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后,余诗意犹豫了下开口,“玉婶,我去换件衣服就给司先生做晚饭。”
“不必。”玉婶一摆手,压根儿不正眼瞧她,“司先生的晚饭有人专门负责,老太太不喜欢他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在蓝带……”
余诗意被玉婶冷冷打断,“你听不懂人话?”
汪汪——
骑士猛地蹿出来,它原本已经跟司安翎上楼去了,它绕着余诗意转了一圈,目光盯着玉婶和看热闹的下人,喉咙含着低吼。
似乎察觉到周遭人的不友善,骑士龇着牙,张着血盆大口,尾巴剧烈甩动,带着极度不耐烦。
下人本来就惧怕骑士,眼见它这么狂躁更害怕,纷纷退至角落。
玉婶皱眉,骑士是司安翎最喜欢的狗,可它素来跟人不亲,什么时候和这个小丫头这么好了?
汪!
骑士身形后退,摆出咬人的姿态,冲玉婶吼叫,大有你不让她走我不依的意思。
迫于压力,玉婶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
回到房间外,骑士却依然跟着余诗意,没有离开的意思。
“刚才,谢谢你哦。”她蹲下身,感激地摸摸骑士的头。
玉婶的颐指气使根本不算什么,这些日子,她没少遭白眼和冷遇,说实话,除了好友米娅,她几乎感受不到什么温暖了。
汪。
骑士蹭蹭她的下手,一脸满足,目光竟也柔和了。
余诗意一愣,她隐约觉得骑士刚刚是故意的,它似乎像专门跑下去解围。
旋即,她敲敲脑袋,否定了这念头,骑士再聪明也毕竟是条狗呀!
她刚打开门,骑士滋溜挤进去,径自往地上一趴,尾巴轻快摇动,得意洋洋看她,无奈余诗意只得锁上门,留它在房间内。
晚饭时,下人上楼请司安翎,他敲了敲余诗意的门,里面没反应,但隐约听得见骑士在门口走动。
司安翎轻咳一声,下人忙不迭开口,“司先生,要拿钥匙来吗?”
“下去等着。”司安翎一摆手。
下人离开,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三、
二、
一、
咔嗒——
屋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骑士站着扒在门把手上,正好将门压开,司安翎满意地摸摸它脑袋……
余诗意睡着了,人坐在地毯上,身子却趴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支笔,摊开的书上划着重点。
骑士晃到她身边,盘着躺下,一人一狗,倒是很和谐。
司安翎蹲下身,细细打量着她的侧颜,脸上的红肿稍微褪去了些,羽睫轻轻颤着,呼吸均匀恬静。
即便是睡着,她也依然那么令人着迷,司安翎忍不住伸手,指腹抚过她的唇,一阵触电般的感觉流淌而过。
唔——
忽然,余诗意张口,含住了他的手指。
温润、细腻,手指似乎寻到柔软的去处,司安翎没有动,不知为何他竟有些贪恋这感觉……
可接下来一幕,简直令他哭笑不得:
余诗意砸吧着嘴,轻咬他的手指,俨然是在“品尝”,也许是因为不如意想中美味,最后她不满地皱起眉头来。
汪汪!
骑士闻声,以为两人背着它偷吃,特不乐意。
给它这么一吵,余诗意悠悠转醒,司安翎根本来不及抽回手指,一时间只得保持姿势没动。
余诗意睡眼惺忪,刚刚梦见七分熟的牛排,但咬起来却有点老,恩,一定是因为没吃下午茶,所以才那么饿。
只是……
呃?嘴里的是什么?该不会又把笔吃了吧!
余诗意下意识低头:修长的手指,指节白皙分明,循着手指看到一只大手……再往上……那张俊颜浮现于眼前!
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好,直接一口咬紧了司安翎的手指!
咳咳,司安翎笑得眼睛冒花,但还得佯装淡定,“饿了?”
她尴尬地点头,却忘了松口。
司安翎微微勾了下手指,“下楼,吃饭。”
余诗意忙不迭松口,一条晶莹的细丝扯得老长——她恨不得挖个坑躲进去。
真丢脸,说好做个优雅的吃货呢!司安翎眼角带笑下楼,余诗意跟在后面,脸上微红,骑士则趾高气扬走在最后。
下人纷纷偷瞄两人一狗,玉婶蹙眉盯着余诗意,但碍于司安翎在场并没说话。
余诗意走到司安翎对面,正要坐下,玉婶一声断喝,“你懂不懂规矩!”
余诗意吓得不轻,差点撞翻桌上的高脚杯,骑士嗷一嗓子冲到玉婶面前,低声吼叫。
司安翎不动声色,打开餐巾,轻描淡写,“的确,不懂规矩。”
余诗意猛然明白过来,毕竟司安翎身份尊贵,人后他可以跟自己玩笑,可玉婶显然是那位老太太的心腹,自己的确忘形了。
她默默地垂头退后,拘谨地站着,如同那排下人。
难得司安翎没反对,玉婶端起了架子,“不过是个私教,竟妄想跟司先生同桌吃饭了吗?”
“对不起。”余诗意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难辨。
以前家里也有仆人,她和爸爸都视他们为家人,从不会恶言相向,被玉婶呵斥,被旁人笑话……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她咬住了嘴唇。
“我跟你说话,没听到吗!”玉婶踱到她面前,抬手就要戳余诗意的脑门。
“我说没规矩的,是你。”玉婶的手还没挨到余诗意,就被司安翎抬手推开。
他眸色深沉,言语间毫不客气,“玉婶,想必奶奶对你太好了,好到你不记得在司家,我比你大了?”
“司先生,我只是……”
“如果玉婶累了,想早点退休,轩城半山敬老院倒是个不错的去处,”司安翎冷冷地打断她,“你也不必在这操持了。”
玉婶面色青白相间,虽然明知司安翎不喜欢自己,但碍于老太太的面子,他很少驳斥,尤其还当着下人的面,竟是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往后要如何立威?
“诗意,以后吃饭坐我旁边。”司安翎牵起余诗意的手,安顿她坐下,将餐巾替她铺在膝上,“还不上菜?”
下人们从没见过司安翎发脾气,一时间呆在那儿左右为难,玉婶面色铁青,深吸了一口气,“上菜。”
片刻后,下人从厨房端出十几样菜,余诗意一看,差点儿没把肚子里的苦水吐出来:蒸苦瓜、酿苦瓜、苦瓜蛋烧、苦瓜汤……所有的都是苦瓜!
见司安翎没动筷子,玉婶走上前。
“司先生,老太太吩咐过,景城天气燥热,你容易上火,以后你的每餐饭,都有专门的药膳师傅安排。”
司安翎拿起筷子,冷淡地开口,“都下去。”
玉婶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退出餐厅各忙各的去了。
余诗意边喝汤边偷瞄他,别看司安翎身份神秘又显赫,可未免也太惨了,连吃什么都不能自己决定。
司安翎拿餐巾擦擦嘴,“走吧。”
呃?他就象征性吃了八分之一不到的苦瓜厚蛋烧,这就饱了?
“恩?”司安翎好看的眉挑了下,“我说,走了。”
余诗意拿着勺子没松手,这才喝了两口,晚上要饿死人了,可是谁让他是老板呢,她惨兮兮地起身,小脸儿拧巴成了苦瓜……
钟楼敲响了十下,响彻整个城堡。
余诗意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肚子咕噜噜直叫,饿得前胸贴后背。
都怪司安翎,苦瓜怎么就不能吃了,下午茶他倒是吃饱了,可怜自己饥肠辘辘,早知道吃完饭就不看资料了,费脑子好累啊。
嚓嚓嚓。
什么声音?
余诗意坐起四下望了望,难道是自己饿得都出现幻觉了。
她叹了口气,把脸埋在枕头里,安慰自己睡着就不饿了。
嚓嚓。
呃?声音再度清晰地传来,余诗意翻身下床,这城堡也跟自己住的地下室一样,该不会闹耗子吧?
终于,她发现声音竟然来自门口,从桌上抄起一个装饰花瓶,余诗意小心翼翼挪到门口,那声音愈发明显……
深吸一口气,她举起手里的花瓶,手按在门把手上,旋转,拧开。
啊——
下一秒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她的低呼声都没惊动旁人。
情急之下,余诗意旋身狠狠地飞踹,几乎同时反手一抡花瓶,对准身后的偷袭者砸下去……