然后,他后脑勺靠着的地方便开始微微振动,头顶上方传来一句问话:“……醒了?”
这人的声音那西可熟悉,可不就是他的剑士护卫阿哲么。
赫!他靠着一个人——不、等下!他是怎么会失去意识的?!
自己貌似背靠着阿哲睡了一觉(?)的认知使那西惊得几近跳起,身体离开了热源又被夜风一吹,登时就被冷得一颤,当场僵住,随后被洞察了他僵立当场背后含义的阿哲伸手一捞,重新按回了怀里。
那西不太习惯地挪了挪位置,随即就被自己的反应给唬得一愣。
在这之前他分明是抗拒任何人的亲近的……?就算和自己的关系亲近如阿哲,他都无法接受被接近到一臂之内的距离,刚来到安迪梅拉那天阿哲将他顶在门后说话,他不悦且极端抵触的心态还算记忆犹新,可现在居然只是不太习惯而已?
年轻的准祭司大人脸上难得露出了迷茫之色,‘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强烈的不确定感让那西打算从系统身上找个靠谱的答案,然而他的系统甚至比他还要不靠谱:【啊?宿主你睡傻了?刚刚不是你自己困了就随便睡的嘛(* ̄ ̄)】
……忘记这系统除了关键时刻以外基本都在掉链子的事了,想从它嘴里得到点什么靠谱的答案的我真是图样,是我错。
那西知道,自己的情感系统从五年前雷莎死后就出了问题,从那时起他就对所有身边接触到的人封锁了自己的情感,别人对他的喜恶他能够感受到,但无论对方对他再喜爱、再厌恶,却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换言之,他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愉悦、悲伤、感动之类的情绪,单纯的按照别人对待他的方式来予以同等的回报,这样的待人处事方式让那西从外表看起来姑且还像是个正常人。
那西甚至从知识海里顺着一条条情感相关的病症问题摸到了和他最相符的一种——情感缺失症reads;摄政太子。
自己的情感有问题这件事那西早就心里有数,他从没想过要做什么治疗,甚至还觉得就这么保持现状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一旦谁和他走得近了,就会应验了那个诅咒……
就像雷莎一样。
那西并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再出现这种情况,并且,他发现貌似只要与身边的人维持住正常的关系,就不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悲剧。久而久之,他身上衍生出了不亲近人的习惯,甚至还愈演愈烈,到如今的只要有人接近就会产生强烈的抵触心理。
然而他怎么就睡了一觉(?)而已,这个设定就崩坏了呢?
那西不明所以,因为一直想不通自己身上这莫名其妙的微妙变化是怎么回事,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就转移到了身后的“靠垫”阿哲身上:“我怎么会睡着的?”
“你不记得了?”他的护卫圈着他一起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把将两人罩住的披风朝上拉了拉,这才回答:“我把你从观看台那边带过来,你在海边坐了一会儿就说困,靠着岩石就睡着了,我怕你着凉,就让你靠在我身上睡了。”
总觉得……阿哲的这番说辞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但那西自己想了一想,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再深究——要不是那西近年来因为身边也没再出现过什么怪事而淡忘了他有环境探测这么个功能,这时候他只要看一眼历史记录,就会发现他就在不久之前除了惨遭强吻还被强摸,而作为犯人的剑士护卫正在一本正经地编谎话忽悠他。
虽说抗拒感是没有了,但不自在还是有一些的,那西此刻的心态十分矛盾,他想立刻离开这个怀抱,但刚刚跳出去时身体分明还是对那温暖的触感有所留恋,犹豫了好半天,左思右想的那西最终决定想点别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年轻的祭司大人突然想起了一度被他抛到脑后的问题,他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些人说我是光灵体……那是什么?”问完大概又有种“既然我都不知道,说不定阿哲大概也不知道”的想法,蓦地又改了口,“算了,当我没问过。”
圈在那西腰间的手动了动。
那西此刻是曲着腿坐在阿哲身前的姿势,阿哲揽在他腰间的手一动,自然就在他因蜷着身体而微微隆起的肚子软肉上蹭了两把,那触感弄得那西脸色涨红,耳朵根也隐约有些热。
他庆幸此刻是夜里,又是背靠着对方坐着的姿势,他这不自在的一面绝不可能被看到——殊不知魔王大人的夜视能力极佳,他看不见那西的正脸,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准祭司大人的耳朵慢慢地、慢慢地染上了一抹粉。
“光灵体,我知道啊。”雷哲忍住想要将怀中人那泛红的耳垂含到嘴里逗弄一番的冲动,清了清嗓子,掩住了不自然的嗓音给那西进行了一番科普:“你知道光明大陆和黑暗大陆上除了人族,还有许多其它种族存在吧?”
那西点头,柔软的浅金色发丝在雷哲的视野里微微晃动,这种顶级的诱惑让魔王殿下微微靠上前去,用下巴在青年头顶后侧以不易察觉的力道轻蹭。
“精灵一族就是拥有某属性灵体的生物,精灵们从生命之树上诞生,本体即是元素之力构成,也正因为如此,精灵们拥有对元素之力的极高亲和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雷哲说道,低沉的嗓音与和缓的语速,搭配着时起时伏的海潮声,竟让那西觉得无比美好。“精灵一族生活在树林深处,大多数的精灵都是木灵体,也有少部分拥有其它属性的灵体体质,其中非常稀有的一种就是光灵体,稀有程度堪比人类一族的神眷者。”
“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些……”那西被科普完如此感慨了一句,沉默了几秒,又问:“那他们说教皇大人去联系炼金协会又是怎么回事?”
雷哲并没有马上接他的话,而是终于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那西的头,立刻因那柔软的触感而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人族里出现光灵体的唯一原因你能猜到吗?”
原本因为被摸了头正要炸毛的那西听见这样的问题,立刻忘了对方还搁在他脑袋上的手,试探着回答:“人类和精灵结合而生下的孩子……?”
“没错reads;花痴妃子害死人。正如你所想,跨族结合而诞下的孩子也有可能继承这种体质,几率却不高,这种体质虽然拥有元素亲和力极高的好处,同时却也是好几种炼金禁药的材料之一,一个成年体型的光灵体能够炼出不少禁药,如果能够圈禁起来养的话,*割肉的方式还能持续性地获得暴利。”雷哲说完,揽着那西的手又蹭了蹭他肚子的软肉,用和他不正经的动作截然相反的严肃口吻向那西提出了要求: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非常重要,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按我说的做——你晋职的那天,一旦仪式结束了,我们就得立刻离开安迪梅拉。”
聪颖如那西又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他的剑士护卫这么说的缘由。
“你是说他们……”随即眉头一皱,那西下意识地否认:“这里可是光明神殿的圣地,不太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吧?”更何况,他只是吞了一管元素同化药剂而已,并不真的是那个什么光灵体啊。
那西并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试想如果那些人真的以为他是光灵体而把他抓去,却在关键的炼药时刻发现他和光灵体没有一点关系,不管对方是恼羞成怒或是觉得自己被耍了而感到真的愤怒,等着他的也只有被灭口这一条路吧?
雷哲回以一声哂笑:“所以你可以平安地度过晋职仪式啊。”
“那我又能跑到哪里去。”那西被他的护卫这么抱在怀里,聊的还是性命攸关的话题,居然还能滋生出一丝睡意,这使得他连说话的尾音都有些拖长:“就算回到哲里城,也只有光明神殿这么一个地方可以去……”
“这你放心。”雷哲察觉了怀中人的困倦,一手搂人一手环在披风外开始轻拍:“我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我会带你去一个任何神殿的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
“是么……”报出这么一句不带有疑问语调的质疑,那西就在对方有节奏的安抚之下沉沉睡去。
就算知道了自己处境不妙的事却也没有心慌害怕的原因很简单——
这个怀抱太温暖,也太容易令人产生安全感。
隔日,那西被他武技高超的剑士护卫不声不响地带回了房间,当然,走的并不是正门。两人在回来的路上从厨房摸了不少食物,回了房间之后就在里头闷了一整天,直到晋职仪式之日的到来,才换了仆从送来的祭司长袍去往神殿建筑群的正殿。
现在围在那西房间外面的神职人员们早已在今天清晨散了个干净,他们拿到了今年晋职考核的考题,自然没有时间再在他房间门口耗着,这无论是对他抑或是分头去准备离开的船只的阿哲都是一件好事。
那西穿过安迪梅拉神殿建筑群的弯曲走廊,最终在正殿门口停了下来。
一同在正殿门口伫立的除了和那西同一天晋职的路易斯以外,还有一名穿着锃亮盔甲的红发骑士。那西与路易斯相互问好的时候,那名红发骑士就站在边上用好奇的眼神盯着那西看。
……明明只是好奇的目光,却让那西的心底产生了一种被冒犯了的不爽感。
这使得那西和路易斯说没几句话,就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侧过身避开了那名红发骑士的视线。
观察力卓群的路易斯怎么可能错过那西这样明显的情绪外露,他也朝那红发骑士投去了好奇的一瞥,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正殿之内传来了召唤他们入内的声音——
光明神殿的正殿有着一个巨大的、刷了粉彩画的圆形穹顶,粉彩画中叙述了协助□□神□□的光明神所有的丰功伟绩。 乐-文-
那西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和路易斯并行一同进入了正殿。红发骑士并没有跟进来,而是守在了正殿门外,俨然承担起了卫兵的工作。
……这事情摆明了不太对劲。
那西只是个在兰迪尔帝国境内混迹了几年的小牧师,虽说和光明神殿辖下的骑士团并没有过什么接触,不过对神殿骑士团的等阶制度还是知道的,更不用说红发骑士的那一身了——他的盔甲制式分明是圣骑士等阶才配穿上身的。
一个圣骑士来给两名准祭司的晋职仪式当看门卫兵……?
那西觉得他和路易斯两人还没这么大的脸。
虽说在晋职仪式还没开始之前就感到正殿的人事设置有蹊跷,但那西已经进入正殿,横竖在仪式结束前他是不可能离开了。
正殿之内,神坛上方站着整个大陆上象征光明派系身份地位最高的三个人——眯着眼笑得一脸慈祥的教皇弗兰克·奥古斯塔斯,不苟言笑一脸肃穆的布鲁克·坎博亚主教,以及面容和蔼的另一名主教克里斯蒂安·托兰。
三人以年迈的教皇弗兰克为首,在神坛之上分据三角而立。神坛的下方站着两名手持托盘的白袍侍女,除了他们这几个人,就再没有别人了,这使得偌大的正殿内显得十分空荡。
那西和路易斯两人一眼就看到了那两名白袍侍女手里的托盘之上放着两条项链。
不出意外,这就是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地位象征物了。
光明神殿的等阶体现分成四种形式,头一种就是教皇这种独一无二、一眼就能看出来其崇高地位的神圣长袍、镶嵌着太阳石的头冠和教皇权杖;其次是昭示着主教地位的臂环,上嵌星辰水晶;第三等就是神官和祭司的身份象征物,也就是那西和路易斯今天会得到的这么个带镂空内置水晶链坠的项链,内置水晶的颜色分别以黄色与红色来区分神官与祭司;最次之的牧师及见习们则是靠衣袍的款式就能分辨其职位。
两名侍女手上托着的那两条项链,链坠里水晶簇的颜色正是明亮的红。它不仅是神职人员的职位象征,还是个具有降低施法消耗百分之二十效用的法器,这样的实用性让祭司们大多都会选择将它随身携带。
远处有报时的钟鸣声传来,晋职仪式正式开始。
那西和路易斯在克里斯蒂安主教的指示下单膝跪在了神坛之下,站在另一侧的布鲁克主教则以赞美的口吻开始咏唱祷词,这是一个相当冗长的过程,路易斯全程保持亢奋,而那西早在几年前就能够把这段篇幅长达万字以上的祷词倒背如流,此刻实在感觉有些无聊。
他开始回想在来这里之前和阿哲暂别时对方说的话,阿哲说万一现在在他面前的三人真的对他抱有某种恶念,为了神殿高层的颜面,他们十有八`九是不会在晋职仪式上做些什么的,反而极有可能在仪式结束后他从正殿回房间的路上下手,就是动手的方式阿哲也猜测了几个,不外乎都是些在不惊动他人的前提下把他带走,他的意识清醒与否无法定论。
也就是说,到时候不往房间走就行,这个好办,那西早就把房间里的私人物品都收进了储物空间里了,仪式结束直接去找阿哲就行。
唯一的问题就是,从正殿出来,通往那西与阿哲约定的见面地点和通向侧殿房间的岔路口属于正殿范围,像阿哲这样的侍从身份并没有进入的许可,而从岔路口到离开正殿范围的这段路,那西就得一个人走。
那段路那西在过来时走了五分钟,如果给自己加持了轻灵术再用跑的话时间还能减半,刚来时过来的时候那西还觉得自己完全能够平安地独自通过那段路,可后来看到在门口当起了卫兵的红发骑士,他这心里就稍微有点吃不准了。
冗长的祷词在那西的半出神状态下的胡思乱想里结束。
年迈的教皇大人终于有了第一个动作,他将手里的权杖朝那西和路易斯两人的双肩上各点了一下,开始宣读两人晋职为祭司之后需要承担的责任与义务,也是相当长的一大段下来之后,终于召来了全过程都静立在旁的两名白袍侍女,拿起了那两条象征祭司身份的项链,亲手为两人佩戴到了脖子上,随后权杖再次点来,这回则是分别落在了两人胸口的链坠上——
纯白的光耀亮起,火红的水晶在权杖透出的浑厚光明力量之下牵引着与那西的精神力开始融合!
这是精神绑定,与无器灵的物品绑定基本都是用这种方法,在对物品打上自己的精神烙印之后,一般情况下也就没有别人能够使用这件物品了。
当然,像神迹权杖、神祈之塔那样具有自身器灵的神器则需要更高级的绑定方法,譬如血脉印记抑或是传承之类的方法才能达成这一目的。
那是一种短暂却玄妙的感觉,一瞬而逝,而在那西的精神融合之后,他立即细心地发现脖子上那项链的链坠里内置的红水晶簇之上浮出了密密麻麻的不规则印记,这显然就是那西留在这簇水晶之上的精神烙印了。
至此,晋职仪式也算是完美地结束,虽说参与仪式的就这么几个人,和原先理想中和大家一起参与普通晋职考核、通关后再一起参加晋职仪式的画面不太一样,总觉得有些寒碜。
不过嘛……总算是结束了。
那西和路易斯一起向面前的教皇及主教三人郑重地道了谢,正准备一同告退的时候——
“路易斯祭司请留步,”克里斯蒂安主教出其不意地叫住了路易斯:“我这里有件事想托你帮忙……”随后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果然来了。
那西只好“体贴”地让路易斯留下,独自一人离开正殿。
他在红发骑士的注视之下从正殿里出来,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那西如意料中那样听见了身后伴随着盔甲摩擦响起的脚步声,根本不怕他发现似的跟在他之后大喇喇地尾随而来。
那西默默地切换了频道:‘给我找一瓶迷药出来,或者致盲药水也行,筛选出最便宜的页面调上来。’
【噢噢噢噢宿主你又要迷晕谁?这不是没碰到异端嘛!】系统发现那西只是要迷晕一个普通人,立刻失去热情,很随便地在交易界面里翻了个晕眩药剂,调出了写着“晕人就用我!!!”的物品说明给他看:【就它最便宜啦。】
那三个感叹号是什么鬼?那西脸上正经内心吐槽,还能分出一点心思在脑内吩咐道:‘行,先预备着。’
系统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与此同时,那西也已经走到了岔路口。
在他身后,负责监视这位刚晋升成祭司的青年的红发骑士突然看见本该朝右边侧殿方向走的人却脚步一拐,往左侧通往神殿建筑群外的通路而去,本来匀速而行的步伐也一再加快,最后居然就在正殿外跑了起来,那速度应该还给自己加持了轻灵术,顿时傻眼。
爱德华·桑德作为一名圣骑士,他刚完成任务回到圣地安迪梅拉复命,也是临时被抓包来做这个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差事。
在两个神职人员的晋职仪式外当守门卫兵也就算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可在晋职仪式之后护送其中那名有着浅金发色的祭司、确保他在仪式结束后回到侧殿的房间这点就十分奇怪了——这可是光明神殿的圣地安迪梅拉啊,又是在正殿的范围之内,几乎就是在百分之百安全的环境内,需要什么护送啊……
虽说对这一任务抱有一定的困惑,但爱德华还是恪尽职守地执行了,横竖它比起他执行过的其它任务而言实在显得太微不足道了。然而,这名青年祭司在岔路口的突然变向、奔跑以及给自己加持了轻灵术的行径却让圣骑士立刻警惕了起来,起初以为这个任务是神殿高层哪里搞错了的心态立即被扭转,那祭司怎么看都是想要摆脱他的可疑举止令爱德华立刻认定他的任务目标绝对有问题!
圣骑士二话不说,给自己加持了一个疾风冲刺的辅助技能之后立马拔腿就追了上去。
好歹是不到三十岁就晋升到了圣骑士阶衔的男人,爱德华的武力值同样不容小觑,尤其圣骑士的盔甲自带了负重减半的增益效果,这让他跑起来分分钟就能追上那西这个相对而言十分弱的家伙。
不到最后关头都不想在异端以外的人面前暴露自己底牌之一的那西并没有立刻让系统换出晕眩药剂,他靠着背后追赶而来的盔甲摩擦声来判断那名圣骑士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被追上是迟早的事,可在那之前他只要离开正殿的范围多半也就安全了——不知为何,他竟对这一点无比笃定。
……他居然这样信赖一个人!
这迟来的认知让那西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的反射弧。
“止步——正殿之内不允许喧哗及奔跑!”那圣骑士的声音已然近在咫尺,他冲那西下了最后通牒:“小祭司,现在停下罪责减免!”
那西理他才怪,速度没有丝毫的停顿,而后方的圣骑士也已经逼到了极近处,眼看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擒住那西的肩膀!就在这一刻,那西跨过了正殿与外部的交界处,只见一般都会有卫兵站岗的这个地方,不知缘由地空荡一片,而在那西通过交界处的同时,一柄长剑从边上横扫而出,直直地砍向了追赶在后的圣骑士!
那西脚下急刹,一回头就见他的剑士护卫举剑向圣骑士猛攻而去!
红发的圣骑士反应不慢,几乎是在看见剑影的一刹那扭过自己朝前冲刺的轨道,侧身一个翻滚,躲过了横扫过来的长剑却没躲过紧随而来的短刃,翻滚之后地上飘落了几缕红色的断发。
“什么人?!……长短剑?”圣骑士显然有些意外,他靠着翻滚的势头再度而起,手里赫然举着已经出鞘的大剑,迎着对方的攻击就战了起来。
爱德华·桑德完全没想到该有卫兵的地方反而等着一个护着那祭司的剑士,原以为对方就算是带着一个辅助自己也可以游刃有余地把两人一同拿下,谁知那黑发剑士居然拥有只靠他一人就足以碾压自己的实力,一对长短剑招数诡谲异常,往往让爱德华防住了长剑却防不住短剑,要不是身上的盔甲之下还穿着一层锁子甲,指不定就得多出好几个伤口!
饶是圣骑士反应快、防御高,抱持着身体攻不下就打脸这一主旨的雷哲轻轻松松地就在对方的脸上划了好几道,搞得一个帅气的圣骑士一脸血。
可显然只用了两成实力的魔王大人并没有让圣骑士乖乖服气,顶着一脸血还是举着大剑冲上前来。
魔王大人手一摊:好吧,我雷哲专治各种不服。
随即抬脚、蹬出,利落又帅气的两个动作带着堪称恐怖的巨力,踹在圣骑士肚腹处的盔甲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红发圣骑士竟被雷哲这一脚踹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正殿范围内的围栏上。
围观了全过程的那西定睛看去,防御力极高的圣骑盔甲竟生生凹下去一个大洞!
用尽全力跑了一路的那西此刻还有些微喘,眼看着圣骑士摔落在地之后就没了动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把他打晕了?”
他的护卫是什么时候拥有把圣骑士这种级别的人物都能轻松ko的实力的?那西自觉三观遭到刷新,对阿哲的武力值有了新一层面的理解,他下意识地觉得阿哲在他身边这几年都掩饰了实力,说来奇怪,意识到这一点的那西却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那西觉得这得归因于自己获救的方式——因为阿哲的身手简直帅爆!
对比一脸血晕厥在废墟里的圣骑士,游刃有余的黑发剑士不知甩对方几条街了。
“是啊,”阿哲回头征询了一番那西的意见:“如果你想的话,让他就这么死了我也没意见哦?”
那西眼看人提着剑就要上了,连忙制止:“别!我只是问问而已。”顿了顿,又问,“这里的守卫呢……?”
“打晕了,全在那儿。”阿哲朝那西身后一指,还不忘调侃:“怎么,怕我狂性大发把人都杀了?”
那西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才看到几个失去意识的卫兵东倒西歪地在角落里躺着,光看外表倒也没什么伤,看来他的护卫下手不重,只是把人击晕了而已。考虑到阿哲一贯的谨慎作风,想必躺在那里失去意识的几个卫兵里没有哪个看到过阿哲的长相,那西也就不多此一问,只回答说:“怎么可能。”
“行了,再看下去就走不了了。”阿哲说着,神色自如地过来拉起那西的手:“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同性拉了手,那西本能地想把手抽出来,却因为对方骤然收紧的手而以失败告终,满身不自在地想要叱责这人的无礼却在对方“我就该牵着你”的理所当然脸之下莫名收回。
等下啊……这两天、他因为阿哲而违背自身意愿的情况,是不是出现得太多了点?
好像过往相处了的五年里,他都没有像这两天里一次又一次地默许这个人对自己的种种逾矩行为吧?
可这种仿佛就该是这么发生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而来的?
对自己古怪意志困惑不已的那西没注意到带着他离开的阿哲在走前还回过头,用空着的另一只手遥遥一指昏迷中的圣骑士,这才扭头离开。
那西被带到了离安迪梅拉港口有着相当距离的一片海滩,不走港口离开这里的决断他早就想到,不过看着拴在百米外海中的船,那西有些无奈地拽起了祭祀袍的下摆,打算脱下短靴好涉水过去。
谁知下一秒他就被一把抱起,四肢离地的悬空感惊得那西反射性地搂住了最近的东西——阿哲的脖子
天纵轮回。随即青年的脸色就随着怀里闷闷响起的笑声而黑了一片:“阿!哲!……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行了,”黑发剑士抱着他还颠了颠手,轻松无比的样子让那西更是咬牙切齿,“一样是要湿的,让你好好地上船不是挺好?”
那西闻言,脸色更加坏了:“你等等——喂!”好你个头啊我可是个男人啊被用这种姿势抱着叫人看见我得多丢人啊!!!
可阿哲却没给他再反驳的机会,抱着他稳稳地踏进了海里,那西想不理会他自己下来走,可他没料到阿哲抱着他的手就像铁一样纹丝不动,挣都挣不开,百米的距离一下就走完,一滴水没沾被放在船上的祭司大人只能自个儿生起了闷气,别过头去不看随后跟着也登上船来的自家护卫。
“生气了?”对面的人不紧不慢地问着,见那西并不搭理,只能耸了耸肩,把湿透了的靴子换掉后拎起了浆。
这位魔王殿下对于自己纡尊降贵在光明大陆给一个小祭司划船的行径没有感到任何不对,追老婆嘛,在把人拐回黑暗大陆之前还是低调做人比较好,表面功夫做足了,那西看不见的地方倒可以动动手脚。
好在因为有刚才和圣骑士对战的事件铺垫,那西对他每一次划桨都能让船驶出老远的事情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妥。
船驶出一段距离后,他反倒是对雷哲的航向有了质疑:“船在往哪开?不是去蔷薇港?”
蔷薇港是中立国希尔维的唯一港口城市,也是距离安迪梅拉最近的一个海港,那西和丹尼尔来时就是从蔷薇港乘直达的船只抵达安迪梅拉的,如果不去蔷薇港,最近的港口也太远了吧?阿哲这艘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木船能支持远距离的航程吗?光是考虑海上多变的天气情况就知道不现实吧?
阿哲:“安全的地方。”
那西这下也顾不得生闷气了,他否决了阿哲要把他带往“安全的地方”的决议,给自己的护卫下命令:“转向,我们去蔷薇港。”
黑发剑士充耳不闻,船桨在他手里,每划一次船就驶出老远一段距离。而在这单薄的木船上,那西根本不敢做出什么幅度过大的动作,他是光属性体质学的也是光明系魔法,想要像风系魔法师那样挥挥手就改变航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无奈之下只能任他那不听命令的护卫把他带往未知地点。
阿哲可能是要把他带到无港的海岸线,感觉应该不会太遥远吧……如此认为的那西在一刻钟之后就再度被他的护卫刷新了三观——
谁来告诉他突然出现在阿哲背后那双纯黑的暗元素浓密到令人生惧的蝠翼是怎么回事!
他、他是恢复记忆了所以这两天的言行举止才怪怪的吗??
等等……阿哲是,魔??!
不不不——那西这时候也没有心思管什么动作幅度大会导致翻船的顾忌,眼看着背后张开了巨大蝠翼的阿哲扔了船桨,起身迈步,步履之间船没有半丝晃动,双翼出现后他俨然已经无视了重力,冲着那西走过来的同时,张开了双臂。
“!”那西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只吐出一个字:“别——”
那西和路易斯那种虔诚而狂热崇拜着光明神的信徒不一样,他一开始进入光明神殿成为神职人员就只是为了方便驱逐异端而已,本身就对光明与黑暗对立没有个人执念,再加上他与阿哲相处了整整五年时间,此刻就算发现朝夕相处的护卫本体竟是一只魔,那西也丝毫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
要知道在光明大陆这一边,因为属性克制的关系,光明系攻击暗黑生物是有属性加成的。
然而,那西没有使用光明系的魔法进行攻击,他只是伸手抗拒地横抵在了阿哲的胸前,瞪大了的浅蓝眸中瞳孔紧缩,透出了与此刻情景并不相符的慌乱与难堪
巅峰传承系统。他的这种表现,与其说他是因为看见暗黑生物而恐惧,倒不如说是因为面前的魔而唤起了什么他不愿回想的记忆。
这种异样的情绪使他甚至都控制不住说话时的尾音带上的颤抖,自家护卫突如其来的身份暴露令那西一贯沉稳淡定的一面彻底崩坏。
雷哲能预料到那西的反应一定不寻常,但看到那西这样的表现到底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他微微一挑眉,却没有停下伸手去抱人的动作,将那西以双臂抵着他胸口的姿势抱进怀里。
“别怕我,”雷哲说道,低沉的声线里透着安抚的意味,“我说过,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像之前一样信任我,我不会伤害你。”
那西僵着身体不吭声。
从魔王殿下的角度只能看见怀里的人紧紧地抿起了唇,抵在他胸口的力道倒是明显地变弱了不少。
“真听话。”雷哲满意地一笑,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再掩饰自己对这个人的意图,低头在青年柔软的浅金发丝上轻轻一吻,随后筛住了那西的腰,宽厚的蝠翼扇动两下,卷起浓郁的暗元素四散的同时,倏地凌空而起!
埋头拒绝看任何东西的那西被这只魔的突然起飞惊得小小地“唔”了一声,抵着阿哲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改去抱人家的脖子。这个时代对飞翔毫无惧意的恐怕只有风系魔法师和拥有飞行坐骑如传说中的巨龙骑士、狮鹫骑士等等,至于那西,前天从高塔上落下使用元素同化凝结光翼飞行是他这辈子头一次有飞的经验,这会儿就算是被人抱着飞起来,也少不了本能的畏惧。
那西的手越收越紧,脸埋在阿哲的胸口,脑海里闪过满身是血的少年、刺目的光耀、围在身边面容扭曲却无一不用厌恶眼神盯着他的人,耳畔似乎还被呼啸的风声带出了隐约的尖锐指责,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阿哲环着他肩膀的手伸到他脑后,插`进发中轻轻地揉按着,那安抚的动作带着暖意,不可思议地让那西絮乱的思绪慢慢缓和了下来,脑中的负面情绪也逐渐消散,鼻翕间全是阿哲身上熟悉的气味,奇妙的安定感再度出现。
那西的视线之外,扇动着巨大蝠翼的魔笔直朝天上飞去,终于在上升至一定高度之后,闯入了一个隐形的魔法阵的领域之中。
也由于他们的进入,原本完全透明的阵法开始涌现几乎没什么能量波动的暗元素,它们令无色的魔法阵显现出了全貌,也就在这一刻,雷哲抱着人速度不改地朝着魔法阵的中心处穿入!
耳边呼啸的风声消失不见,四周变得一片静谧,似乎就连阿哲扇动蝠翼的声音都停止了,那西犹豫了一下,慢慢抬头。
——他撞进了一双狭长而深邃的黑眸里。
阿哲的眼睛变得有些陌生,可看上去居然让那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的双眼,记忆中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们到了。”阿哲说着,松开了抱着他的双手,宽大的蝠翼收拢到了背后,没有再收回去的意思。
这架势……
那西环视了一周,虽说映入眼帘的蓝天绿树一切景物都与光明大陆并没有什么差异,但作为一名光明祭司,那西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在这大白天里空气中游离的元素由光转暗,同时他也感觉到属性压制已经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召唤光元素的速度将会下降不少。
这些现象只说明了一件事——他已经进入了黑暗大陆。
或者说,他……再度回到了黑暗大陆。
看着那西只是侧着脸盯着边上的树丛出神,雷哲朝前倾身,微微凑近了些:“那西?”
年轻的祭司被这么一声喊得立刻回神,惊觉两人的距离太近,立刻后退了两步。
拉开距离站定之后,那西怔怔地看了正用温和眼神注视他的阿哲良久,神色复杂地问:“你到底是谁?”
离远些看,这只魔的五官只依稀能看出属于阿哲的轮廓,除此之外,他眉眼之间仿佛还有别的令那西感到眼熟的痕迹。
雷哲偏头想了想:“你可以继续叫我阿哲,这是我的本名。”
继续叫他阿哲?这根本就不是全名吧!那西皱着眉,眼看对方勾起嘴角笑着举步再次朝他走过来,想也不想地就朝后退,可退没两步,那西就看到了再度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一串魔纹在阿哲的身上窜过,一个大男人竟生生地在他面前长出了一头长长的黑发,胸部鼓了起来,身材也变得和女人无异,身上穿的衣服不知何时也换成了一身紧身的皮甲!而那脸……
那西看到对方的长相整个人都不好了,思路也混乱得不行:“雷……莎?等等——阿、阿哲是雷莎?”
‘……我的护卫突然从人族转成了魔族怎么办?我那突然转种族的魔族护卫把我带到了黑暗大陆怎么办?我的魔族护卫竟然变成了我曾经的贴身侍女怎么办?ta到底是男是女谁能告诉我?!’因为脑子乱得不行了那西居然无意识地向除了正事以外一向都不怎么靠谱的系统倾诉了起来。
【=口=?!?!】系统同样目瞪口呆,在那西脑子里刷出了一排颜文字,给那西的大脑堵塞添了一份力。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西觉得他的脑子都要烧起来了!
偏偏引起这等神转折的人对此毫无自知,笑吟吟地靠过来,把这时候完全不能控制好自己混乱情绪的那西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了树,才不得不被近了身。
“很惊讶吗?五年不见,想我吗?”印象中本来就有火辣身材的雷莎在魔的形态下身材更是夸张,漂亮的海蓝色眼睛微眯着看他,上挑的眼角异常性感,就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似乎每一个字都透着魅惑
第一傻后。
这、这就是魔女?
那西有那么一段时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手足无措地让雷莎把他堵得贴在树上,最后更是让人抱了个正着,过度的震惊让他浑身都僵住,只感觉对方柔软的嘴唇一下又一下地蹭着他的耳朵:“不说话是生气了吗?抱歉啊,五年前的不告而别和后来只能让傀儡去陪着你,都是有苦衷的……”
年轻的祭司差一点就要被蛊惑着说出“怎么可能生气”这种违背他意志的话,并且总算是重拾了几分理智,猛地一把将搂着他的雷莎推开。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对方蹭过的那只耳朵热得像火烧一般,因为自己各种意义上的意志不坚定,那西有些恼怒地咬牙问道:“你、你好好说话!”
雷莎仍是笑吟吟的:“好啊。”
“……你——”那西已经不知该怎么称呼面前的这个人,磕磕绊绊地问:“你是魔,可你的本体到底是男是女?”
又是一串魔纹闪过,先前的那面容俊美异常的阿哲重回那西的视线。“我是货真价实的男性,不过嘛……”他这么说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如果喜欢的是雷莎的话,我也可以维持那个状态哦?”
那西看着他好像隐隐有着又要变回去的迹象,赶紧出声制止:“够了!别——你就这样吧!”
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那个情感缺失症仿佛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完全发作不起来,要是现在再无时无刻对着五年前曾经喜欢过的人、现在的形态又是魅惑值成倍上升的魔女,难保什么时候连卖身契这种东西都能无意识地签下好么,就像刚才,他就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魔王大人闻言,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那西完全没意识到,让阿哲保持本体才会使他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雷莎这个巨大干扰源不在,完全没有注意到阿哲那个笑容的那西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总算能好好思考问题了:“你说你就是雷莎,可你为什么要以一个女性的身份来接近我?”
他靠着树滑坐下去,屁股还没沾地就被阿哲眼明手快地拉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那西只觉眼前一晃,下一秒他就稳稳地坐在了阿哲的大腿上,变成了阿哲靠着树,他靠着阿哲的姿势。
这家伙怎么……好像对抱着他有种惊人的执念?
已经有点精神疲劳的那西也没精力再和他就这个姿势再争论什么,自暴自弃地想,他想抱就随他去吧……
“哲里城的光明神殿除了侍女就是定期上门的园丁和杂役等等,”阿哲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一脸笑意满满让那西根本不想看他。“我是魔族,你觉得如果我以男性的身份进入神殿,需要用多久才能接近你?”
那西抓重点:“那你为什么要接近我?”
“我喜欢你啊。”阿哲用“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说着告白的话,接着又给那西扔了个炸弹:“虽然也做过竞争对手,不过我觉得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不是吗?我是雷莎的时候,还亲了你不是吗?”
那西这会儿都震惊不起来了,无力地抬手掩住半张脸:“……所以说,乔夫瑞的仆人是你,我的贴身侍女是你,我的护卫剑士还是你??你这算什么!监视我吗……你就直说吧,你还有哪些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雷哲非常明智地绕过了这一话题,他环着那西后腰的手动了动,按在年轻祭司的腰线上揉磨了两下,怎么都感觉有些暧昧的力道让那西朝后一缩,反而避进了阿哲的怀里。
“你知道吗?虽然黑暗大陆也有人类,但这里的人类和光明大陆的人类在身体特征上有一个巨大的差异。”阿哲缓缓地说着,倒也没再伸手摸那西的腰,而是又再把手环了回去
豪门春深。“黑暗大陆上的人类,脊椎骨的形状和光明大陆的人类有很明显的不同。你该庆幸,除了我没人摸过你这里。”
——等等?!
摸、过、我、这、里?!
“你就是那个变`态?!”那西几乎就在反应过来的一刹那就召唤出了数柄光之刃朝着这个魔族扎去——他就算把全部的记忆翻过去倒过来的看,他这辈子唯一被摸过后腰的一次,是他还在哲里城城主府时被一个莫名其妙连脸都没见到的变`态非礼的事好吗!当时他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好吗!
遗憾的是,那西召唤出来的光之刃连近这变`态的身都没能做到,刺入离他还有一拳距离时就被浓密的暗元素腐蚀殆尽。
刚才还觉得就算阿哲再来几个炸弹他也能承受住的那西这时候就不干了,他几乎是放弃了身为祭司可以使用魔法的身份,直接挥拳就上!
“真是太伤我心了。”那西这点毛毛雨一样的攻击又怎么可能对魔王大人造成伤害,雷哲轻轻松松就把他这一拳接了下来,拧着那西的胳膊还往怀里按,笑得那叫一个可恶:“我可是心系于我黑暗大陆的所有子民,担心你的身份暴露才一直接近你、保护你的好么?不过没想到你居然是光属性体质,还真就顺利进入光明神殿做起了神职人员。我对你很好奇呢,明明是黑暗大陆的人怎么会有光属性的体质呢?”
那西真想说保护你妹啊!可是他却发现了阿哲这句话里一个非常明显的用词——
子民。
年轻的祭司倒抽了一口冷气:“你?你是魔王殿下??”如果没记错的话,现任魔王好像叫雷……哲吧?名字里也有个哲啊!
他的怀疑立刻得到了证实。
“啊,被察觉了。”身份暴露了的魔王大人和颜悦色地说道:“我还以为能瞒久一点,可真让人沮丧呢。”
……一点也不觉得你沮丧好吗!
那西这时候理所当然地无力吐槽这个,他今天已经遭受了太多惊吓,并且越到后面,每一个重磅消息都在强行开发他更高的承受度,刷新他的底线,那西觉得自己有点hold不住了。
“……魔王殿下,说喜欢……我?”那西讷讷地问:“是在逗我吗?”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问话,雷哲收起了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保持着的笑意。
“你居然这样想?”俊美的魔皱起了眉,因为不高兴所以连眸色都沉了几分:“我……”就在他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边上忽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顿时打断了魔王大人未说完的话。
交谈中的两人一同望去,只见一个有着深棕天然卷发的帅气男人探出头来,他一眼就看见靠在树下坐着的两人——来人正是与雷哲一同去光明大陆又在别的界门自行回来的斯图亚特。
找到了自家老大,斯图亚特顿时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正抬手想要打招呼,就见“哗啦”一声,魔王大人的双翼倏地一张又“唰”地收起,竟是把斯图亚特的视线挡了个正着。
斯图亚特:“……”这么多年,总算当了一回魔王殿下的电灯泡……!
被雷哲用双翼包得严严实实的那西同样觉得尴尬,但比起尴尬,他这会儿惊慌的情绪显然要更强烈些——
他又又又又又被亲了!
#魔王大人果然是肌肤饥渴症吧#
那西换了一身衣服。他就算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穿着光明神殿神职人员的制服在黑暗大陆随意行走,就算有魔王殿下陪在身边也不行。
原来身上穿的祭司袍被他收回了储物空间。而现在穿的衣服则是魔王大人亲自挑出来递给他的,作为职业是光明祭司但实际上却是黑暗大陆子民的那西没有拒绝的理由。
横竖他也没有黑暗大陆的衣服。
但他换了雷哲给的这一身之后又觉得很是矛盾。
难道说只是换了衣服,就能打消黑暗大陆的人们认为他是个异类的想法吗?
纵使黑暗大陆的环境和光明大陆差不多,不过黑暗大陆的居民发色、瞳色基本都偏深色。这里不像是光明大陆,想当初雷哲为了接近他换了几个形象都是黑头发都能被顺利接纳,黑暗大陆在这方面就显得要排外——或者说,黑暗大陆的居民们对明亮色系的发色瞳色都要敏感得多。
谁让光明神就是金发碧眼的这么一个形象呢,黑暗大陆的人们对光明神不可能抱有善意,这点毋庸置疑。
而不巧得很,那西那浅淡的发色和瞳色,正好就属于走到哪里轻则被指指点点、重则会被言语羞辱甚至武力挑衅的那一类。
黑暗大陆不是没有混血,只是一则极少出现遗传到这类外貌特征的情况,二则是被遗传到这类情况的人一般都不轻易抛头露面,以免给自己抑或是家人惹祸。
明明生为黑暗大陆住民,却会因为外在的表象而被认定是“危险的外来者”……这该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被从树林里拉着走出来之后,那西看见两只庞然大物正在路边缓慢地甩着尾巴,看上去还挺悠闲。
正拉着人走的雷哲感觉手上有些微的阻力,一回头就见那西怔怔地看着斯图亚特带来的地行龙,顿时莞尔:“地行龙,坐过吗?”
那西既没表态也没回答雷哲的问题,缓步跟上:“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地行龙在黑暗大陆是远行的首选坐骑,这种生物的适应力极好,耐力也远高于其它生物,可以持续长途跋涉的旅程,缺点则是不太容易被驯服,但一旦被驯服了之后对主人的忠诚度极高,平时每餐需要用优质肉食养着,在能够被驯服作为坐骑的生物之中,地行龙是比较奢侈的一种,因为一般人实在没这个闲钱来供着它。
雷哲还没表态,斯图亚特倒是笑嘻嘻地插了句嘴:“怎么可能,殿下只是要带你到处游玩游玩而已。”
“先去审判之城。”雷哲睨了斯图亚特一眼,后者立马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我和斯图亚特要在那里办点事,当然——你想玩也可以。”
那西“唔”了一声,也没把这两人说的话当回事
嗜血劫帝。就他这发色、这瞳色,玩?……真是想太多了。
审判之城是黑暗大陆的四大主城之一,因为光明大陆和黑暗大陆拥有相同的版图,而界门的传送位置则是镜像相对,大概也正因为这一原因,光明神殿和魔神殿的位置呈一对角线,他们在光明神殿附近穿越界门来到黑暗大陆,落脚处正是离魔神殿最远的地方。
不过,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倒是离审判之城并不远,还是去往魔神殿的必经之路,那西只当是雷哲是要回魔神殿去,顺道在审判之城办个事,也没多想。
他从看见地行龙、知道要坐着它上路的时候就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饶是如此,坐到其中一只的背部上时那西还是稍稍有些僵硬。他平视正前方,默默地将屁股下面坐着的生物脑补成马或是别的什么,设法减轻自己的心理阴影。
就在此时,他屁股后侧的地方蓦地一凹,随后就有温热结实的触感贴上了后背。
那西:“……你总这么黏着我是怕我逃跑吗?”先前他的注意力全在地行龙身上,这已经被人揽到怀里坐好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他们有三个人,斯图亚特却只带了两头地行龙过来……
这要不是雷哲暗搓搓地提前给了人家什么指示都没人信!
他问得认真,可雷哲却只是哂然一笑,俯身再度把下巴搁他肩膀上:“是啊,好不容易把你哄着骗着拐回家,我可得把你看好了。”
拐、拐回家……的确作为魔王,整个黑暗大陆都是他的领土,雷哲把黑暗大陆称之为“家”也无可厚非,只不过——
魔王殿下你的情话技能是点到几级了喂!为什么能说得那样顺溜?!
顾不上去看旁边的斯图亚特现在是什么表情,反正那西是听得脸都红了:我的情感缺失症你到哪里去玩了?!回来啊!我需要你啊!
纵使心里在腹诽着魔王殿下那点显而易见的小心思,可那西却也不得不承认,被这个人黏着、抱着的感觉实在是极大地减轻了他对地行龙这种生物暗藏的惊惧感,慢慢地,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察觉到自己的这一变化,那西在心里苦笑,他和雷哲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他都没想好,身体却已经适应了对方的存在,这叫什么事?
人一放松,也就有空开始关注别的事情——那西颇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宽松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飘逸的黑色长袍。
说实话,他真的不太习惯这样轻飘飘、软乎乎的衣服。光明神殿里所有神职人员的衣服不管是什么职衔,都属于长袍中偏向紧身、便于行动的类型。他现在这一身,要不是没有繁复的装饰点缀,还真像是出门游玩的富家子弟才会穿的那种。
他正不习惯地扯着银紫色腰带上面的衣袍正在调整的时候,坐在他身后的雷哲突然摸出了一颗有拇指大小看不出种类的深紫色宝石,把他朝自己的胸前一压,趁着那西整个人仰倒在自己怀里时,拿着那深紫色的宝石在他额头上比了比位置,随即动作极快地将那宝石抵在他额头中央,出其不意地施力一压!
没等那西有什么反应,那颗深紫色的宝石竟不可思议地像是融进了他的皮肤内一样,稳稳地嵌在了那西的额头上。
一直在边上偷瞄的斯图亚特见状,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只是顾着稀奇自己脑门上到底多了什么东西的那西完全无暇顾及斯图亚特的奇怪反应。
“这是什么?”那西等雷哲手一松开,立刻就摸了自己的额头一把,没有镜子他也看不见,只摸到一个小小的半凸起物在额头中心靠下一些的地方卡着,除了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有东西在以外,没痛感也没什么别的异样,见雷哲也任他捣鼓没有阻止的意思,还试探着抠了下……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重生末世江筱。
感觉好像是抠不下来的东西啊!这让那西皱起了眉。
“只是个可爱的小饰品,挺适合你的。”雷哲从他的神色中似乎揣测到了什么,颇为遗憾地说:“要是不喜欢你也可以隐藏起来,但这是我送你的,所以不允许你拿下来。”
魔王殿下自从在那西这儿暴露了身份,说话也不再克制,该霸道的时候一点都不给那西留余地。
装饰品?虽然确实好像并没有什么能量波动……
但那西还是感到非常别扭,他又不是女人,弄这么个宝石在额头上嵌着像什么鬼!不过既然可以隐藏……那西试着在脑中想让它消失,果然他立刻就再也摸不着那小小的凸起,但脑门中间有东西存在的感觉依然是有的。
那西感到不满却也没有拒绝的可能,只在心里撇了撇嘴,明知道他不喜欢并且会把它隐藏起来,还要把这东西弄他头上,十有八`九有猫腻,别以为避而不谈就能瞒过他!╭(╯^╰)╮
雷哲的视线在那西后颈处流连,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宽松的黑袍将那西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细腻,腰上的银紫腰带是只有魔王才能使用的颜色,样式虽然简单但雷哲认为这样最适合那西了。满足了自己的眼球之后,魔王殿下扭头对斯图亚特道:“出发吧。”
斯图亚特被晾在边上已经很久了,他觉得老大这么秀恩爱简直是在花式虐狗,然而他家那位小甜心的表现却是斯图亚特感觉还能留在这里的大部分原因——他观察了好一会儿了,殿下的这个小甜心明明是个光明祭司,在知道雷哲是魔王并且还被带到黑暗大陆来的情况下,居然没有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来肯定是他们黑暗国度的人没跑了。
此刻终于有事做了,他立刻抬手凌空一指,一小团暗能量聚拢在两头地行龙的中间上方处,倏地分作两股分别没入两头坐骑的脑部,就见地行龙撒开腿跑了起来。
地行龙跑起来很稳,在它背上坐着那西只感觉到轻微的颠簸,唯一的不习惯反倒是出在了雷哲身上。
这位魔王殿下堂而皇之地把他抱怀里,一开始还算守规矩,但没一会儿就顺着他的手腕朝前一摸,握到了那西的手后就拢在了掌心里。
年轻的祭司被对方手心的温度烫得顿时僵了手。
来到黑暗大陆之前雷哲好歹还是会克制一下,可他在回到自己地盘之后就显得各种肆无忌惮,想干嘛就干嘛,就好像吃定了那西一样。
可那西不习惯这样的亲昵,有点也不。然而这回他却只是转了转手腕,倒也不再试图抽手。他还记得以前还住在黑暗大陆时,曾经听说过很多关于雷哲的种种传言,但现在他却难以研判那些传言的真实度了,传闻中这位魔王殿下的形象似乎和他本人在那西面前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嘛……
他现在内心的感受挺复杂的。
雷哲是黑暗大陆的霸主这件事倒不是让那西难以拒绝他各种亲近的主因,而是,因为知道了那些曾经让他有过好感、甚至还喜欢过的人都是他,所以那西对雷哲的感情相当复杂,一时之间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自己和雷哲之间的关系,却有种已经被雷哲纳入羽翼之下照顾着的感觉。
男人温热的手在轻轻摩挲着他的,那西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刚刚被他笼罩在双翼之下的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吻——
好像……并不讨厌。
那西无声地舒了口气,缓缓地闭上眼。
与此同时,在两头地行龙不慢的脚程下,审判之城已经出现在一行三人的视野之中。
今天是审判之城的城主,魔将科兹莫·扬·菲茨杰拉德出门巡视产业的日子。
作为菲茨杰拉德家这一代唯一的一个婚生子,科兹莫理所当然地在他父亲逝世之后继承了审判之城的城主之位,他的这位父亲并不是个专情的好男人,除了给科兹莫留下了偌大的产业以外,还有一群不省事的私生子。
科兹莫的武力值并不是最出众的那一个,但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仅凭十六岁的稚龄,只用一颗脑子就碾压了所有对菲茨杰拉德家财产虎视眈眈的私生子们,直到成年他都稳稳地坐着审判之城城主之位,并将包括审判之城在内的所有产业打理得极为出色,这让他顺利地在成年后拿下了黑暗大陆四大魔将的头衔。
结束了与拍卖行负责人的谈话之后,科兹莫从拍卖行的二楼望出去,占地面积极大的审判之城在他眼里却日益变小。
这里到底还是,太小了啊。装不下他的野心呢。
才刚从坐落在中央大道的拍卖行中出来,科兹莫就眼尖地看见了远处人们正对着什么在指指点点,隐隐还有喧嚣声传来
看不见风景的房间。
科兹莫看见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似乎地行龙,背上的人却因为离得有些远而看得不太清楚,科兹莫于是召来侍女:“吉丽安,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吉丽安领命去了,而科兹莫的视线则在侍女的细腰翘臀上溜了一圈,微微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淫邪地上了候在一旁的马车。吉丽安从科兹莫还不是审判之城城主时就已经跟在他身边,也是科兹莫第一个吃到嘴的女人,这些年来吉丽安除了是他的侍女,还是他的炮`友,在科兹莫看来,吉丽安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她了解科兹莫的想法,偶尔在他外出时也能帮着处理些事情,一来二去在科兹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态度之下,有时候也会替他做上那么一两个决定。
所以在吉丽安直接把一行三人带到他面前时,科兹莫也并没有发怒。
这位城主兼魔将在粗粗打量了被吉丽安带来的三人之后,视线不由得黏在当中一人的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是一个单凭外表就会在黑暗大陆上被视作为异类的青年,长相俊美,身形颀长,他有着一头柔软细碎的浅金色短发,如清晨的蓝天一般澄澈的浅蓝眸,挺直的鼻梁下就连唇色都比寻常人要淡上几分,身上的宽大黑袍只用银紫色的腰带束着,两截白皙的手腕在黑色袍袖的衬托下显得纤细而诱人。
然而,让科兹莫移不开目光的原因还有另一个。
作为魔将,就算私心里再怎样对那位好几年才与四魔将见一次面的魔王看不上眼,科兹莫也还是认得魔王的专属物件。只要是紫色,就都是魔王的专用颜色,寻常的黑暗大陆居民并没有资格穿上身,而眼前这个青年不但系着一条银紫色的腰带,就连他额间嵌着的那颗深紫色宝石都大有来头——
那是魔后候选人的身份象征!
可是……是他孤陋寡闻不知道魔王竟然撤回了不立魔后的命令,还是说他这些年来的小动作被魔王察觉,因此征选魔后的命令到审判之城就绕城而去了?生性多疑的科兹莫在这转瞬而逝的两三秒内脑部高速运转,自检了这些年来做的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事情。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的科兹莫将狐疑的目光放在了面前的青年身上。
撇开对征选魔后一事的疑惑不谈,令科兹莫感到意外的事,面前的这位魔后候选人居然是个男人?
可别是魔王这么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基佬?这反射弧可真让人笑话,看来他对魔王看不上眼的理由又能多添一条了。
暗自在内心吐槽的科兹莫完全没能想到,被他忽略在一边的两人中的一人正是被他腹诽的魔王本人。
与此同时,在科兹莫面前被打量得满心不耐的那西也一样没能想到入城之后是要走向这样的发展——要是早知道雷哲和斯图亚特要办的事不但要扯上他、他的戏份还这么重,他是绝对不可能跟着这两人一起进城的啊!
在进城之前,雷哲和斯图亚特简直就是一秒变随从啊,要不是那西看见边上骑着地行龙的斯图亚特突然换了个形象,恐怕他得在进城之后才会意识到自己被坑乐啊,就算是魔王殿下也不能这么任性的好不好!
不过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被坑都没差,那西根本没得选。
想到雷哲仅仅给他一句“住进城主府”的提示就再没别的了,就算心里恼得咬牙切齿,那西脸上仍然保持了镇定淡然和面前的审判之城城主周旋——虽然不知道雷哲和斯图亚特到底要干嘛,不过住进城主家这种事倒不难,既然是雷哲要求他做的……唔。
科兹莫总算把脑子里思绪都整理好,收起了打量那西的眼神之后,两人互相进行了一番还算是友好的问候。
就短短三两句话的时间,那西就总忍不住看向边上仍在一段距离外朝他指指点点的人们,显然,就算那西是被城主的侍女带过来的,可人们依然没放弃对这个异类做出羞辱之举
艳星。
科兹莫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能让他们好好交谈的场所,他眼珠一转,居然侧过身邀请那西上马车,“既然是魔后候选人,那么在你逗留在审判之城内的时间,由我这个城主来招待就再适合不过了。”
这么轻易就邀请他回家住?看这家伙刚才那个眼神,必然对他有所图吧?
只不过这么容易就完成任务也不是不好。
那西一边坐进马车里,一边疑惑:“魔后候选人?”那是什么鬼?!为什么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啊喂!
科兹莫跟在那西之后一起坐了进来,他有些意外地指了指那西额间的位置:“你拥有魔王殿下选后的资质证明,不是吗?”
要不是还顾着科兹莫在场,那西的脸都要黑成炭了,他捂着额头,脸上惊讶的表情止都止不住:“你怎么能看见——等等!魔王殿下?!……选后又是怎么回事???”
科兹莫看那西表情不似作伪,心里不由得有些犹疑——难道只是个巧合?嘴上却还保持着温和的语态给那西科普了一番。科兹莫作为四魔将,是可以在那西隐藏了那颗宝石的情况下仍能看见它的人,随后又将征选魔后的历史给那西说了一遍。
那西作为一个少年时就离开黑暗大陆的人,因为他的出身特殊,因此不管是懂事前还是懂事后,都没什么人给他讲过这方面的事情,这也是他没在第一时间认出脑门上这宝石来历的主因。
而就在科兹莫终于按捺不住,问起那西的来历和他额间那颗深紫宝石是谁给他的时候,那西把早就编好了的一段挑不出大错的剧情拿来蒙混——
他号称自己就是个普通的黑暗大陆居民,从懂事起就没见过父母,因为继承了这样的发色和眸色活得很艰难,最后就只能隐居在偏远无人的地方,数天前他外出狩猎的时候突然遇到一个男人,这男人戳了他的脑门一指,把宝石嵌入后就留下巨额财富和一段指示就离开了。他按照那男人的指示离开了家,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两个仆人和这两人驯服好的坐骑上路,目标直指魔神殿。
因为是编出来的故事,那西十分明智地没有将所有信息都讲得非常清楚,就譬如他遇到的那个男人的长相、那男人留下的指示具体都有些什么、去魔神殿的目的为何等等,那西都是模糊处理,科兹莫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他都只推说自己就记得几个关键点,其它一想就头疼。
科兹莫见问不出什么便将话题转到了别的点上,看似不再谈论关于那西的话题,可那西却注意到这位城主大人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沉思的眼神——他这是一心二用呢!
进城之前,雷哲曾就审判之城的城主的性格提过一句,他说科兹莫是个生性多疑的人。那西这些年在兰迪尔帝国东奔西走也没少和人接触,他很清楚,有着这种性格的人往往会因为疑心病而思虑过重,凡事都会再三推敲,然而也正因为如此,那西编出来的故事听在科兹莫耳中反而会被他自己脑补出各种各样的情况,从而显得无比真实。如此一来,科兹莫的思路算是被那西成功带偏。
马车一路踢踢踏踏,最终停在了城主府的正门口。
那西被安顿在了城主宅邸的一隅,科兹莫提出了共进晚餐的邀请之后,十分绅士地让他先休息,而那西的两个随从则就近安排在了他的隔壁房间,三人同行时俨然是那西做主,可进到房间里之后,雷哲只一个眼神,斯图亚特就自动自发地退出去——这里再强行电灯泡他就真是不要命了,还是到隔壁房间佯装休息比较适合他,“伺候”魔后候选人这种“好差事”还是让魔王殿下亲自上阵比较妥当。
此时此刻,在那西的房间里,被“伺候”的魔后候选人一语不发地蹬掉了脚上的鞋子,在魔王殿下偷偷摸到身后来把他抱住的时候,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
“说吧,魔后候选人是怎么回事?”那西横眉竖目,他一边把雷哲推开,一边默念让额间嵌入的宝石现形,反手指着它:“你居然给我下套!”
火气一上来他就把雷哲是魔王的身份抛在了脑后,就算此刻雷哲的随从形象与他真身截然不同,那西仍然拿出了以前惯常对待阿哲的态度,却没想到他此举正中雷哲的下怀。
魔王陛下表示他就是爱看那西露出各种各样神情和情绪的样子,雷哲认为这样的那西无论如何都比他以前那天天都一个样的淡然表情要好看多了。
真庆幸他会摄魂术,实力也足够强,能够完全压制住那西的精神力给他种下心理暗示,否则那西身上的问题并不能这么轻易就得到解决。
雷哲毫不在意被那西推搡的那几下,只轻描淡写地道:“瞎说什么呢,科兹莫的眼神不好,你也跟着他瞎起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魔后候选人的身份象征,魔后候选人的那些身份象征早几年就统统被销毁了。”硬要说起来的话,那西额间的这东西在被激活之后倒是可以作为魔王代理的信物,可比魔后候选人之类的身份重要太多了。
只不过这一点,魔王陛下是不会告诉那西的。
“……总觉得没什么可信度。”那西一脸的不相信:“那你倒是说说你给我的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雷哲仍旧是那句话:“就只是一个小饰品而已。”
那西见问不出什么来,“啧”了一声就不满地撇过头,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两三天——尤其是在回到黑暗大陆之后,相对以前心情好就面带微笑、心情不好就面无表情的那个自己,如今他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丰富了。
他绕过雷哲往浴室方向走,听见伪装成随从的魔王殿下在身后问他:“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你进城主府吗?”
那西就这么背对着雷哲抬手指了指四周:“你进来就在这房间里设了这么厚的结界,真当我感知不到吗?我好歹是个光明祭司啊——既然是你要防着的人,来这里肯定就不是做客了。”
语毕他就进了浴室,由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也就错过了魔王殿下露出的愉悦笑容。
雷哲: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y▽ ̄)~*
那西进了浴室,环视一周,当即有些惊叹
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区区一个客房的浴室,浴池竟是用黑玉砌成,如果那西印象中黑玉的价值没有太大浮动的话,这光一个浴池就够一般的家庭十年的开销了。
他撩起半透明的幔帐挂到一边,不甚确定地再度审视了一圈,心里暗忖——难道是因为审判之城的城主油水太足,雷哲来抄家赚钱了?
那西洗了个澡,披着浴袍出来,发现雷哲居然没在房间里,只留了张相当眼熟的纯黑卡片在桌上——这当年给那西造成颇多困扰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一见它就再次印证了“雷哲就是当年那个不露面的变`态”的结论,而上面的两行书写流畅的句子更是有着令那西几度咬牙切齿的张扬笔迹:「这两天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提防科兹莫,这家伙是个双插头。」
噫?……双插头是什么意思?是他离开黑暗大陆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这边新兴的什么用语吗?
紧接着那西就听见久违的一声“叮”——
【触发关键词“双插头”:电气设备的一种,即在单插头的基础上多个插头的使用……(中略)。另有引申释义为既和男性发生关系、又和女性发生关系的双性恋。】
什么鬼!!!
那西险些没把手里的卡片摔地上踩两脚,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额头上爆出的青筋给摁了回去,捏着那纯黑卡片的手好几次想要把卡片拧烂扔掉,最终还是悻悻作罢,雷哲留下的这种卡片应该是附了什么魔法的,上面的留言在那西看完之后就自动消失,只剩下一个纯金色的落款“r”在右下角,让那西看得又是一阵眉头直跳。
他总算是明白过来,其实雷哲从一开始就把他的身份报出来了——雷哲、或是当初乔装成乔夫瑞仆人的“雷”,名字的首字母可不就是r么!只是他不够细心、或者说——他当时并没有聪明到能从一个落款的字母猜测到它的主人是谁。
无论是纯黑的卡片本身,抑或是留言和落款都在提醒那西自己曾经被雷哲逗得团团转的事实,可偏他又生不起气,到底也狠不下心像多年前那样把卡片直接扔掉,最后只好把卡片丢进了储物空间里,眼不见心不烦。
随后,那西才看见桌上还有一枚款式古朴的戒指,之前因为被卡片挡在了后面,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它。这想必也是雷哲留下来的东西,但留言上却没有说明它的用途,那西有些疑惑地把它拿到手里,打量了一番之后试着伸出了精神力与其触了一下,立刻发现这是个储物空间。
那西的精神力渗透进储物戒指的空间里一看,嘴角就有些抽——雷哲这是给他留了个衣柜?
里面装满了各种款式的衣袍,精神力粗粗一探只觉得根本看不见尽头,衣袍的风格都和雷哲先前给他穿的那身轻飘飘的差不多,魔王殿下是好这一口吗还是怎么的……?另外还有一大堆按种类归纳好的饰品,那西看得眼花缭乱,简直不能够理解雷哲给他留下这么个专门用来打扮的储物戒指是什么心态。
作为一个男人,又是在清心寡欲的神殿里呆了这么多年,那西对给自己打扮这件事基本上是毫无概念,戒指里的空间太大,衣饰又太多,他最后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便闭着眼随便抓了一件出来,学着之前的样子配了条差不多颜色的腰带,研判了一番觉得穿去和城主科兹莫一起用餐应该不会失礼,就把储物戒指放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不管了。
相比那西完全忽视审判之城城主科兹莫的行径,后者对那西的心思可就多了。
二话不说就把人邀请到家里的举动在他的侍女兼炮`友吉丽安的眼里看来,虽然能理解科兹莫是什么想法,但多少还是有些醋意的,毕竟她在科兹莫这儿虽然还算受宠,但她也很清楚,科兹莫除了她以外还有不少情人,更有甚之他还男女通吃,尤其喜欢长相俊美又不矫揉造作的男性,今天那位魔后候选人正正好好就是最对科兹莫胃口的那一类型,那青年也许并没有意识到,但在一旁侍立的吉丽安却能够清楚地看见科兹莫不着痕迹地流露出来的赤`裸欲`望
虚无神在都市。
然而吉丽安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那些蠢得急着争宠的女人们可都没有她在科兹莫身边留的时间长,她虽然有醋意,却被完美地埋藏在了心底。
“……吉丽安,你去‘布置’一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长达两个小时后,科兹莫开门出来的第一句吩咐就是这个:“晚饭之后我要看见他在我房间里。”
吉丽安却有些顾忌:“你是认真的吗?那可是魔后候选人啊。”
科兹莫却冷哼一声,“他是有魔后候选人的身份象征,可你真的以为他说的那些话是真话么?”这位审判之城的城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阴沉。“先不说雷哲已经多久没有征选过魔后,就说我在雷哲面前的安分形象,他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菲茨杰拉德家撕破脸,这样一来,魔后征选的命令就绝不可能单单隐瞒我审判之城!”
吉丽安按照科兹莫的说法想了想,觉得确实有道理,“你的意思是,那个那西在撒谎?”如果是真的,那么那个叫那西的青年未免也太会演戏,她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他像是哪儿没说真话的样子……
“有没有撒谎,今晚我探探他就知道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科兹莫用指腹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看着吉丽安领命而去的背影,视线再度在女人火辣的身体线条上绕了一圈,突然开口喊住她:“等等。……你今晚来协助我,去准备准备吧。”
吉丽安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转过廊角,她就露出了有些怒意与苦涩交织的表情——科兹莫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事实上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无意外发生,科兹莫用摄魂术从那位魔王候选人身上套出消息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科兹莫的真实目的自然另有其它……他并不喜欢强【哔】,他要每一个雌伏在他身下的男人都是自愿敞开身体,也正因为这一原因,他对吉丽安说的“协助”,实际就是让她在对方不愿意的时候当欲`望的催化剂。
吉丽安已经有过好几次这种在床上帮科兹莫激起别的男人的欲`望,最终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交合的经历,她非常厌恶这样的做法,这对她而言不啻于是种侮辱,可她却对科兹莫的恶趣味毫无办法——不同于科兹莫将她当成炮`友,吉丽安却是喜欢科兹莫的,这男人花心滥情又很危险,但他对她一直都挺不错,这让吉丽安私心里对科兹莫又爱又恨之余,也没法真的做到离开这个男人。
也不知道她还要和科兹莫这样纠缠多久……
吉丽安想着想着便有些沮丧,她取来了科兹莫让她去“准备”的迷`幻药,往厨房去的时候却在路上碰见了那西的随从,她毫不心虚地冲着对方镇定地露出了有礼的微笑,然而就在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吉丽安隐约在对方的黑眸中窥见了一丝幽紫,她的大脑“唰”地空白一片。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短到吉丽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总有种自己看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偏偏想不起来的感觉,一边微笑着一边与对方擦身而过,又走了一段路后,直接进了厨房。
夜幕降临,那西按照约定的时间,在城主府邸的侍从带领之下抵达了宴请客人用的餐厅——这里的装潢一如那西住的客房里那昂贵的调调,奢华无比令人咋舌。
鉴于雷哲给那西留了话交代了情况,所以在面对化身随从的魔王殿下失踪了一下午直到那西来赴科兹莫的约他都没有出现的情况下,那西也并没有什么焦急的情绪。
雷哲可是黑暗大陆的霸主,又用那西操什么心?
审判之城的城主已经在长桌的主位上坐着,见那西被侍从领着进入餐厅,只抬了抬手,示意那西在长桌的另一端落座。
作为招待客人一方的科兹莫,他与那西所知道的光明大陆的贵族们不一样,并不在吃饭时将餐桌礼仪贯彻到底,而是给那西讲述了许多黑暗大陆上各地的见闻,全程都是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
一顿饭下来,那西反而没说上几句话,倒是收获了不少黑暗大陆的时讯。
毕竟他离开这片大陆太久,记忆里的那些片段与常识都已经过时,而科兹莫认为他作为黑暗大陆的异类,独居在偏远的山林里,对黑暗大陆各地的消息不灵通是很正常的,便以此为话题展开,倒也能达到宾主尽欢的目的。
晚餐在科兹莫说、那西听,时不时还应个两三句的和谐氛围中结束。
吃了些餐后水果之后,那西提出了回房间休息的要求,而科兹莫则爽快地放人——没有更多的询问,没有试探,更加没有拐着弯套话!这让本以为这是场鸿门宴的那西感到有些意外,却也同时对他升起了极大的警惕心。
往往能把自己的目的压到最后一刻才暴露的人都挺可怕的,科兹莫本就是生性狡诈的人,懂得隐忍则让他的可怕程度更上一层楼。
那西礼貌地辞别了这位审判之城的城主,在退出了餐厅之后,在仆从的带领下往他的房间走。
然而他才走到半路,就有另一名仆从追了上来,那西心里立刻刷出一句“果然啊”,就听那追上来的仆从如是说道:“那西大人,我家大人刚巧收到友人的馈赠,是一块未加工过的金绿玉,大人非常高兴,想与那西大人分享他的喜悦,请您去一同赏玩。”
一般来说,这种邀请还真的挺难拒绝的,他就住在人家家里,人家请他去他还拒绝,那可是相当不识相的表现了。
那西只能点头,于是方向一变,从去往他的房间改成了到科兹莫那里去。
他对城主宅邸的内部结构一点也不熟,只能跟在给他带路的仆从身后,在偌大的城主宅邸里左拐右转,走了近一刻钟才到达目的地。
带路的仆从先敲了敲门,在得到了房内主人的允许之后,替那西将门拉开。
那西一进去就觉得不太对。
如果是请客人赏玩什么物件的情况,一般都是在书房里进行,可那西却觉得他进来的这间房间和书房简直大相径庭,而就在他踏入房间里之后,房间门就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
——这分明是间卧室啊!
“那西?别愣着。”科兹莫的声音从里侧的房间传出来:“到我这儿来。”
那西觉得这情况非常不对,让他想起了雷哲给他留的纸条上那让人无法直视的“双插头”三个字。
“您不是邀请我赏玩金绿玉原石吗?”那西不动声色地说道:“我认为还是到书房去比较合适,换个地方如何,科兹莫大人?”
科兹莫“啊”了一声,答道:“但赏玩要用的特殊光照处理器具已经装在这里,到书房去的话可就欣赏不到金绿玉最原始的美了。”
话里话外都是让那西进去的意思,可那西对上雷哲以外的人只是感情丧失,并不是智商丧失,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对,身后的门那西也试过了,打不开
无限英雄。那西很是无奈,不能走,又不想进去,早知道就算驳了科兹莫的面子也不到这里来!
这次还真是他大意了。
那西从来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他侧过身摸了摸紧闭的房间门,暗自衡量直接使用暴力把门弄开走人的可行性有多高。不到关键时刻最好别用光明系魔法这是毋庸置疑的,那西只能让系统在交易界面找一找有什么他能用得了、破坏性又高的武器——用来砸门啊。
然而,他想着走,科兹莫却不会让他如意,这位魔将在里侧的房间里等了十几秒,发现那西干脆没了声音之后,直接就走到外间来,见那西抿着嘴按着门扉,几乎是立刻就明白那西想做什么。
“我劝你最好别试着打破它。”科兹莫一边朝那西走来,一边说道,脸上倨傲的神情相当欠扁:“这是我的房间,门窗甚至墙壁都附魔效果,你进来之后我就启动了附魔效果,你砸不出去的。”
这态度俨然是不打算再装下去了。
打开天窗说亮话是最好的事了,那西索性也不再保持礼貌的表情:“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除了隐藏在欺骗之后的真相,”科兹莫的眼神有了变化,令人生厌的放肆视线在那西身上从头扫到尾:“……还有你。”语毕,科兹莫伸出猩红的舌尖在下唇上缓缓舔过,那动作里的暗示看得那西胸口翻涌,顿时就是一阵恶心的感觉蔓延上来。
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没有欺骗你什么。”那西既嫌恶又不悦地皱起了眉,态度凛然语气铿锵:“作为魔后候选人,意味着我已经得到了魔王殿下的庇佑,就算是审判之城的城主、四魔将之一的你,也没资格动我!”与他说话时的态度截然相反,实际上这句话说出口那西自己都觉得羞耻不已,总觉得他这么讲了,就有种自己身上盖上了魔王殿下、也就是雷哲的戳一样……
“哈!”科兹莫逼近,一把拉过那西的手:“魔王殿下?你竟然天真的以为远在魔神殿的魔王殿下能为现在的你做些什么吗?!”
那西不答,他在那一刹那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可科兹莫俨然把他当成了一块就要到口的肉,根本没把那西的古怪神色当一回事,只当他受到了打击,并没有重视。
然而,那西露出古怪神色的真相则是——他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宿主与s级异端接触成功。】
【请宿主选择是否驱逐该s级异端——是/否?】
s级啊?!
虽然对这个评定结果难以置信,但想想科兹莫好歹也是个魔将,s级也是理所应当……
可头一次遇到这个级别的异端,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不过此刻的那西倒是明白过来,为什么科兹莫对雷哲的态度一直都那么轻蔑——作为一个异端,在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之后有才有权有前途,想必是会有自信心膨胀而导致他性格变得刚愎自用的可能,而黑暗大陆又是有着公认霸主的魔王殿下存在……
那西这些年来驱逐了很多异端,其中有很多异端的通用表现即是能很好地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环境与生活规则,却无法对“王”产生出认同感。
他们之中很有一些对“自由”、“平等”相当执着,这让那西十分不理解,想想看吧,一边享受着原主身体拥有的地位与财富,一边却对赐予这一切的“王”不尊敬、不认同,这是多怪的一件事?
如今看来,科兹莫也是其中的一员
全副职武神。
科兹莫将那西拉进了里侧的房间,手上并没有传来挣扎的感觉令科兹莫认为对方已经认命,心下还不由有些得意,殊不知被他拽进来的青年根本没有妥协,反而因为识破了他异端的本质,正在琢磨着怎么驱逐他。
那西一进里侧房间就被迫暂停了驱逐科兹莫的想法,原因无他,除了科兹莫和他,房间里居然还有第三人——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的女人,无论是凹凸有致的身材,抑或是胸前形状姣好的一团,都让这个女人透出一种成熟妩媚的诱惑气息。那西立刻眼神死,视线被他控制着定格在了女人的脸上,这一看,那西就认出来了,这女人不是科兹莫的贴身侍女吉丽安是谁?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看出了那西的困惑,科兹莫“嘿嘿嘿”地笑了几声,语调淫亵,说出来的话也相当下作:“没错,我是骗你的,这里没有什么未加工的金绿玉原石,倒是有一个已经被调`教得近乎完美的大美人,如何?心动吗?”
这时候科兹莫说话已经是完全敞开了的节奏,抓着那西手臂的手指也开始暧昧地揉动,接下来说的话甚至带了蛊惑:“有没有感觉身上挺热的……头脑也晕乎乎的,唔?听我说,你一个男人,何必要去和别人争抢一个男人?我听说像你这样的异类,可是魔王殿下最讨厌的类型,要是我,我就找个接受我的地方留下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你说呢?”
那西视线在吉丽安漂亮的脸蛋上转了一圈,他并没有错过侍女眼底的木然,没回头地答道:“接受我的地方?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你看我审判之城如何?”科兹莫哄骗着,让那西转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那西就在这个当口,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这一出弄得科兹莫和吉丽安都愣了——这种事两人也合作过不少次,被科兹莫看上的男人不是震惊反抗就是连声告饶,但从来没见过哪个反应像面前这青年一样怪异的。
他叹什么气啊!?
“我没有觉得身上热,脑子也很清醒。”那西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本来还有些懵的科兹莫和吉丽安两人在听见他接下来说的话均是脸色大变,“幸好你没在雷哲面前说这样的话,不然你是什么下场我都能猜到了。你不知道,他天天都要和我告白好多次呢,完全不像你所说的那样,讨厌我这样的异类呢。”
那西说完,轻轻拂开了科兹莫的手。
后者瞪大了眼,指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你、你……”
青年冲着从眼带木然转为震惊的吉丽安微微一笑,随后侧头看了看科兹莫,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让我猜猜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啊是了,我好像从哪儿听说过阁下的传言,似乎是少年时生过一场大病,在明明得了高热的情况下奇迹般的痊愈?”
那西这话倒是不假,他在中央大道的时候就听见边上人如此议论了,如今想想,倒是也能把异端寄宿到科兹莫身上的时间点对到他的那段经历上。
科兹莫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你难道也是——”
“我不是。”那西轻描淡写地打断了科兹莫讶异中隐隐还带了些杀意的话,闪电般地伸出手去,反而一抓科兹莫的手!
【宿主与s级异端接触成功。】
【请宿主选择是否驱逐该s级异端——是/否?】
……拼了!
那西选了是。
雷哲和斯图亚特带着一支精锐士兵制服了审判之城城主的私兵,一路势如破竹成功突入到城主宅邸深处,闯进科兹莫的房间里时,只见一个令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情景出现在众人面前。
四魔将之一、审判之城的城主科兹莫·扬·菲茨杰拉德倒在地上,全身找不到一个伤口却已经没了气息。
一旁浑身赤`裸的女人一边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撕心裂肺地喊:“是我
(穿书)魔君系统!是我杀了科兹莫——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啊!可你竟然这么对我——哈哈哈哈审判之城的城主死在了我的手上……”完全是已经精神崩溃了的样子。
科兹莫的卧房中唯一完好无损地站在众人面前的只有一人。
有着浅金色头发的青年站在科兹莫的尸体边,见众人闯入,也只是沉默地睁着一双冷淡的眼看过来。
雷哲即使是早已做了布置,明知道那西不会出什么事,但看到人之后,魔王殿下还是没忍住,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把那西带进怀里:“没被怎么样吧?”
当着这么多人面前,那西居然是反常地顺从,只是一双漂亮的浅蓝眸里写满了复杂,半晌才“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雷哲和斯图亚特带来的精锐士兵是直接隶属魔王殿下、并只听令于雷哲一人的精锐部队现在已经集体傻眼——魔神在上,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早先就已经在斯图亚特嘴里听到了魔王殿下的海量八卦,这时候他们不仅看到了“魔王殿下的心上人小宝贝”真人,还看到了魔王殿下露出紧张担忧的神情一面,另外殿下对那青年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太温柔了些啊?!——妈呀这真的是那位冷酷狠辣的魔王殿下吗!!!
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开始使用回忆起脑海中魔王殿下大杀四方的场景来压压惊。
被殿下强行秀恩爱的举止刷新了三观的众精锐们平时真被雷哲虐得可惨,这时候看到魔王殿下与众不同的一面,又见斯图亚特在边上冲他们挤眉弄眼,顿时都醉得不行,完全没有对那西是个异类的事情产生任何抵触情绪,几乎是光速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魔王殿下是什么人,心狠手辣无情又冷酷,有人能收了他、他自己还认栽就已经不错了,要求不能更多了……!
只不过……现在这场面得要怎么搞?魔王殿下的那一位当然是不能动的了,剩下的失心疯裸女虽然在嚷嚷着她杀了城主,可是科兹莫·扬·菲茨杰拉德不是一点伤都没有呢嘛……真死了?
“让我看看刚刚都发生了什么。”雷哲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那西额间隐去形体的宝石,但被那西抓住了手。
“你要‘看’?它还能让你看到我做了什么?”年轻的祭司皱着眉,声音带着尖锐的不满:“行,前一个问题我不深究,但你欠我一个解释,而我现在就要。”并且,为什么它会对我的灵魂之力有这样大的增幅?——这句话那西终究没有问出口。
长达五年的精神力修炼,又加上那西自身的属性与科兹莫是正好相克,那西是做出判断认为自己应该能和科兹莫拼上一拼,这才决定驱逐科兹莫体内的s级异端。
除此之外,他也确实是仗着有雷哲在才敢于一试,要知道科兹莫之所以会问他身体热不热、头晕不晕的问题,也就意味着他们早已下手。
至于对他下手的时机很明显就是刚才吃下肚的晚餐了。
只不过眼下科兹莫问他的那些感觉那西却都没有,这就说明科兹莫在图谋些什么都已经被雷哲所洞悉,要对他下手的阴招也已经被不动声色地在暗地里解决掉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科兹莫一倒地吉丽安就开始发疯、喊是她杀了科兹莫这事情不是雷哲亲自动手,也该是雷哲授意别人去做的……像斯图亚特什么的。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有恃无恐”这四个字绝对就是那西此刻的真实写照。
另外,要知道黑暗大陆和光明大陆不一样,黑暗大陆是以强者为尊的世界,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情况很常见,讲道理才是弱者的行为,这使得那西可以不用像在光明大陆上为了驱逐异端还得给自己做掩护,不爽的话直接动手就行。
可就当那西一发动精神力想将对方从身体里震出去的时候,一股澎湃又纯粹的能量挟带着熟悉的气息从额间的那颗宝石里涌出,毫无阻碍地融入了那西的精神力之中,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s级异端给驱逐了,速度快到那西都没找到机会去评判对方的精神力强弱
皇女饲养计划!
唬得系统都咋呼了起来,在那西脑中连声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西当时也是整个人就不好了,雷哲居然在这颗宝石里封印了他的力量!
虽说之前雷哲说这只是个小饰品那西没有相信,可千猜万猜他都没能猜到它竟然是类似力量增幅一样效用的法器——这算是法器吧?
雷哲给他这个是不是意味着雷哲知道他一直以来在做些什么?如果是的话……那西回忆起了五年前雷莎将他带到艾莉莎面前的事,当时那西以为他们两人是对私下寻仇这件事心照不宣所以根本没问雷莎原因,可如今想起这一茬那西是动摇得厉害。
艾莉莎的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不可能吧……那西想起自己当时是在以为雷莎死后过了几天才抱着一丝希望去雷莎的房子看一看的,却没想到那房子已经易主,而他也是在当时把阿哲“捡”回去的。
如果雷莎……雷哲当时就知道他的秘密呢?剑士阿哲是雷哲的傀儡分身,会出现在雷莎的房子附近,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是去处理艾莉莎的尸体的?
当年他因为雷莎的死混乱了很久,并没有仔细去想这一层,更多的则是把这段记忆封存在心里,不打算再回想。
可现在知道了雷哲这几个身份之后,那西将全过程串起来想了一遍,立刻发现了端倪。
雷哲这是——十有*知道他在做的事情啊!
确定了心中所想的那西就连抓着雷哲的手都略微地颤抖起来。
感觉到那西不对劲的雷哲明显愣了一下:“你先缓缓,这里不适合说话。”他顿了顿,再次提出了要摸宝石看事发经过的要求:“让我看看刚才发生了什么吧。”
“不。”那西仍是拒绝,语气甚至有些发狠:“你想看?那把它取出来你自己去看个够!”
众目睽睽之下,那西就这么直截了当地炸了,都不带给他们殿下留点面子,顿时把边上的斯图亚特和一众精兵都看呆了。气氛十分尴尬。
这样强硬的态度在那西身上是前所未有的,雷哲很是意外,这位魔王殿下像是全然遗忘了部下们还在边上的事,神色自若地开始……哄:“好好好,我不看。”声音低沉又温柔:“那你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雷哲这样的态度,那西觉得自己就像一拳打进棉花里,脸都被雷哲这种不分场合秀恩爱的行径给气得憋红了,半晌才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吉丽安不是说了吗?因为科兹莫羞辱她,所以她把他杀了。”
“也不是不行……”雷哲沉吟了数秒,抬指冲着仍在不断抓扯着头发的吉丽安虚点了两下,只见两团浅灰的能量团凭空浮现,向着女人的头部快速飘去,在她的头周围绕了两圈之后,倏地分作两团,一团没入吉丽安的头部,另一团则飞向了科兹莫的尸体,并从他的嘴部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就见那尸体的脸部浮出浅浅的一层青黑色。
那样子可不就是中毒死掉的模样么!
在场所有人——不包括精神崩溃的吉丽安和已经知道会是这个发展的斯图亚特——全都是一副大跌眼镜的样子。
然后精兵们就看到他们的殿下侧着头朝他们摆了摆手:“都听见了?就按这个理由去处理菲茨杰拉德家,向他们宣告科兹莫已经被他的贴身侍女毒杀,杀人凶手吉丽安将在明天被处决,让他们来收敛科兹莫的尸体
邪修系统。”
诶等等!这就完了??这么随便真的没问题吗?!就这样去通知菲茨杰拉德家,谁去谁倒霉好么!
看见精锐们个个面露难色,作为雷哲副手的斯图亚特到底也是懂的:“你有什么打算?四魔将可以缺一,但审判之城的城主之位不能空置吧。”
雷哲轻哼一声,答得很快,显然是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老菲茨杰拉德的种不是还有一个么?先用那小子顶上。”
“你要让一个私生子来继承菲茨杰拉德家的财产?”斯图亚特秒懂:“菲茨杰拉德家族内部会因此而闹翻的吧?……等等,你该不会是——”
“杀一儆百当然要斩草除根,不然哪有效果?”雷哲在面对那西以外的人,尤其是在他的霸业之下不安分的小虫子从来都是阴鸷狠辣的,他冷笑道:“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菲茨杰拉德这颗大蛀虫是该消失了。”
斯图亚特拍掌一笑:“这主意我喜欢!我知道了,这事情我去办。”说着,他就走到一边去交代部下们各自要办的事。
雷哲转过头,正好对上那西来不及收回去的视线,发现青年有些狼狈地转过头去,魔王殿下有些愉悦地勾唇一笑:“好了,现在该我们谈正事了——跟我来。”
那西被带离科兹莫的卧房,也没有走远,只拐了个弯雷哲就熟门熟路地拉着那西进了一间房间,看房间里的全套的奢华书架书柜,居然就是那西先前一直向科兹莫要求要换的地方——城主大人的书房。
只不过,此时的那西根本没有心情欣赏书房里的摆设,一进房间,他就把雷哲牵着他的手一甩,沉着脸,一边双手抱胸一边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要是能化作文字那就是这么一行字:我在等你解释。
雷哲见状只能苦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胡思乱想了些什么,我又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你突然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那西表示没兴趣听你哔哔,不为所动地打断雷哲:“说重点。”
“那是魔王代理人的凭证,我不在的时候,持有者即拥有我的一切权利,里面封印着我的一半的力量,在必要时会保护你的安全。”雷哲叹了口气,模样挺无奈的:“你以为它是什么?那西,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不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
那西没想过他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难道真是他想太多?雷哲的宝石里的那股力量只是感知到他和科兹莫的精神力对撞,判断为危险情况而自发而为的护主行为?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雷哲知道了他的秘密?
“……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好半晌他才挤出这么一句,“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然后取而代之?”
雷哲也没想到那西会给他这么一句话,一愣之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反手把门一锁,一步步朝那西走来。把人逼得靠到了书桌边之后,魔王殿下双手一张,往那西身体两侧一撑:“你怎么这么可爱?你觉得你有能耐把我杀了吗,嗯?”
不长的尾音在刻意压低的声线下异常撩人心弦,那西更加不自在了,语气也开始发虚:“你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吧!”
“好啊,你要不要试试?”雷哲又朝着那西靠近了些,后者乌鲁可退,上身被迫后仰,在略有些站不稳的情况下被魔王殿下一举得手,脚被挤开,两人下身立刻紧紧贴在一起,被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的触感让那西有些慌了,没等他想好对策,雷哲撑着桌子的手就有了动作——
书桌上原本的摆设被扫落在地,那西被把着双手按到了桌面上,紧接着腰带落地,胸口一凉,轻飘飘的衣袍被雷哲轻松地撩到了脖颈处。
只听魔王殿下凑在他耳边说道:“只有和你*,才是我最防不胜防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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